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知情者的苦澀
拓麻此時此刻的心情,如果用語言來形容,有點不文明。
真尼瑪日了狗了!
都是小蘿莉帶進門的親兒子;都是一同被夢境裏世界主意識排斥(好吧,被排斥的只有王行雲);都是一同在水底憋到內傷;都是手拉手,一起上天入夢的好同志,憑神馬一出了水,你就是高高在上萬人上趕着捧臭腳的小公舉,我就是人見人嫌身份地位,唯一的優點只剩下‘年輕’的小螞蟻、小喽喽、小厮?
糟糕的心情,導致拓麻也沒時間和精力去理會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腦海裏“喂喂喂,聽得見嗎?”的小蘿莉。他借着這個一身基佬紫的宮主,順手把他拉上岸的力量,上來後趕緊借勢一松手,不慌不忙地抖了抖耳朵裏的水,抹了一把臉,低眉順眼地規矩跪好,青澀的未變聲的少年嗓音,如清泉般傾斜而出:“情急之下,屬下逾越了。請宮主贖罪。”
他低着頭,濕漉漉的頭發海草般鋪灑在白嫩的後頸與後背上。還未長開的身體頗為瘦弱,赤裸着的上半身被池底的水草和小碎石刮得血痕遍布。被水打濕沉甸甸趴在腿上的褲子,更描繪出了他纖細的身形。這樣的身姿,與其說是個半大的男人,不如說是個半大的孩子。明明他身份低微,低着頭垂着眼,卑微地跪在池邊棧道上,但後背挺得直直的,被水泡的慘白的嘴唇,若有似無的彎着嘴角,讓人有種自始至終,他都帶着淡淡微笑的錯覺。
李意生默默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了年少時,胡亂翻看的酸書中所形容的,一身傲骨誓天地,心跳不停怎能屈的境界。這少年是驕傲的,但這種傲,缺少了份狂妄和倔強,多了份俏皮的柔軟。就像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好像随時都會飛起。如果不是形勢所迫,這少年平日裏,是不會跪的這般正經,興許,翹着二郎腿,叼着一節牙簽,邊嘻嘻哈哈,邊到處撩人打趣,才像他的性格。
沉默不語的宮主,自帶背景樂和低壓氣場,讓在場霎時安靜的只能聽見樹上知了知了的蟬鳴聲,徒增煩躁,背後冷汗直冒。
大家正愣着神,冷不丁乖乖跪着的那位,腿實在酸的要命,扭了扭腰後,擡頭瞄了一眼一動不動的宮主,眼珠轉了轉,擡手一抱拳:“宮主若沒其他的吩咐,屬下先行告退。”然後若無其事地直起腰,活動了下脖子,繞開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徑自走了。
竟然就這麽的,走了?
周圍群衆瞬間傻眼了,可是宮主都沒開口,其他人哪敢造次,就這麽眼巴巴地看着這濕漉漉的小鬼,一瘸一拐,一步一個腳印的,消失在大衆視線中。
“他是誰?”紫衣宮主李意生冷着臉問道。
“他呀,廚房采購油米的李老頭,山下進貨時路邊撿的小鬼,也沒特別起名,現在幫忙進貨采購等雜事,聽人喚作阿玖。”人群中一個肥頭肥臉的大嬸說道。
而向來少言寡語的宮主,此刻竟然好似在回味一般摸着下巴嘀咕道:“阿九,阿玖?有意思。”令圍觀群衆一副見鬼的模樣。而站在最外圍,因為歲數大了腿腳不靈便,來得稍晚一些的大管家,卻若有所思。他喚來一個身着粉色紗衣,打扮得莊重卻不失活潑的侍女,耳語吩咐了一陣,便在這個少女驚駭得仿佛遭了雷劈的表情中,滿懷心事的走了。
當夜,被換作阿玖的少年還沒來得及适應新環境,就被莫名其妙的一群人扔進了洗澡專用的大木桶裏。扒了個精光不說,還被幾個黑衣冷臉身材精瘦體脂明顯超低的青年,左摸右胡撸,收手動腳的。那個為首的黑臉青年,竟然還旁若無人的一把拉住他的手,然後手掌相抵。一陣熱流湧過,少年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對方掃描了一個遍。然後這還不算完,黑衣青年方陣走完,又進來一群莺莺燕燕,脂粉味超濃的大嬸軍團。
拓麻一開始,還耐着性子讓這群人瞎折騰,這會兒看到,這幫人還沒完沒了,一波又一波的,當時就急了,那句憋在喉嚨裏許久的‘卧槽’還沒醞釀完畢,大嬸們的魔抓就已經伸了過來。這群大嬸看似人多且行動雜亂無章,其實分工相當明确:一個負責把剛熬好,還帶着餘溫的皂角液塗抹在少年濕漉漉的頭頂,一個幫忙撩水,然後洗頭,兩手揉捏地力度恰到好處,要不是場景不對,拓麻舒服的真想靠在木桶邊上眯眼補眠了。
“卧槽!大嬸你手往哪裏摸!耍流氓了!!!”另一邊的幾位大姐也沒閑着,她們身材壯碩,顯然長期從事體力勞動,一個負責壓着拓麻不讓他亂動,一個從小白瓷瓶裏倒出一坨玫瑰色的液體,與清水混合後,揉搓出豐富泡沫,直接塗滿少年的頸部、胸部、背部、腋下、手臂,然後負責壓着人的大嬸,飛快從木桶裏掏出少年的腿。大腿、小腿及整個腳丫,指縫,都很快被香氣四溢的淺紅色泡沫覆蓋。要不是深知自己所處環境,拓麻還真以為自己TM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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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麻就這麽被精心清洗着,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只等待被沖洗幹淨後,送去屠宰的生豬。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待一群人将他徹底收拾幹淨,連菊花都在反複的清洗沖刷下,散發出陣陣清香後,他被人精心打扮了一番,換了一身做工精細無比柔軟舒适的裏衣,外面罩了一件輕飄飄的淡紫色紗衣,頭發梳通,塗滿一層發油,然後被高高豎起,紮上衣服同色的淡紫色發帶。被人簇擁着穿過一個巨大的花壇,到達了一個獨立的院子。穿過月亮門,步入院子裏的第一個建築物門口,簇擁着的下人全部低頭躬身退下,只留下了輕輕的關門聲和端坐在屋子正中太師椅上,看不出喜怒的陌生老者。
難道是這老頭搞得這一出,目的是讓我陪他睡覺?
拓麻的精神狀态并不好,意識有點模糊,在心中胡亂想道。他今天剛溺了水,又被放在木桶裏泡了好幾個小時,頭暈目眩四肢無力的。此時此刻,臉色蒼白,大眼無神,有氣無力的樣子,更顯柔弱,有一種病态的脆弱美。
陌生老者盯着他看了又看,也沒看出個花來,十分不解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少主的品味,也不在糾結,起身道:“伺候好宮主,以後你就能在雲霄宮立得住腳。去吧。”說罷,也不給拓麻反應的時間,轉身走了。随着他話音剛落,門口一響,進來了一位熟人。
說是熟人,也就是臉熟。剛才那群黑衣人,為首的那個黑臉漢子,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忘也難呀。于是在黑臉漢子的引導下,走走停停,穿越了一個又一個花瓶門後,終于走進了院子裏最深處的一棟建築。
拓麻吐了吐舌頭,心道:“他媽的再走不到,老子就撂挑子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