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我懶

等顧他買了水回來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半夜九點一十二分。

公廁。手機被放在一旁響個不停。

白熾燈明晃晃的照着人的眼。燈下的人通體發紅,是一種病态的紅。

水龍頭大開着,言左右把剛剛被摸的地方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後,手過之處,留下一道道抓痕。

夏夜本就悶熱。

也分不清臉上濕漉漉的是水還是汗,反正身上全濕透了。

言左右心滿意足地拎着自己的小紅袋子準備打道回府。

拿起手機才發現幾十多通未接,都是顧他和宋因打來的。

電話又響了,是顧他。

言左右猶豫片刻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是顧他焦急的聲音,“你在哪兒呢?”

“我在哪兒關你屁事兒?!”

“還能怼我那我就放心了,對了,剛才我去車上找宋因了,他也出來找你了……”

這句話還沒說完。就碰見了……宋因。

宋因就前面不遠處打電話。

一向淡雅如蘭的宋因此時正頗為狼狽地蜷縮在馬路牙子上,看不清表情,但從對方顫動的肩膀可以推測,似乎在哭?!

隐約能聽見幾句話,斷斷續續的,好像在說,能不能抱抱我?

是談對象了嗎?噫,這也太肉麻了吧。

宋因一擡頭瞥見了言左右,動作慌張地挂掉電話跑過來。把言左右抱得緊緊的,“你去哪兒了?也不和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讓人擔心!”

“哥!”言左右故弄玄虛地說道,“我知道了你一個秘密。”

宋因眼神很驚訝,身體往後退了幾寸,“什麽秘密?”

“你一定,”言左右故意把聲音拖得很長,“談…小…對…象…了。快說叫什麽?男的女的?我認識嗎?”

“你呀,”宋因上下打量着言左右,滿眼心疼,“怎麽弄成這樣了?”

“洗手,水管壞了,噴了一身。”

“你臉又是怎麽回事兒呀?”

“不小心撞的。”

“我看你是打人不成反被人打了吧?!”

言左右無所謂笑笑。

“家裏可還有一幫人在等着咱們呢,你衣服都濕了怎麽辦,走吧,我帶着你去買一身。”

“不用買不用買,”言左右舉起手裏的小紅袋子,“這不,我有啊。”

回家時是宋因開的車。

言左右坐在後排,從小紅袋子裏拿出那條小裙子,仔細瞧了半天。湊近鼻尖深嗅,不用說,肯定是用的是薰衣草味兒的洗衣液。

言左右直接在後座光明正大的把濕漉漉的衣服給脫了,換上了那條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又回到自己手裏的小裙子。

晚九點五十五分。

言家大院兒燈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是真熱鬧。

樹上、牆上,五彩的小彩燈挂着。這院子裏可是聚了不少人,中間擺了燒烤架子,邊兒上桌子上擺了甜點和啤酒。

那歡聲笑語言左右還沒下車就聽見了。不由嘆氣連連。

言左右才不會誤會這是專門給他辦的歡迎回家宴,這只是鐘女士一時高興開個小型的party而已。來的人大多是鐘意圈子裏的牌友,一群富太太,當然,還有他們的老公。三個女人就一臺戲,更別說五六七八個女人了。

一下車,一道纖瘦的身形就朝着言左右撲了過來,“言小帥哥,來,親一個!mua!”

結果得到言左右一臉嫌棄,言左右推着他媽的臉,“媽,瞧您這一嘴油!”

鐘意是典型的瓜子臉,皮膚白皙有光澤,加上保養得宜,又化着淡妝,穿着一襲淡紫色的抹胸紗裙,梳着雙馬尾,歲月似乎一點兒也沒在其臉上留下痕跡,要是不跟別人說年紀的話,還真會以為才十八呢。

她撅嘴不滿,變臉比翻書還快,“叫我鐘女士!我才十八好不好?!”

“是是是,鐘女士。”

鐘意瞧了瞧言左右身上的裙子,然後一臉得意,“怪不得今兒清點你衣櫃的時候少了一件兒,竟然穿在身上了,啧啧啧,媽給你做的裙子你是不是非常喜歡?”

“等等,這臉怎麽了?”鐘意擡頭摁着自家兒子的臉,生怕他不疼,果然是親媽,“這剛回來,又去哪兒給我惹事兒了?就不能安生兩天?”

“疼疼疼疼!”言左右一邊喊疼一邊往後躲,“哥,你快下來救救我!”

宋因從車上下來,笑道,“鐘女士,小言剛才在車上的時候還一直跟我說想您了呢。”

鐘意松了手,推開言左右,去摟住宋因的脖子,在其臉頰親了一口,“因兒,話說我也好久沒見你了,這次要不是小言回來,你都不舍得來看看我。哼,是不是不愛我了?”

宋因拿出一對紅寶石的耳墜兒來,“鐘女士,前幾天去巴黎的時候見它第一眼就覺得特別配您。”

鐘意最近特別心水耳釘項鏈這種複古風的小配飾,一看禮物就知道因兒一定是上心了的,有小輩兒惦記着自己,她自然是高興的,當即把耳朵上戴着的耳環摘了,“因兒,我看着好喜歡,來給鐘女士戴上。”

宋因給鐘意戴上一只,準備戴另一只的時候,那一只耳墜就被言左右拿去了,言左右手裏拿着耳墜躍躍欲試,“哥,剩下的這一只就交給我吧。”

還等宋因說話鐘女士不幹了,擡手一巴掌打在言左右屁股上,“就你?毛手毛腳的,還是讓因兒給我戴吧。”

鐘意越不讓他給自己戴,言左右越是起勁兒了非得纏着鐘意給她戴。那只耳墜任鐘意怎麽要都不給她。

沒有辦法,她家這個兒子呀,性子随她,倔得很。

所以鐘意推開纏在自己身上的言左右,拉着宋因去那邊熱鬧了,也不離正犯倔的某人,“因兒,來的時候吃飯了嗎?”

“吃了一點。”

“正好,再吃點兒。”

言左右則屁颠屁颠的跟在後面。

燒烤架子前坐着的,是言志清和言家的一個胖廚子。言志清就是言左右他爹。言家的一家之主。他正在認真的烤幾串羊肉和蔬菜。硬生生把烤串兒烤出了個境界來。

言志清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疼老婆的人,人前人後真正的把老婆當皇後娘娘供着。

鐘意拽着宋因在一群闊太太面前顯擺。一點兒也沒把言左右當親兒子看待。

這些闊太太圍着言左右和宋因,連連誇是一對‘金童玉女’。

言左右纏着給鐘意戴上那只耳墜兒後就尿遁了。

二樓,房間。

言左右洗澡換上舒服的睡衣趴在床上,和着程浩煲電話粥。這邊的事情都結束了,他和程浩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言左右今年都二十三了,為了避免相親,他以前可是向鐘意發過毒誓,說二十四歲之前把自己推銷出去的。

“程浩,我不管,後天早上你一定得飛回來,說好的公開出櫃呢?你要是不回來,別說上我,就是以後想要對着我真人撸也想都別想了。”

電話那頭,美國。大床上,程浩身邊正躺了一長發嫩模,一個勁兒的往程浩懷裏蹭。聽到對方鬧別扭,程浩一臉嫌棄地把嫩模往外推了推。專心哄人了,“回去,一定回去,那是不是我回去了你就肯跟我睡了?”

言左右猶豫了,他這奇葩的病到時候不就瞞不住了?!不管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言左右心虛地說了這兩個字,“當然。”

“好,後天我一定回去。”

挂掉電話言左右躺在床上百無聊賴,淨胡思亂想了。他的思想很跳,什麽都想,瞎想。

想着以後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和程浩在一起了,想着以後終于不用穿裙子倍受鐘女士荼毒了,又想着自己該換個發型了……

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顧他來了,雖然幫了他,但那小子目中無人還毒舌,明明就是一窮小子,卻一副高冷欠揍的樣子,可惡的很。

士可殺不可辱。一定要報仇!!!

在程浩來之前,一定要把仇報了,他才能舒舒心心跟着程浩去美國逍遙。

樓下依舊熱熱鬧鬧的,鐘意甚至請了圈內有名的鋼琴師來彈琴。又是烤肉又是彈琴的,情趣不倫不類的實在“高雅”。

看着言左右早就遁了,宋因其實也想遁。

正好康芹端着甜點出來了,宋因起身去幫忙。這些甜點做的小而精致,擺在桌子上特別漂亮。

“媽,您病剛好,別太累了。”

康芹悠悠道,“小言臉上是怎麽回事兒?”

宋因拿起一塊奶油慕斯放進嘴裏,“好久沒吃過您做的飯了。”

“你今天是不是跟小言在一塊,那他臉怎麽弄成那樣了?你怎麽也不照顧好他?”

“小言跟你說的?”

康芹一巴掌打在了宋因臉上,“從小到大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好好照顧小言,你怎麽就不聽呢?”

鐘意見宋因一直不回來,就看見康芹打宋因那一幕。趕緊跑過去攔着,緊緊握着康芹的手,“怎麽回事兒?再着急也不能打孩子呀,況且今兒這麽多人呢。因兒都這麽大了,怎麽說也得給孩子留點兒面子。”

康芹連連嘆氣,“鐘意,我身體不舒服,先上樓休息了。”

臨走,還不忘交待宋因待在外面幫忙。

宋因瞧着桌上那盤奶油慕斯,又放進嘴裏幾塊兒。才去了燒烤架子那邊。

宋因站在言志清身邊,看着爐子裏面的火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半天不語。

良久,聲音有些沙啞,“言叔,我幫你。”

“哭了?”言志清擡頭看了宋因一眼,滿眼慈愛,悉數溫柔化于嘴角,“真是個孩子,多少年了,還動不動就哭。”

宋因剛把幾串雞中翅放在架子上烤,火猛地往上竄,不僅燙了手,肉也掉落在地上,髒了。

言志清看宋因就像在看一個熊孩子,“行了行了,邊玩兒去,別搗亂。”

“不去,我還等着吃雞中翅呢。”宋因坐下來,雙手抱臂的盯着言志清。

言志清又重新拿了幾串雞中翅來烤。

晚十一點整。人都走了,言家大院才又安靜下來。

可鐘意依舊精神的很。在鐘意的嚯嚯下全家人都得陪着她打麻将,言志清、宋因誰都別想睡。

言志清連連叫着小祖宗,“算了吧,三缺一怎麽打?”

“不行,今兒這麻将是非打不可了,”鐘意撅嘴,而後笑道,“這不你兒子回來了嗎,你去叫醒他,正好就四個人了。”

“……”真會坑兒子。

以前他們兩個就是太會坑兒子了,兒子才會走,一走還是三年。其實最不希望兒子走的就是言志清了。因為兒子走了,鐘意就坑他,逼他一個半百的人穿女裝,這成何體統啊。

“行了行了,你就作妖吧,兒子這會兒能不睡?別叫兒子了,”言志清聲音提高了不少,“老劉!”

老劉跟了言志清三十幾年,可謂是言志清身邊的左膀右臂,人稱面癱劉。他底子可不幹淨,是混黑道的,人狠話不多,道上尊稱一聲劉爺。

至于這樣一個人物怎麽就跟了言志清,屈于人下、任人差遣,就不得而知了。

老劉一身黑色西裝,也不知是從哪兒出來的,反正随叫随到。他低頭應了聲,“老爺,您叫我?”

他長的不高,有點兒矮,又有點兒胖,怎麽看也看不出來爺的氣勢。唯一的一點就是說話穩得很。

言志清說,“來吧,一起搓麻将。”

面癱劉搖頭,“老爺,我不會。”

“你、你、你、你!”言志清指着面癱劉,差點兒一口氣喘不上來,一個星期前你可是把我一個月的零花錢都贏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言志清:我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面癱劉:老爺,我真的是太困了。(??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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