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裏夫妻兩躺在被窩裏,春花跟周清貞前前後後外都說了,然後問:“阿貞,你最聰明,你說順子這是吃錯什麽藥,到底怎麽才能撕扯開。”
周清貞摟着春花,一手在她後背輕輕摩挲,垂眼想了一會兒:“大概是許多年的積怨爆發了。”
“積怨?”春花從周清貞懷裏擡頭,仰着脖子往上看。
夜裏的眼睛亮晶晶,然後巴巴的看着自己,周清貞心裏十分妥帖。他也很喜歡姐姐這樣依賴自己,低頭在春花額上親一下,把人重新按回懷裏娓娓道來。
“劉家是岳母做主,姐姐自小懂事勤快岳母偏愛姐姐,大概順子心裏隐着不舒服。這幾年岳母更是以你為傲,順子怎麽做也比不過你。這劉家原本該他支撐,可岳母給他的感覺大概是有他沒他劉家都能好好的,可能心裏有些失落。而王青妹比常人凄慘的過往,也許激起他心中的男人血氣吧。”
春花不服氣:“男人有血氣不是應當養護妻兒爹娘?”護着個不相幹的人算什麽。
“血氣是本能,姐姐說的那是義氣。”
春花給繞的有些暈,索性不理那些:“那現在咋辦?”
周清貞把春花服服帖帖的摟在懷裏,兩個人暖暖的體溫交融在一起,讓他的心也暖洋洋安穩:“這件事我讓趙樹田打探過,王青妹才來三個多月還算老實,後來隐隐約約勾搭過田莊好幾個男人……”
“什麽?”春花直接給惡心到了,從周清貞懷裏出來半支起身子,冷聲問“難不成她還在田莊‘做生意’?”這不行,春花拽過衣裳披起來,她現在就處置王青妹,娘的,竟然在她田莊‘做生意’。
周清貞也坐起來攔住春花:“姐姐別急,是我沒說清楚,她沒做生意。”春花就着坐姿看周清貞等他答案。
周清貞随手幫春花掩好衣襟免得受涼:“王青妹做的很隐蔽也沒有惡意,就是想找個夫家再走一步,不過上手的都是想白占便宜,她也沒再搭理,沒上手的看不上她。”
這倒不算過分春花散去怒火,發現周清貞只穿着單衣坐在炕上,心疼:“趕緊躺下小心涼。”夫妻兩重新躺好,周清貞繼續說劉順和王青妹的緣由。
有一次莊子裏要一批鐵犁,肥水不流外人田,趙樹田就找的順子。順子領着學徒送貨,路過竈房被王青妹無意潑了一身水,王青妹不住道歉死活要幫順子洗衣裳,就這樣有來有往認識了。
田莊那麽多人,就順子被勾搭住了。春花心裏暗恨自己弟弟不争氣。
“姐姐也別太怪順子”周清貞似乎察覺到春花心裏想什麽,慢慢解釋“王青妹勾搭的都是單身男子,原本沒想做妾,後來應該是覺得不好找,劉家日子富裕才動了心思。”
周清貞淡淡一笑:“她在順子身上沒少下功夫,姐姐要想了結此事,還得在王青妹身上下功夫。對王青妹來說,順子老實本分是很不錯的人家,不管是進來做妾,還是跟順子離開這裏都是不錯的選擇。”
“姐姐小心別讓她得逞。”
春花聽完不知想了些什麽最後抱怨:“阿貞,我跟順子說話就吵架,見王青妹就厭惡,阿貞你辦過那麽多案子,你幫我料理。”
周清貞縱容一笑,在春花額上落下一吻:“明天我休沐,我來替姐姐料理,只是姐姐事情不難辦,辦完順子會很難過。”
“難過活該!他咋不想想為着他的糊塗,娘生了多少氣,二妹流了多少眼淚。”
第二天吃過早飯,周清貞只把王青妹叫到正房,不知說了些什麽不過一炷香功夫,正房傳來王青妹撕心裂肺絕望的哭聲,不久一碗落胎藥王青妹落下孩子被送走了。
在半路上碰到等着的春花,王青妹臉色煞白躺在馬車裏旁邊是哭花臉的招兒,娘倆都瘦的可憐,見着春花原本眼神空洞的王青妹,忽然活過來,眼裏滾下淚珠子:“春花姐姐,別人不知道我的命,你也不知道嗎?為啥不能容我一容,天大地大為啥我就找不到一處能遮風擋雨的地方?我真的不敢多求……”
春花冷冷的打斷:“問題是你求錯地方了,你領着招兒艱難想再走一步不算錯,可是你不該找有婦之夫。”
“可是順子是我遇到那麽多男人中,唯一會疼惜人的,就這一個……”王青妹哭的痛心痛肺。
“這一個是別的女人的!你總覺得你命不好想要人可憐……青妹知道我為什麽在這裏等你?你害得我弟弟弟妹離心離德,害得我娘怒火傷肝,可我還願意來送你一程,只因為……”
家裏的周清貞嘆息,他的姐姐啊總是心太善。
“只因為你雖然可惡順子也不是沒錯,念在你一直叫我春花姐姐的份上,我最後勸你一句,人得自己立住,別人才能幫你一把。好好養招兒別讓她走你老路,那裏雖然偏遠也有兩間房三畝地。”
春花把房契地契塞到枕頭底下,又把幾塊碎銀子塞到招兒懷裏:“長大了好好孝敬你娘,不管咋樣她沒虧過你。”
“嗯”招兒嗚嗚嗚的哭起來“娘,你養好身子,沒有弟弟也沒事招兒會養娘的。”
“招兒”王青妹從被子裏伸出細瘦胳膊,把幹瘦的女兒摟進懷裏,“都是娘不好吓到招兒了,以後就咱娘倆相依為命,娘不給你找爹了。”低啞的哭聲讓人聽得心疼。
馬車拉着母女兩骨碌碌去向遙遠的地方,春花心裏嘆口氣,王青妹一路走來的确可憐,卻也是咎由自取。坐牢時能受住那麽多折磨,卻為她娘賣身這是第一錯,想再找人過日子沒錯,找有婦之夫還動心眼是第二錯。
否則在田莊安穩一輩子,做點活計掙外快是法子,想再走一步找媒婆也是法子,不該最後貪圖富貴攀上順子。
春花再次回到劉家,周清貞早在門口翹首以盼:“姐姐回來了,冷不冷有沒有受涼?”
春花從馬車上下來,向院裏看了看沒見順子:“真傷心了?”
“傷了根本怕是得一段時間恢複。”
“你到底跟王青妹說什麽了讓順子死心。”
周清貞幫春花拉好風帽,隆冬時節春花一點涼風也不能吹。
周清貞握住春花的手熱乎乎沒有受寒,臉上神色輕松下來。春花反握周清貞拉他回屋,笑他太小心:“我一直坐在馬車裏,穿着鬥篷帶着皮袖筒哪裏會冷。”
“嗯”周清貞用自己的手包住春花的,夫妻攜手一起回屋。回屋後春花脫掉鬥篷說道:“這一趟耽誤二十多天,我去交待些事,咱們明早回京。”
“嗯”周清貞站在春花身後,幫她把鬥篷收起來。
去掉厚重鬥篷,春花身上輕松很多,透口氣:“不知道怡兒和初陽在家裏乖不乖,從沒有分開這麽久,也不知道怡兒哭沒哭,初陽還記得咱們不。”
“家裏有吳媽媽麥子,還有奶娘不會有事。”周清貞兩手扶着春花胳膊,眼神溫柔的安慰“家裏那麽多人姐姐只管放心。”
兩個人相對而立,春花擡頭看着自己曾經的弟弟現在的丈夫,心疼的擡手摸他臉龐:“黑了,也瘦了,這些日子來回奔波,辛苦阿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