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同床

城市的喧嘩湮沒在五彩的燈光裏，又被隔離在6066厚重的窗簾外。

顧他扭過身來，言左右習慣性的拽着他不放，生怕一松手人就丢了。

畢竟……這麽好玩兒一個人，又肯陪着他浪，放走了就太可惜了。

胸膛貼着胸膛，顧他只覺自己心跳加速，他咳嗽了幾聲掩飾住內心的尴尬，和言左右拉開點兒距離。

言左右卻覺得對方下狠心了要走，當下抱的更緊了。

……顧他就臉紅了。內心沒對方撩的軟成了一汪水，任由對方拿捏。

可顧他還是狠狠心，準備磨着對方的性子，故作高冷，“那我這次幫你了，你該欠我多少人情啊，能還的完嗎？”

顧他不這麽說言左右還沒意識到，似乎這小孩兒總是有求必應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認識他到現在也不過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欠下的人情數都數不清了。

現下言左右正數着呢。那邊顧他就開口了，“言叔叔，我可都記着呢。”

……啊咧？

言左右吶吶道，“幾次？”

“大大小小的我也不跟您算了，”顧他伸出了一個巴掌，顧他鄭重其事的，“給您打個折，就算你五次吧。”

“蛤？”

……哪兒有那麽多？

不等言左右反應過來，“今天這事兒我可以幫你。但人情嘛，您看着還就行了，”顧他自顧自躺床上，把眼睛一閉，作勢要睡，“把燈關上，把門兒關好，您就可以去睡沙發了。”

言左右內心是崩潰的——

……真大爺。

“狗蛋兒，”言左右召喚窩在床上的橘貓，“過來……狗蛋兒……來，跟我去沙發睡……狗蛋兒！”

任言左右怎麽叫，狗蛋兒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言左右滿臉黑線。盡管十萬個不願意睡沙發，可還是去了，畢竟這flag是自己立的。再說了，晚上他要去偷車了，多驚險多刺激，如果譚琛一大早發現車沒了，想想心裏就美滋滋兒的。

于是，言左右抱了一條毛毯屁颠屁颠兒去沙發睡了。

結果……結果……尼瑪，蚊子專叮他的臉。

————

顧他睡覺極輕，一有點兒風吹草動就醒了。當下眼疾手快的抵制住門。

“嚯，您怎麽來了？”這聲音帶着壓制不住的笑意。

言左右也不知道他睡覺這麽輕，剛一開門，這人還沒進去呢，倒被逮了個現行。頂着那張被蚊子叮的滿臉包的臉，直盯着那張床看，也不說想幹什麽，他嘴角一扯，“我就是來看看狗蛋兒睡的好不好。”

任傻子都看得出來他想幹嘛，當即，“啊，這床我睡不慣，太大了沒安全感，我覺得沙發就挺舒服的，要不咱倆兒換一下？”

呦呦呦……這操作簡直6的飛起，果然，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勁兒。

言左右也不客氣，直接上了床，想想還是不太合适，畢竟有求于人，“喂！”

“？”

這張床本就不小，躺兩個人綽綽有餘。言左右往左邊挪了挪，拍了拍右邊，“你也別出去了，蚊子太多，別說起來跟我欺負你似的，這半邊賞給你了。”

那一臉傲嬌樣兒搭配一臉大包，別提有多喜慶了。

顧他：“遵旨。”

卧室內只開着一盞精致小巧的玻璃水晶燈，氤氲着昏黃的光。

沒有了白天的忙碌，這是屬于兩個人獨處的空間，總能讓人放下心防。這氛圍實在不要太旖旎又暧昧。

“你看着我幹嘛？”這聲音懶懶的。

“睡不着。”反正都已經被發現了，顧他側過身，絲毫不帶遮掩的盯着言左右瞧，“言叔叔？”

“？”

“你……怎麽就不能和人親近了？”

言左右轉過身背對着顧他，“你睡不睡？反正我定好鬧鐘了，到點兒就我就叫你，你休想不起。”

“言叔叔，你就跟我說說好不好？言叔叔……跟我說說還不行？”顧他伸出手去晃言左右的背，明明是一個男生在跟自己撒嬌，可卻沒有一點兒違和感。果然，年輕就有賣萌的資本。

言左右被纏的沒法兒了，他那件事兒本就沒什麽不能說的，又念在對方屢次幫他的份兒上……，“這樣這樣，我給你說了就當我還你一份兒人情怎麽樣？”

“……”

要說這事兒啊，說起來也是個笑話，言左右準備和顧他講講這個笑話，就是惡心的緊，惡心的言左右想吐，“上小學的時候……”

言左右頓了頓，“我老師是個新來的實習大學生，長得很漂亮，特別愛笑，笑起來有梨渦，就像個天使一樣，全班學生她最喜歡的就是我了，有好吃的總給我帶一份兒，還給我玩具……”

顧他靜靜聽着。

“……後來她就死了。”

“嗯？”

“在教室被校長猥亵然後掙紮不過，被失手殺了。”

“？”

“當時我就在教室外面……”

顧他心裏咯噔了一下。

狗蛋兒似乎夢見了小魚幹兒，睡夢中叫了一聲。又言左右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言左右伸出手輕柔的摸着它的背。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夏天。

教室外的那顆大樹上有蟬鳴聒噪。随着一陣響亮的鈴聲響過。奶聲奶氣充滿了整個校園。高年級的背上書包打打鬧鬧三五結伴的走了。低年級的學生等待着家人來接。

漸漸的同班學生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沒見自家管家的車來。

小小言無聊，趴在窗戶上往外望着大門口。

一個雪糕就突然突現在了視線裏，李小玉把雪糕放在小小言眼前，“噔噔噔噔，喜歡嗎？”

鐘女生管的嚴，言志清又只聽鐘女士的。雪糕這種東西簡直就跟稀有物種一樣，只見別人吃過。小小言早就垂涎已久了，“喜歡。”

“想吃嗎？”李小玉的手的揉搓着小小言的臉，涼絲絲的，特舒服。

“想吃。”

“小言，那你叫我美女姐姐好不好，你叫了我就把雪糕給你。”李小玉笑起來既活潑又可愛。

“美女姐姐……”

“欸，乖哦，給你了。”

小小言剛接過雪糕，管家就來了，管家是個老頭子，笑眯眯地盯着小小言手裏的雪糕看，“少爺，路上堵車，我來晚了。夫人不讓您吃這種東西的……”

小小言把雪糕放在背後不給管家。

管家笑了笑，瞧着李小玉，“沒給您惹麻煩吧。”

李小玉笑着搖頭，“沒有沒有，小言很乖很聽話，”李小玉摸着小小言的頭發，“雪糕是我給他的，千萬不要怪他。”

“李老師……”校長是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聲音也很有磁性，可以用俊美一詞來形容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就突然出現在了走廊拐角處。

管家與校長寒暄了幾句就把小小言帶走了。

臨走時小小言還往回望了一眼，李小玉不知道與校長說着什麽，穿着白色的連衣裙，一頭微卷的長發高高的紮起來，垂在腰部，風一吹，是那種清新脫俗的幹淨。

然後視線就被管家擋住了，管家貼心的給小小言打開車門，把他抱了上去。

夏天的溫度太高，雪糕在包裝袋裏已經化了大半，還在滴水，一滴一滴滴在車座上。

管家伸出手，“少爺，給我吧，不然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小小言把雪糕抱在懷裏，雪糕化的更快了。眼看就要哭。回去一定又要挨嚷了。

管家又張口了，聽起來更像是一場交易，“少爺，您吃什麽我不告訴夫人，那今天我接您接晚了這件事兒您也保密好不好？”

鐘女士忙于事業，基本上不着家，只要少爺不說什麽，誰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也是在言家工作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了。

小小言哪兒知道那麽多，只知道沒人告狀他就同意，當即開開心心的點頭。

管家關上門坐在旁邊擺了擺手，終于，司機默不作聲的發動了車子。

等拆開包裝袋的時候……都化了。

不過，那是言左右吃過的最好吃的雪糕了。

等等！！！

總覺得忘了什麽。吶吶，李老師給的星星印章忘課桌了。星星印章印在手上是天藍色的特別好看，許多小朋友都想要，不過李老師單單給了他。

得回去拿，不然明天就沒了。

“停！”小小言奶聲奶氣的叫道。

“怎麽了？我的少爺？”管家笑眯眯地問道。

“我說停車！”

“？”

“回去！”

“？”

“回學校！”

車又停在了學校門口，“你別跟着我！我東西落教室了，拿了就回來！”

說完小小言就快速往學校裏跑，他才不要管家跟着呢，不然他又要打小報告了。

平時熱熱鬧鬧的校園此時安靜的可怕。隐隐約約能聽見什麽聲響，好像是從他教室裏傳出來的，離得越近聽得越清。

……好像有什麽人在哭。

再近點兒，……是李老師！！！

任小小言怎麽拍打教室門，門都紋絲不動。門不開，小小言就一直拍，知道它打開。

校長頭發有些微亂，喘着粗氣，他神情緊張的往四周望了望，發現就小小言之後松了口氣，他低頭瞧着小小言，嗓子有些微啞，“原來小言啊，怎麽了？”

小小言扒着頭往裏望，卻被校長擋的嚴嚴實實的，“李老師在裏面嗎？”

“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你家長知道嗎？用不用我給你家裏人打個電話？”說着就要拿電話。

小小言心虛，“我忘了拿印章，回來拿。”

“等着。”說完這兩個字，教室門就被關上了。小小言想看看李老師，可窗戶都被拉上了窗簾，一點兒也看不見裏面。

不出一分鐘，門又打開了，校長把星星印章塞進小小言手裏，那模樣簡直不要太可怕，他說，“快回家。”

然後，教室門就被“嘭”的一聲關上了。還卷過來風，拍打在小小言臉上。

教室裏斷斷續續的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音。

碰撞了一會兒，突然，……沒音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會有點兒惡心。

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