第65章

錢氏追在後邊殷殷交代:“老太爺前邊說話和氣些,畢竟是有官身诰命做了爹娘的,怎麽也要給些面子。”

周懷嬰下了臺階回頭,對屋門口的錢氏冷斥:“糊塗婦人加少規矩的官兒子,爹娘俱在,哪有妹妹跟着兄長住的,做爹娘的不會教導女兒?”

“你什麽意思?”錢氏扶着門框心裏一咯登,注意到正房動靜的芍藥,也聽得心裏一沉走出廊下。

“我什麽意思,我去跟那孽子說,不許帶兩個姑娘過去!”周懷嬰說完手背後大步往前院去,杜芍藥顧不上恨錢氏攪局,快步上去扯住周懷嬰袖子。

“老太爺三思,三爺夫妻不過是因着大小姐年幼,四姑娘性子活潑身體康健,召過去陪着玩耍,一家子骨肉那裏說得上教導不教導。”這些話是芍藥看事情洩露,想出來準備堵錢氏和周長安嘴的,沒想到用到周懷嬰身上。

“什麽召過去陪着玩耍,把正兒八經的官家姑娘當丫鬟使?幾兩銀子便能買一個小丫頭,他們怎麽敢如此苛刻親妹!”

周懷嬰被糾纏的十分不耐,他早有感覺自從準備上京開始,這些女人心就不在他身上。不過他也不稀罕罷了,幾個內宅婦人還想越過他?可笑。

周懷嬰篩開芍藥繼續往前院去,錢氏才知道自己會錯意,原來周懷嬰并不是打算讓周清貞兩口子帶走長安。錢氏慌了從屋裏撲出來,像顆球似得追上周懷嬰,和芍藥糾纏住他一起哭鬧,惹得周懷嬰連連怒斥。

三個人在院裏纏作一團,幾個伺候的下人面面相觑。周清恭眨着眼睛躲到孫氏懷裏,孫氏關緊房門直哆嗦。周清嗣不顧小厮來康阻攔,直直走過來撕扯周懷嬰護錢氏:“不兇、不……娘”癡兒着急說不出不要兇娘的話。

周懷嬰看見傻兒子就犯惡心,直接臉上一巴掌拍倒在地。周清嗣臉上迅速紅腫起來嘴角留血,來康連忙過去拉他起來,癡傻的孩子‘哇’的哭出來:“疼,娘疼。”

可他娘現在顧不上他,要是放任周懷嬰去前邊鬧騰,壞了芍藥好事多個仇敵不說,周長安還要在春花兩口子面前落下不是。姑娘有前程才能拉扯她和兒子,錢氏心裏清楚得很,因此死活拽着周懷嬰哭鬧。

癡兒邊哭邊繼續過去護她娘:“不兇,不……”

院子裏幾個人糾纏到一起,吵的吵、哭的哭、鬧的鬧、拉的拉,周氏兩姐妹吓壞了跪下求情:“父親息怒”

“息個什麽怒,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太爺?反了天了!”周懷嬰被幾個人糾纏的越來越怒擡腳就踹,不管是誰揣倒一個是一個。

芍藥被踹的劇痛,依然爬過去抱住周懷嬰腿:“老太爺求您為四姑娘想想,住在這院裏姑娘以後能有什麽好名聲?”

周懷嬰連連抖腿,怒斥:“三品大員的親妹妹,一品夫人的小姑子,名聲怎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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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求你,玉嬌想跟三哥去住夫人府。”四姑娘也開始啼哭,內院幾個主子算是亂成一團,哭的叫的,鬧的……

二進院正屋套間炕上,周清貞懷裏攬着軟綿綿滑膩膩的妻子,心滿意足,一床大被下兩人肌膚相貼親密無間,連呼吸間都是溫馨春情。

周清貞早就聽到後院隐隐約約在吵鬧,原本不打算理會,結果越來越兇快要沸反盈天。好吧其實周清貞還是不願理會,只想等着他們自己折騰完,他只要抱着姐姐就好。可惜春花受不了了,外邊也有下人來敲門。

“去看看怎麽回事。”春花支起身子一件件穿衣裳。

“嗯”周清貞只能跟着起來。

不一會周清貞收拾齊整,在正廳裏看着灰頭土腦的一幹人,扯來扯去幾句話弄清原委。周清貞心裏冷哂,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周懷嬰的病在那裏,就是舍不得月銀。

杜芍藥站在錢氏身後,滿臉急色捏着手指焦急的看周清貞:“三爺……”

周清貞面色溫和對她說:“老太爺只是擔心四妹年紀太小,手上月銀拿不住胡亂花罷了”

芍藥和錢氏才恍然想起周懷嬰德行,不可置信的看向周懷嬰。

周懷嬰被說破心思臉皮難的發燒,在上首坐的挺直擡手摸着胡子掩飾尴尬:“父母為子女計長遠有什麽不對,清貞不就是我從小幫他收着月銀,才能節儉自持讀書有成。”

芍藥和錢氏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當初她們都為這個在一邊冷瞧周清貞日子艱難,拿不出打賞被下人蔑視恥笑。想不到風水輪流轉,這麽快就輪到她們,果然是報應?

可不管報應不報應,周懷嬰如此行徑,更堅定了兩個女人要把姑娘送到夫人府的心念,就算不要月銀也行,錢氏和芍藥想明白搶着要開口,春花從套間出來。

“老太爺這只會欺負小孩子的毛病,還真是幾十年沒長進過,那麽老大人你怎麽好意思貪圖小孩月錢?”

周清貞神情一瞬間拂過春風,起身扶春花過來坐下。周懷嬰被兒媳婦當面嗆聲臉皮下不來,欲要發作春花卻毫不在乎的繼續開口:“老太爺既然說是替孩子保管月銀,那請把替阿貞的還回來,搬家收拾屋子錢不夠我要用。”

周懷嬰氣的胡子一抖一抖卻接不上話,只能挑春花的刺:“好歹也是官家夫人,稱呼自己夫君小名,果然是丫頭出身沒有一點教養。”

春花懶得跟周懷嬰廢話,不僅如此她還拉住要上前尋事的周清貞,問他:“老太爺拿了你多少月銀?”

周清貞停下腳步:“總共二百五十八兩,給過的二十兩,還有二百三十八兩。”這個數字是春花開口時,周清貞在心裏迅速算出來的,他知道姐姐要用到。

春花笑着點頭轉向周懷嬰:“老太爺聽到了,銀子拿來。”

周懷嬰年輕時還不是如今這樣不堪,沒收周清貞月銀只是單純看他不順眼,可年紀大了卻變得悭吝,一點大家子弟的氣度消磨殆盡,要他幾百兩銀子等同割肉。

春花瞅着周懷嬰難看的臉色,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不管你今天能不能拿出二百三十八兩銀子,以後各房月銀我都會派人送到各人手上。”

錢氏和芍藥喜上心頭各自盤算,一年能攢下多少月銀。

這才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錢氏算的開心,她每月五兩銀子和兩個孩子加起來,每月就有九兩銀子,年節裏春花手裏再漏些出來一年怎麽也有一百二三銀子。

芍藥娘倆每月統共三兩銀子,一年不過四十多兩,就是再攢七八年,等着玉嬌嫁人也攢不出大注嫁妝,還得靠春花兩口子補貼。

兩個女人各自歡喜憂愁,周懷嬰卻是炸了:“劉春花!你眼裏還有沒有尊長?別說我給二房當家,就是你的家我要當也能當,沒問你們兩口子要當家權,你倒蹬鼻子上臉了。”

春花穩穩坐着冷笑:“我蹬鼻子上臉?我不管你們一個個有什麽心思,今天我把敞亮話丢在這裏。你們如今吃阿貞的、住阿貞的、穿阿貞的,只是吃穿的時候也想一想!當年你們怎麽待阿貞的。”

春花雙手護着肚子,冷冷的眼光從周懷嬰、錢氏、芍藥,甚至兩個小姑娘身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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