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陵尹
既然一切已經談定,總壇派出來的使者便直接引着申屠涉淇一行人,穿越茫茫濕地和迷障,進入了傳說中的唳鎮。
而與此同時的是,從總壇也立即發布出來了一項指令,同時散播向彙聚在唳鎮周圍的水之國弦組織勢力,他們收到的指令是——就地奪取地方政權的最高控制權,限制人員流動出入該城鎮或區域,以清點物資為由,收繳火之國各部的武器裝備,控制他們的行動自由,等待進一步指令。
在得到這個指令的時候,水之國的這些勢力并不感到出奇,他們堅決地執行着該項任務,但手段卻也有柔有剛,并不是每一處地方都做得太過強硬,畢竟對方即便是從火之國遠道而來的職業團隊,一旦事變,便擁有着難以控制的力量,對己方威脅甚大,但仍改變不了彼此同根同源的本質,人心思好,大家在心底,都沒能真正做好,有可能會發生同門相殘的事件的心理準備。
這時候由于弦組織全國勢力的進一步收縮,火之國分壇與水之國總壇的體系,早已經是相互混雜在一起,許多成員,彼此有的交好,有的心存戒心的卻是各懷鬼胎,似乎有更為警覺的人,已經嗅到了不詳的征兆,也有心寬的人,認為這樣一種有些反常的氣氛,只不過是因為己方還沒有徹底融入總壇的勢力之中,因此才會有點兒不輕松的氛圍,應該很快就能改善。
總之,申屠涉淇還是很高興地領着一班來自火之國弦組織的核心部衆,一齊進入了總壇的垓心地帶——唳鎮。
有微風吹過,帶起陣陣霧霭的漣漪,在申屠涉淇帶着衆人穿越濕地的時候,一切都顯得極度平靜,仿佛真的是來到了唳鎮的範圍,一切就都變得無比安全了。
随申屠涉淇起行的,有一名六階符師,曾是火之國一個分點的老大級人物,也算是核心成員了,他似乎感覺到有些異常,于是揮舞起藏于袖中的畫筆,正想書寫下一道符文進行測探,卻沒想到被走在前面引路的使者随手一揮,便硬生生将他的法術中斷了,那名六階符師悶哼一聲,遭到反噬,差點栽倒在地,幸好被一旁的夥伴給扶助了,喂下一枚靈藥,這才稍稍緩過勁兒來。
申屠涉淇見己方人員,無故被使者這種粗魯而不禮貌的行為給欺辱,于是雙眼一眯,周圍頓時升騰起一股無形的威壓,前面使者的面容,隐匿在兜帽中,在濃重的霧色之下,顯得有些飄忽,讓人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站立着,似乎絲毫沒有受到申屠涉淇那股威壓的影響,而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也無一不在提醒着申屠涉淇,這裏是水之國的總壇,而并非自己一手經營多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火之國,且眼前之人,是代表着總壇的身份,與自己對接的重要使者,無論如何,你不能對我怎麽樣。
申屠涉淇知道這名使者不簡單,也沒多想他為什麽會出手阻止符師對周圍環境的測探,申屠涉淇只是嘆息一聲,感覺有一種無力感盤桓在心頭,他回望了正挽起褲腳,有些走神地随大夥兒一同踮起腳尖走在濕滑泥地之中的小司一眼,想着為了他,必須忍一忍不可以将昔年自己的暴脾氣,仍在此時此刻表現出來。
于是申屠涉淇終究是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撤下了威壓。
使者轉過身,繼續領着衆人不緊不慢地逶迤穿梭在霧深露重的詭秘濕地之中。
很長很長時間過去了,他們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唳鎮,這個小鎮不大,它是在一個低窪處開辟出來的一個古舊城鎮,從某個高處往下看,便能俯瞰整座城鎮的全貌,可見其規模之小。
但是今天比較特殊,而這時候的唳鎮,也已經被總壇勢力所完全掌控,不大的城鎮區域裏,擠滿了許多正在看押着當地幾股“地頭蛇”勢力的弦組織部衆,這裏許多高階強者,都是從散落在水之國各處分點裏調集而來的核心成員,擁有者不容小觑的戰力。
使者領着申屠涉淇等人進入了鎮中心處的一棟外表看起來極為牢固的大建築,據說總壇目前就在此處辦公,對外發出各種指令,遙控指揮着整個組織的運行。
申屠涉淇與衆人進入建築內部,被使者領着徑直往地下室的樓梯口而去。
樓梯開得很狹長,一路螺旋向下也不知道深入了多少距離,最終才走到了一間巨大的地下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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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較為寬闊的通道中,布滿了一排排會發光的特殊材料,看起來倒是并不陰暗。
只是有些出乎申屠涉淇意料的是,在地下室中接見他們一行人的,卻并不是總壇的老壇主,也就是自己的師父,而是曾經與申屠涉淇同為總壇壇主使徒的一位名叫陵尹颍川的人。
當年總壇因為內部出現叛徒,遭到水之國前任執政的士孫政權精銳力量的攻擊,總壇老一輩核心成員幾乎全部隕落,被衆人齊心協力救出而逃得生天的老壇主與申屠涉淇、陵尹颍川兩名使徒,隐匿己方的行蹤,在暗地裏重新召集和組織起來一個弦組織的基礎編制,然後讓弦組織得意延續至今。
而申屠涉淇與陵尹颍川實際上并不怎麽和諧一致,他們二人自被老壇主從平民階層裏挖掘出來加入弦組織之後,就一直處于競争狀态,誰都不希望被對方比下去,而他倆的潛質也的确非凡,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成功提升至六階并成功轉職成為符師,潛力無限。
一時之間,老壇主似乎并沒有選定他倆誰将繼承自己,待自己退下來的時候,成為弦組織新一任的壇主。
就這樣一拖再拖,老壇主暗自考量着他們二人的心性、潛質、能力和野心,最終愈發偏愛申屠涉淇,因為雖然他二人的潛質不相伯仲,但是申屠涉淇所展現出來的仁慈、善良、遵循教義、富有戰略思維,以及大局觀,更加能夠打動老壇主的心。
而陵尹颍川,則漸漸展現出他性格上的缺陷,他性情乖戾,內心充滿算計,對于權力極為看重,做事目的性極強卻并不從大局出發,更加計較個人利益的得失,這讓老壇主漸漸對他生起一絲失望之情,但看在他巨大的修行潛質上,勉強也讓他留在了組織中極高的一個位置上任職,只希望随着他的進一步成長,這一切能夠得到改善,然後安心安份地輔助申屠涉淇,擁護申屠涉淇,在這個混亂的組織體系中,坐穩未來壇主的寶座,将組織的血脈傳承下去,延續最高教義的指示。
但是,接下來又發生了一次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在老壇主正準備宣布申屠涉淇成為候選壇主的時候,全權負責排布總壇守備力量的陵尹颍川,卻忽然火急火燎地找到了老壇主和正在與之商議要事的申屠涉淇,然後告訴他們,有無數不知名的強大外敵入侵,倉促之間,已經到了難以抵擋之勢,老壇主與申屠涉淇必須立即轉移。
乍然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經歷無數腥風血雨的老壇主卻并沒有驚慌,他并不完全相信陵尹颍川,而是讓申屠涉淇留在原地,自己則快速穿戴好自己的裝備,拿上武器,與陵尹颍川一同前去,揚言查看戰況。
不多時,有一名負責守備總壇安全的成員來報,說老壇主命令,讓申屠涉淇趕緊領着組織中一個曾經廢棄了分點裏,秘密留下的幾名重要的組織成員,并交付他一份列出了那幾名成員的姓名及職業品階的清單。
說完,報信之人甚至還交出了老壇主貼身攜帶着的、從不離身的【弦令節】,交到申屠涉淇手上。申屠涉淇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懷疑,知道組織發生了大事,急切間自己一定無法梳理此事的具體情報,于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保證組織的延續,便不敢繼續停留,快速朝着一條應急留下的隐秘通道逃離了。
申屠涉淇沿在前往命令所指定的分點的路途中,遭到了好幾次可怕的伏擊,然後在極度危險的狀态下,身受重傷殺出重圍,最終與分點中的王婆婆等老一輩已經漸漸退休,但對組織忠誠無比的幹将,一同如喪家之犬一般逃出了水之國,然後在組織還沒有正式涉足的火之國地界,落下腳來,繼續遵循着組織的教義,低調無比地搜羅着民間那些由于兩到三種不同的元素血統在體內相互沖抵,而無法真正成為職業者的人,為他們秘密進行淨血儀式,并吸納為組織的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