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周清貞摸摸春花笑眯眯的臉頰出去了,春花看他出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阿貞不對勁,春花這幾日慢慢感覺出來,周清貞盡量避免任何人進屋。自從那天後不說愛吵鬧的怡兒,就是麥子都很少出現在正屋。

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麽了,讓阿貞心性又變得不正常,春花到現在還沒能覺察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在屋裏一直悶到四十多天惡露幹淨,周清貞才松口讓春花午後可以在院子裏轉轉,然後見到小丫頭周晚照。

小丫頭先是一喜然後憋着嘴,無限委屈站在東廂廊下看着她娘。

“怡兒過來娘抱抱。”春花蹲下身,笑着向女兒張開雙臂。

小丫頭看看娘後邊的爹,委屈噠噠:“爹說娘病了,晚照是長女要體貼母親,照顧弟弟。”

還有兩個多月才滿三歲的小人兒,哪懂得這些,春花拿周清貞沒轍,但也不能在孩子面前駁斥周清貞,只是笑眯眯誇贊小丫頭:“怡兒真能幹,過來娘抱抱。”

小丫頭被娘娘誇了,終于露出燦爛笑容‘咯咯咯’跑過來撲……被她爹攔住抱起來:“娘親還沒有好不能抱晚照。”

好吧,沒有娘親的懷抱,爹爹的懷抱晚照也不嫌棄,惶恐一個多月的小丫頭,環着她爹的脖子興高采烈:“怡兒天天都去看弟弟,弟弟可乖了。”

周清貞一手抱着小女兒,半彎腰一手拉春花起來。春花藉着周清貞的手勁從地上站起來,捏捏女兒的小臉蛋“怡兒果然是大姑娘,懂事又能幹。”

被爹娘環繞愛護,小丫頭仰起小下巴得意洋洋,明亮的丹鳳眼笑成一條縫,眼尾稍稍上揚,像極春花笑眯眯的樣子。恰巧初陽醒了,奶娘抱出來稍微見個風,于是一家四口相聚在夏日的晴空下。

周清貞抱着怡兒站在春花身側,春花就着奶娘懷抱看自己粉嫩小兒子,微風拂過頭頂,銀杏樹葉輕輕搖擺。

“姐姐起風了,咱們回屋吧。”

春花點點小兒子嫩嫩的嘴巴,小家夥窩開嘴慢慢追逐母親手指,春花愛的不行那裏肯回去:“這算什麽起風,一絲風罷了。”

奶娘跟着湊趣:“老爺這對兒女都是好相貌,眼睛都随了夫人。”說完還仔細打量周清貞懷裏,勾着頭看弟弟的怡兒。

“姐弟兩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其實這姐弟兩粉團似的肌膚像周清貞,鼻子嘴也像,不過家裏下人都知道,周清貞有多在乎春花,說夫人好比什麽都管用。

奶娘的話讓怡兒越發勾着身子去看周初陽:“弟弟眼睛好小,沒有怡兒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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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讓奶娘把兒子抱回西廂,點點女兒的額頭:“那是因為弟弟還小。”

周清貞把晚照交給張奶娘,自己扶住春花:“姐姐出來時間夠久了,咱們回去歇着。”春花剛想開口拒絕,旁邊的女兒小大人似得說:“娘親要多休息乖乖用藥,怡兒不煩娘親,怡兒去紫槐院找兩個姑姑玩。”

“兩個姑姑?”怎麽會有兩個?春花疑惑,周清貞揮揮手張奶娘抱着怡兒出垂花門,香兒連忙跟上去伺候。

周清貞扶春花回屋躺好,才慢慢說起這些日子的事情。原來周懷嬰因為在金華巷無所事事,出去游玩被人誘進賭坊,輸輸贏贏賭上瘾。

這中間周清貞沒說他給周懷嬰下藥,周懷嬰在家裏不得趣出去惹下禍端。

“禮郡王派人下的套子,他一頭鑽進去,田莊的事和吳媽媽老姐妹的事,都有禮郡王的影子。”周清貞倒了一杯溫熱的紅棗茶,給春花端過來。

春花半起身喝完問:“為了改制的事報仇?”

周清貞随手把杯子放在妝臺上坐到炕邊:“嗯,白紙黑字賴不掉,最後因為腿只賠了一半。”

“家裏哪有四千現銀?”

“我把金華巷的宅子典賣了”周清貞脫鞋上床睡在春花身側,另拿一塊被單蓋住肚子“所以那邊的人都搬過來了。”

春花說不上心裏什麽滋味,論起來金華巷的宅子他們也沒住幾年,可那是周清貞名下唯一的財産。

周清貞在春花額頭輕啄一下,躺好:“睡一會養養神,我把他們都安排在東路,不許他們過來打擾。”

住得近才好收拾,周清貞心裏一片淡然。

春花琢磨一番:“既然都住夫人府,就不能亂了禮數讓人說嘴,讓老太爺和錢氏搬到四進院子。”

“好,我待會兒就去安排。”

“四姑娘來得早住在紫槐院正屋,既然三姑娘也住那裏……”一只溫熱的大掌蓋到春花眼睛上,周卿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姐姐安心休息,我會安排妥當。”

很快東路動起來,周懷嬰和他的妻妾丫頭都住進中路四進院裏,周長安也從紫槐院東廂搬到正屋。周長安說不出的暢意,果然水磨石的功夫有用,以後她還要繼續讨好春花,晚照那小丫頭也要好好捧着。

周玉嬌手裏抱着自己的小匣子從卧房出來,路過正廳發現周長安一副主人端坐的樣子,站住想說什麽,可是看着周長安一副隐隐自傲的模樣,到底抿緊嘴巴出去了。

周長安在她背後微微得意:庶出就是庶出,嫂嫂一能起身不就重新安排,得意完她起身走進現在屬于自己的卧房,正房到底敞亮寬闊!想要好日子就得巴緊嫂子,周長安鬥志昂揚的開始給春花繡帕子。

周玉嬌環顧了下有些窄小陰暗的東廂放下匣子,小姑娘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偷偷看到的情景:七八個魁梧大漢,兇神惡煞立在院下,她的三嫂寶冠霞披凜然不可侵犯的站在廊下對峙。

人還是要自己立得住才行,這是小姑娘從她三嫂身上看到的。從那一天起周玉嬌心裏萬分崇拜自己的三嫂,和三嫂那樣的人比起來,住正屋和廂房有什麽區別。

入了伏一天比一天熱,這一夜春花直接被熱醒,她迷迷糊糊推開身上的夾被,大夏天周清貞非要她蓋這個睡。

“阿貞,我要換被單太熱了”春花眯着眼嘟哝“阿貞最好了給我蓋被單。”

……屋裏靜悄悄沒聲音,春花醒過神在黑漆漆屋裏看了一圈沒人,伸手摸了摸,旁邊的床上沒有一點熱氣,阿貞去哪了?

院裏靜悄悄沒有一絲風,連蟲草的叫聲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是黑□□的,春花靜靜的睜着眼心裏升起不祥感覺。

她披上外套一個人靜悄悄起身,輕輕推開門往西走,走到盡頭右拐過垂花門。花園裏的樹木山石一團團黑漆漆靜靜矗立在黑夜裏,夫人府裏沒有一絲燈光。

繞過假山、穿過涼亭,春花的心越來越沉,走過一個小小的木拱橋,四進院子的粉白影壁在夜色裏泛着青青幽光。再繞過去院門虛掩,春花輕輕推開一條縫,悄摸側身像輕煙似得飄進去。

“阿貞,你在這裏做什麽?”

這裏是周懷嬰的卧房燈火俱滅,只有一點微弱的星光照進來。要不是春花已經習慣這暗色,要不是她她太熟悉周清貞,肯定發現不了黑□□站在周懷嬰床頭的男人。

春花緊緊身上的褙子,在黑夜裏走過去拉住周清貞冰涼的手,探頭看了一眼沉睡的周懷嬰,呼吸沉重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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