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臨安一案

自從發現有人來翻過自己的東西,江月一直很忐忑。擔心自己身份暴露,又擔心其他。可這之後居然一切風平浪靜,什麽都沒發生。從淮安到臨安的這段日子,她過得極為舒坦。且不說紀大人免了她的日常應卯,只讓她安心養傷,就連衛銘和他那一衆小厮都沒有再出現。

江月好奇到底發生了何事,可也樂得躲在船艙裏養身子。

那邊廂,衛銘也被迫躲在房裏。他雖然氣不過紀彥璋的嚣張,但又無可奈何——他打不過人家啊,誰知道紀彥璋會不會發瘋,再來給他一劍!

原先在京城的時候,他仗着與首輔劉廷和的大公子劉成木交好,光明正大地從大理寺帶走犯人,搶紀彥璋的功勞,又或者聯合王晟故意使壞。可當時,衛銘他們聯合起來再怎麽暗地打壓,紀彥璋都是默默忍下去。他萬萬沒想到,紀三那麽隐忍的一個人,居然會為一個丫頭出面……

那丫頭模樣标致,他也早就看上了,可他現在不敢動。衛銘深深覺得,自己如果再惹江月一次,那邢端的傷就會挪到他的身上!

煩,真心煩……

衛銘愁眉不展,很不高興。

見自家公子這樣糾結,随行的小厮在一旁悄聲問他:“公子,紀的身上明顯有傷,要不要屬下再帶幾個人一起去……”

“蠢貨!”衛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挑眉嫌棄道,“紀三這是成心警告,他心裏門兒清,肯定也防着咱們呢,你還想往他手裏送把柄?”

——衛銘這次來臨安,表面上是随大理寺查海防圖丢竊一案,暗地裏,則與劉成木商量好,過來監視紀彥璋,搗搗亂,順便揪出他的錯處。到時候将那些錯處遞到都察院,都察院再一紙折子告到陛下那兒。陛下問責下來,彥璋也只能活生生受着。誰讓紀家和劉家一直是死對頭呢?

衛銘嘆了口氣,無奈叮囑道:“咱們在船上安分一些,等到了臨安,”他頓了頓,嗤笑道:“到了臨安,咱們再使勁給他添亂。對了,屆時再将‘那位’弄過來,讓本公子好好疼一疼……紀三不是要護短麽?我偏要氣死他,看那人沒了清白,他還願不願意護着!”

“公子,還是別太意氣用事,咱們在外,貿貿然得罪紀……只怕不容易收場……”邢端捂着胳膊勸他。

“哼,”衛銘冷笑,“這回是上頭要動紀府,咱們就是順水推舟的事,又能在劉首輔面前讨份功勞。何況,上回父親丢火铳的事,還是劉首輔出面擺平的,也算投桃報李了。”

邢端面露難色。他和紀彥璋交過手,所以,他此刻心裏不免有些不安。

可衛銘摸着下巴笑,只安心等到臨安再繼續折騰。

且說船行數日,到了臨安碼頭,一衆人終于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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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璋的品級最高,他頭戴烏紗,着緋色圓領官袍走在最前面。在這煙雨蒙蒙的江南,這副打扮狠狠削去了他的淩厲,襯得整個人平添了幾許儒意,像個書生。

江月一衆衙役則落在最後。

穿過人群的縫隙,江月的視線落在最前面那人的身上。見紀大人身形挺拔,氣宇軒昂,步履穩重,再對比落後一步的衛銘,江月忽然萬分慶幸自己是紀大人手下,只覺與有榮焉,臉上增光不少。

走在一衆衙役裏,她的腰杆不覺挺了挺。

前面幾位大人坐轎子,江月諸人行在兩側,跟着往驿館去。到了驿館,她本以為要歇個腳,熟料剛放下包袱喝上一口茶,賀遠就過來敲門,說是紀大人喊他們一道過去。

江月與賀遠行到紀大人獨住的小院裏,裏面那位剛剛換下官袍,像是要出門的樣子。他們正要問是何事,那邊廂衛銘也領着他的人過來了。

衛銘先看了眼江月。這些天夜夜在夢裏的那張臉真實出現在眼前時,他的臉不禁有些發燙,身子亦有了些燥意。衛銘移開視線,笑着向彥璋作揖:“少卿大人,有何吩咐啊?”語氣裏不免有些陰陽怪氣,何況,他原本想去臨安城逛逛,再吃一頓好的,現在突然被彥璋打斷,心裏難免有氣。

彥璋淡淡一笑,道:“郎中大人,現在請你過來,是為了商議海防圖失竊一案。”

聽到他這麽公事公辦的态度,衛銘頓了頓,故作恭敬:“下官聽從少卿大人安排。”

他們這次來為的是浙江海防圖失竊一案。浙江全省的海防圖,是放在總兵衙門裏的,獨一份,卻偏偏沒了。浙江提刑司派了大量人手調查此事。他們剛剛在何府找到圖,那邊廂何忠明就在守備府裏***而亡,還留書一封,說此事是他做的,無顏再見任何人,所以自戕謝罪。

陛下讓他們過來,就是要他們查清楚何忠明偷海防圖背後的目的,又或者誰主使。

彥璋大概講完之後,又問衛銘有何想法。

衛銘呵呵笑:“少卿大人,下官這次出來,皆聽命于你,大人吩咐下官做什麽,就做什麽。咱們刑部的人任大人差遣。”衛銘說完話,他身後那幾個刑部的差役一并如此附和,只是說話的時候不約而同都帶了些敷衍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勞煩郎中大人領着人先去總兵衙門查探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麽丢的。”彥璋也不客氣。

衛銘笑了笑,率刑部的人領命下去。

待他們走後,賀遠問道:“大人,我們去哪兒?”

“咱們去找何忠明的母親。”彥璋頓了頓,偏頭望向江月,說道,“你今日暫且不用去,留在驿館将卷宗再看一遍。”

他這算變相讓江月留下養傷了,江月知道紀大人的好意,可她胳膊已經好了,肚子也不疼了,于是急巴巴道:“哎,大人,卑職傷都好了……”

“真好了?”彥璋表示不信,挑眉望着她。

“好了好了!”江月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又掄了好幾圈胳膊。

這模樣實在傻!彥璋抿唇笑了笑,低低“嗯”了一聲,命賀遠去吩咐官驿備馬。賀遠要走,彥璋又急急忙忙喚住他,改口讓去備輛馬車。

“馬車?”江月轉而想明白了,紀大人這是怕她的傷口沒愈合好,她心裏一甜,又連忙道,“大人,賀大哥,卑職可以騎馬,咱們騎馬快些,也方便一點。”

“不急。”彥璋擺手,寬慰道,“今天沒旁的事,咱們去何母跟前轉一圈問問情況。另外,有些事,路上我要單獨向你們兩個交代。”

江月這才接受下來彥璋的好意。賀遠走後,這屋裏只剩他二人,彥璋沒有開口,江月便覺得太過安靜,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心跳。

她垂着眼,低低看着自己腳尖,只等着賀遠回來。忽然,一直坐着的彥璋起身繞出書案。江月微微擡眼看他,就見那人也是朝自己過來的,她不覺一愣。

彥璋卻只是笑:“那日本官丢了你一顆棗,今日賠你兩個……”他說着,攤開手,遞到江月跟前。

男人的手掌很大,還有薄薄的繭子,沉穩,有力,讓人安心。

兩顆棗圓溜溜地躺在上頭,像兩個擠在一處的胖娃娃,還滴着水,想來是洗幹淨的。

江月見狀,不由哧哧笑了,“卑職可不敢多要……”她撿起一個,脆生生咬了一口,旋即點頭沖彥璋笑,“大人,這棗真甜,您快嘗嘗。”

“是麽?”她笑得也很甜,彥璋眉梢微微上揚,垂眸咬了一口手裏的棗。入口甜津津的,果然能夠潤得通體舒暢。只這一口,彥璋眉眼舒展開,最是清峻。

江月三兩下吃完,又望着他,問道:“大人,還有麽?給賀大哥嘗嘗?”

彥璋聞言,眉頭不可見地皺了皺,輕笑道:“你對每個人都不錯啊……”

“那是自然。”江月根本沒聽出其中的深意,她話匣子打開後,又搖頭晃腦掰着手指頭數,“賀家兄弟,還有孫大哥都挺照顧我的,還有衙門裏……”

“吃完就走吧。”還不待江月說完,彥璋側目看了她一眼,就沒好氣地打斷了她。

察覺到紀大人又開始莫名其妙發脾氣,江月收住話頭,又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三人坐在車裏,聽着外面大街上的熙熙攘攘,彥璋沉了沉心,正色提醒道:“賀遠,江月,這次刑部的人跟咱們一起出來,并不是想像以前那樣撿漏搶功勞,他們只是要盯着本官,想挑錯處,但凡本官吩咐的,他們必然是全力敷衍,甚至是拖後腿。所以,你們更要得力一些,本官不希望你們兩個還來敷衍我!”

聽了這話,江月心頭一凜,連忙與賀遠齊聲道:“卑職不敢。”

彥璋倚在車壁上,再未開口,只垂眸思量待會兒的事。

原來的浙江總兵方賢因結黨營私一罪被皇帝給免了。如今的總兵曹逵才坐鎮浙江一年多,卻已經吃了兩回敗仗,偏偏他為人好大喜功,這一回海防圖被竊一事,他早就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彥璋并不喜歡他,也知道查不出來什麽,所以留給衛銘去處理……

至于何忠明此人,他原本是父親手底下的部下,彥璋曾見過一次,為人五大三粗,卻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後來,他的原配難産死了,何忠明就調回臨安當守備,之後也未再娶,只盡心侍奉着自己的母親……

這樣一個人偷海防圖,做什麽?

彥璋安靜蹙眉。

江月偷偷望過去,見那人心事重重的模樣,她也漸漸開心擔心起來,這事牽扯的深,她知道紀大人肯定極難辦……

作者有話要說: 到了臨安,就是奸~情開始的地方,哇咔咔,某元寫文幾乎沒節操……你們懂得~~

但是!!!周六我要去外地參加同學婚禮,不一定會更新,大家別等,如未更新,周日回家之後,我會更一個大肥章,這周在活力榜,逼得我不得不活力,淚目

謝謝大家的理解與支持,群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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