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選項
在場的弦組織殘部和分野殺手組的支援人員，全部把目光都投射到了小司身上，小司卻支支吾吾地說出了征詢大家意見的話來，精明的冷富神隐又豈會不知小司根本不能控場，于是在小司說出征詢意見的話之後，他立即識趣地接上了話頭。
“總壇主說得是了，總壇主淨血儀式剛完成，相當于是大病初愈，昏迷了這麽多天，當然是不清楚我們目前所面臨的情況，那麽接下來，就由我來說一說我們目前的處境吧。待總壇主聽完我所說的，再行定奪不遲。”冷富神隐接過小司的話頭說下去，簡直是到了“無縫連接”的地步，讓有些尴尬的小司感激得不得了。
只聽冷富神隐接着說下去：“我們目前呢，已經在路上連續擊退了好幾撥分星殺手組與弦組織叛軍的追擊，而我們己方也是損失慘重，弦組織目前的殘部剩餘不足百人，且大多負傷或狀态大損，而我們随船支援、護送你們的分野殺手組高手，也已經在此前的多次戰役中，隕落一名九階強者，三名八階強者，以及六七階強者三十餘名，還有低階強者數百，可謂是為了你們弦組織總壇力量的延續，傾盡了一切努力和犧牲了。”
冷富神隐說到這裏，小司仔細觀察到，己方追随着自己的弦組織成員，幾乎都對冷富神隐投過去了感激目光，可見他所言非虛，看來分野殺手組的确是因為支援弦組織而損失慘重了。
小司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冷富神隐一定會繼續說下去的，冷富神隐一定是在什麽地方，有求于弦組織，因此才會不惜讓分野殺手組以如此慘重的代價，來支援弦組織的這次危機。
只聽冷富神隐繼續說下去：“當然，對于上述分野殺手組所作出的犧牲，我認為是值得的，因為這次救援行動，讓我們分野殺手組從此在水之國，擁有了過命交情的一個戰略夥伴，所以我在此代表分野殺手組，向弦組織的在任總壇主——司空牧野大人，遞交我組織希望與貴組織達成牢不可破的聯盟的請求，但願得到貴組織的應允。”
小司毫不遲疑地點頭說道：“我相信分野殺手組的誠意，從今以後，分野殺手組與我們弦組織，彼此互為兄弟組織，不分彼此，相互照應支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小司說完，獲得了在場分野殺手組和弦組織成員雷一般的掌聲，這倒是把小司給微微吓了一跳。
小插曲暫告一段落，冷富神隐接回話頭：“既然我們雙方已經達成共識，也是幾乎等同于是一家人了，在弦組織的架構上，總壇主一職等同于我們組織的最高層的老大，因此在這裏，我們分野殺手組的全部人，将暫時聽從司空牧野大人的調遣，水裏火裏，不辭性命。”
小司看着目光堅毅的大夥兒，知道應該還有什麽大事即将發生，于是不敢推辭，掃視全場一眼，然後對着大家點了點頭。
得到了小司的回應，冷富神隐似乎終于鼓起了勇氣，深吸一口氣，然後對在場衆人說道：“既然我們都有了主心骨，那麽我就把我手上現在所掌握的敵我雙方的全部情報給告訴大家。”
“首先，我們一路上遭到強于我們數倍的敵手的攻擊，追殺圍攻我們的，不僅是分星殺手組的一大堆強者，還有附屬于分星殺手組，以及與分星殺手組達成聯盟的各方勢力，甚至還包括了應對我們各方勢力，明面上表示中立的當前的執政勢力，也就是推翻了原水之國士孫政權的新興政權勢力——濮陽世家。”
“由于濮陽世家在水之國的皇城中直接政變推翻了士孫政權，但是卻并沒有在廣袤的水之國疆域上，取得對地方勢力的完全控制權，因此導致群龍無首的地方勢力紛紛趁亂起義，割據一方。”
“而對于處于戰亂狀态的水之國，我們分野殺手組曾表示不想摻和政治，但是野心極大的分星殺手組，卻公然支持濮陽世家，并軟硬兼施，吞并、聯合許多地方勢力，漸漸收攏并加深控制，并對不服從、不承認濮陽世家，忠于原士孫政權的一些割據勢力，進行鐵血征伐。”
“在大局已經逐漸奠定，分星殺手組便開始對弦組織和我們分野殺手組這兩個威脅到他一家獨大的中立勢力下手了，無論是我們分野殺手組，還是你們弦組織，在水之國的疆域之內，現在都已經沒有足夠實力與分星殺手組單對單地進行全面對抗了，所以我們必須聯合起來。”
“你們弦組織，以極其松散隐秘的方式，将組織的脈絡灑遍了整片大陸，但是我們分野殺手組卻是不行，水之國就是我們的根、我們的命，因此一旦分星殺手組成勢，我們分野殺手組将被它們直接抹除在水之國的歷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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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麽，我們願意傾盡一切努力，去支援你們弦組織的原因了，雖然我們在行動上，一直十分被動，也沒能在更早的時候對你們弦組織進行支援，不然也不會導致如今這番局面。”
“但是請相信我們分野殺手組的誠意，因為我們近年來所面臨的狀況也非常糟糕，且剛險險地平息了一場我們分野殺手組內部的、由分星殺手組暗中操控造成的叛亂，如今大傷元氣的我們，手上的确已經沒有多少可以打出的牌了。為了讓你們弦組織相信我們的誠意，所以這次支援行動，作為我們分野殺手組最高層老大唯一兒子的我，直接作為保護你們的人員随行，不惜親身歷險。”
聽冷富神隐講到這裏，連同小司、王婆婆、闾丘何為等人在內，弦組織的一幹人等全部倒抽了一口涼氣，直至這一刻，他們才知道，原來眼前這名沒什麽架子、甚至看起來一派商人模樣的冷富神隐，居然是分野殺手組未來的繼承者，也難怪他這麽年輕，就已經是六階的斥候了，他肯定是那種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自幼飽受極高期望的主兒，卻難得沒有絲毫纨绔子弟的做派。
這些天護送弦組織的殘部展開逃亡，就已經能夠看出冷富神隐的膽識和魄力了，面對強敵的圍追堵截，他并沒有顯示出一絲慌亂和恐懼，反而是指揮若定，仿佛絲毫不把敵我雙方的死傷當成一回事，只是朝着自己給自己設定的、守護弦組織總壇最後一丁火苗的目标，在驚險中一次次率領着大夥兒，逃出生天。
在逃亡的過程中，冷富神隐不惜犧牲分野殺手組最為寶貴的戰力，或丢在沿途設伏，或留下來為大夥兒斷後，而面對着冷富神隐甚至是要自己去送命的任務安排，在随行的分野殺手組人衆之中，也從來沒有一個人敢提出質疑或者反對，甚至是甘願赴死、以此為榮，這足可見冷富神隐在分野殺手組這群殺人不眨眼的強者內心，是占據着何等的份量。
冷富神隐還沒有把話說完，他仍繼續說下去：“在這裏，我要将幾個重要的事情告訴大家，然後将最終的決策權交由司空牧野大人定奪，我們在場的全部人員，都将遵從司空牧野大人的決定。”
“因為司空牧野大人這幾天昏睡不醒，我們分野殺手組和弦組織還處于分隔而信息不互通的狀态，并沒有正式融合，期間我一直在擔任着逃亡隊伍的整體防禦和斷後的安排，因此我在我們大船的附近，埋伏下了，兩名九階符師和一名九階斥候，這件事極其隐秘，弦組織沒有人知道，就連随行的我們分野殺手組的在場衆人，都極少有人知道這件事。”
“而現在，問題來了，就是我剛不久，收到了隐匿在海上随船而行的那名九階斥候的回報，他告訴我說有數名實力不明的強者，正朝着我們的方向快速追擊而來，現在我留下的那兩名九階符師已經出手阻攔，且已經流逝一小段時間了，尚無回訊。”
“另外更可怕的是，那名一直與我保持着聯系的九階斥候，也忽然像是失去了蹤跡一樣，再也沒有訊息發回，我猜可能是他們仨，遇到了極其難纏的對手，或者有可能已經在行動中隕落了！”
“這意味着，我們這一次，是遇到了比此前我們所遭遇的任何一次追殺還要可怕的對手，且他們正在朝我們快速靠近。在這裏我先給大家提個醒，這一次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這麽幸運再逃過一劫了，請大家做好我們整船人全部葬身在這片海域的心理準備。一切只能看運氣了。”
“……”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沉默半晌，小司問道：“那麽，冷富神隐，你打算讓我決定什麽大事？”小司很清楚，自己即将面對怎樣的抉擇。
冷富神隐點點頭，終于說出了他最終要說的話：“現在有兩個選擇，需要司空牧野大人親自決定，第一，其實我手上還有一張底牌沒有打出，這張底牌僅有我一人知道，那就是在我們随行的分野殺手組的隊伍中，混雜着一名十階的斥候！”
衆人聞言立即向冷富神隐投去了期許的目光，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然後又忍不住下意識地在分野殺手組那一列人群中來回掃視，希望能夠通過蛛絲馬跡發現，究竟哪位才是十階強者，以借此彰顯一下自己的眼光水準。
“但問題是，即便我們擁有一名十階的職業者作為守護，我仍然沒有信心，他的出手，能夠擋住這一次來勢洶洶的攻勢。因為我很清楚，分星殺手組旗下至少有七名已經被我們分野殺手組探明的滿階強者，而這一次，我估計他們至少出動了三名十階強者，才可能在沒有一絲一毫動靜的情況下，【瞬殺】我的兩名九階符師和一名九階斥候！”
“……”依然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現在沒有人發出聲音，連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都聽不見，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冷富神隐卻仍是不緊不慢地繼續說着，從他嘴中吐出來的話語，仿佛是越箍越緊的魔咒，每一個字，好像都能決定在座所有人的命運一般。
“接下來是司空牧野需要作出的抉擇，第一，留下我手上的王牌——十階斥候，進行斷後，我猜他必死，而我們則立即将此船大卸八十一塊，衆人星散，自己顧自己，逃命去，或許最終不至于全軍覆沒，但願有人能夠逃出生天；第二我們一起留下來，迎敵，讓職業者的榮耀，帶給我們有可能是我們這一生的最後一場戰鬥！”
小司閉上雙眼，仿佛正在做一道極難的選擇題，末了，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決定了，全體迎戰，此戰關乎榮耀，不關乎生死！”
“好！”
“好！”
“遵命！”
衆人紛紛應和小司的決定，場中豪氣頓時彌漫開來，蓋過了先前的衆人心中對于分星殺手組恐懼的陰霾。
冷富神隐卻仿佛早已知曉小司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一般，他的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訝異神色，他只是目光堅定地望着小司，對小司點了點頭，表示了自己的由衷尊敬。
畢竟，對分野殺手組來說，頂階強者，隕落一名，有可能就是永久的損失了，有可能再也不會再次擁有這樣封頂的強者，這樣一名強者，是足以橫行于整片大陸的存在。冷富神隐心裏很難承受将這樣的強者留下來斷後，自己則選擇夾着尾巴逃亡，此前他已經受夠了這種撇下夥伴斷後，讓自己順利逃亡的抉擇，這不是他的風格，所以他渴望小司的蘇醒，渴望将決策的權力，移交到小司手上，自己則再也沒有了讓自己手下的人“白白送死”的負罪感，不需要再對這次行動的成敗繼續擔負全部責任，因為這是比讓自己去死，還要難以抉擇痛苦選項。
冷富神隐終于在這一刻，松了一口氣，因為面對死亡的選項已經有人替他作出，決定命運的時刻即将降臨，是死，是活，就在這一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