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仙夢宗內靈草郁郁巍巍，靈花似錦，白鹿仙鶴悠悠慢慢行踏其間。再過一條玉石橋，便可見樓閣殿宇拔地而起，反宇業業，飛檐獻獻，錯落有致，氣派無比。
曲盼煙到的時候，岳曉夢正站在玉石橋前等她。
曲盼煙拉着她邊走邊問：“我家掌教怎麽了？她和靈玉姐姐打起來了？”
岳曉夢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宗主命我來給你引路。”
曲盼煙不免擔心。自上次之後她就知道了，樓無花一碰見素靈玉嘴巴上的封印就會自動解除，一張小嘴叭叭叭都不帶停的，吵得素靈玉想殺人。她真怕再晚去一步，蒼南派和仙夢宗就要勢不兩立了。
曲盼煙：“快些帶我去！”
見識過樓無花的岳曉夢也不敢多耽誤，趕忙領着她去了。
曲盼煙火急火燎趕到觀山閣的時候，見到了無比震驚的一幕——樓無花安然無恙地坐在素靈玉對面喝茶，時不時還和在一旁研究《姻緣論》的長星長老搭兩句話。山石相映成趣，花木郁郁蒼蒼，畫面其樂融融。
如果不看素靈玉黑着的臉的話......還是挺和諧的。
長星長老誠懇地發問：“另一方出現危險的時候，你當真能感知得到？”
樓無花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我可是過來人。當年我喜歡靈玉小心肝的時候，可都感知到好幾回了。”
長星長老摸着花白的胡須：“那怎麽我師父和那小後生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這預感，我看不準哦。”
樓無花問道：“安丞是不是跟靈玉小心肝在一起後，都黏着她？”
長星說，是。
樓無花一拍手掌：“那不就是了，靈玉小心肝這麽厲害，天天跟她在一起能有什麽危險？再說了，他兩算什麽有緣人，天意又沒瘋。”
長星點了點頭：“嗯......小無花說的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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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靈玉坐在一邊似是忍不下去了，終于出聲道：“說完了嗎？說完了趕緊滾。”
曲盼煙：“......？”
說好的不給走了呢？
樓無花笑眯眯道：“小心肝別急嘛。我砸碎了你的杯子，又沒帶錢，我身門派掌教總不能不認賬，那我老臉往哪擱呢？”
她擡眼瞧見了曲盼煙，招手道：“映真乖徒來啦，過來坐。”
她看着曲盼煙在自己身邊坐下，開口道：“去酒樓吃飯砸碎人東西沒錢賠，還要留下來洗碗呢。”
素靈玉瞥了一眼乖乖的曲盼煙，道：“這關她什麽事？少扯後輩下水！”
樓無花笑道：“欸，靈玉小心肝沒聽過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債子償啊。所以我特意叫我們蒼南派最優秀的弟子來給你洗碗，怎麽樣，夠不夠賠你這杯子錢？”
曲盼煙：！！！
雖然能留在仙夢宗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神他媽父債子償！
千裏迢迢把徒弟叫過來就是為了讓徒弟抵債洗碗的嗎？！
變了變了，班主任變了，她沒有良心了！
長星長老從書裏擡起頭看了曲盼煙一眼，随口誇了一句：“這女娃娃不錯。”
素靈玉也少見的驚訝了：“樓無花，你就是這麽當掌教的？！”
就樓無花這德行，曲盼煙跟在她門下得洗多少碗？！
素靈玉震驚了，這麽優秀的弟子她可真舍得......
樓無花眨眨眼，笑眼彎彎：“這麽不錯的女娃娃給你洗碗，不心動嗎？”
素靈玉忽然轉過彎來，哼了一聲：“胡言亂語，想讓盼煙留在仙夢宗也不必尋這樣亂七八糟的由頭！”
她看向岳曉夢，吩咐道：“去将你康師兄叫來。”
岳曉夢不敢耽誤，蹭蹭地就跑開了。
樓無花仍是笑眯眯：“靈玉小心肝這是要跟我換呢？”
素靈玉道：“我不占你便宜，盼煙做我的弟子，林君做你的弟子，三月為期。只有一點，好好教導。三個月之後他若有一點不正經，我拿你是問！”
“別啊，”樓無花期待地道，“你占我便宜吧，我樂意你占。”
屋內的溫度驟然降了下去，曲盼煙看見那把閃着寒光泛着冷氣的千霜劍，正從素靈玉身後慢慢飛出。
“滾！”素靈玉冷聲道。
......
樓無花站在觀山閣外淡定地撣去肩上的雪花，等着在裏頭被宗主耳提面命的康林君。她忽然出聲道：“乖徒可要加油，掌教就先幫你到這裏了。”
樓無花沉重地嘆了口氣，抱怨道：“當着她的面砸個杯子可真難。”
曲盼煙：“……您是故意的？”
樓無花：“嗯，為了乖徒的幸福，掌教犧牲點，不算什麽。”
幸福？？
您是發覺了點什麽嗎？！
樓無花好像聽到了她心裏的聲音，含笑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乖徒，掌教可是喜歡過你靈玉姐姐的，怎麽會看不出來你的心思呢。”
她又握住曲盼煙的手，慈愛地道：“映真乖徒，繼續加油，掌教看好你。”
曲盼煙這一瞬間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原來她早在一個月前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曲盼煙想了想，發覺自己确實對于素靈玉的喜歡根本不會藏，甚至說可以是藏不住。她一見素靈玉眼睛就會變亮，嘴角就會上揚，她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都能讓她原地炸成一朵煙花。
就像她以前看到過的一句話，喜歡是捂住了嘴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的。
當年母胎solo一直沒能體會這句話，更無法想象那是怎樣一種感情，現在深有感悟——說的真他娘的對。
那樓無花是怎麽樣的心情呢？
曲盼煙借着餘光看她，她還在若無其事地撣着黑袍上的雪花。
門下弟子喜歡上了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那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呢？
曲盼煙脫口而出：“掌教，知道弟子喜歡上了自己曾經喜歡的人，是怎麽樣的心情？”
樓無花怔了一下，然後笑着回答：“這證明我喜歡的人足夠優秀，我會很高興我的乖徒和我一樣有眼光。如果你們能夠在一起，我會更高興。”
曲盼煙心中一片柔軟：“掌教......”
“啊對了，”樓無花道，“靈玉那個大徒孫，天火族族長的女兒阿依朵，我看她對靈玉也挺有想法的。不過應該沒戲，她太吵了，比我當年還吵，靈玉不會喜歡的。”
曲盼煙：“......”您居然還有自己“吵”這覺悟呢？
樓無花肅然道：“但你自己一定要多注意她，掌教覺得這小丫頭不簡單，會搞事。如若她欺負你，你務必告訴掌教，掌教會親自過來教訓她的。”
曲盼煙道：“入世的天火族人倒為罕見。”
她曾在古書上看到過這個種族，是一支極為神秘的族群，守護着尊貴的天火，供奉着高貴的聖子。天火族的天火，書中記載它是真正的神火，是火之祖。聖子則是吸收融合天火，以身養育天火的人。
有關天火族的記載并不是很多，都帶着神秘色彩，也從未有人見過他們，這個族群像是只活在古書裏那般。
如今仙夢宗居然有一個活的天火族人，還是族長女兒，當真厲害啊。
樓無花道：“罕見也不能成為她欺負人的理由。”
“樓掌教。”身後走來一位儀表堂堂的青年，儀态翩翩，态度得體地道，“辛苦樓掌教久等，林君已經準備好了，随時可以随您出發。”
樓無花目露贊賞之色：“不卑不亢，很好，那這便走吧。”
康林君便回身朝岳曉夢拜了一拜，語氣鄭重地道：“如若岳師妹見到了從霜發病，還請岳師妹照拂一二，師兄在此謝過了。”
岳曉夢連忙擺手：“大師兄太客氣了！随手之勞而已，我一定會照顧好從霜師姐的！”
二人說罷，康林君便和樓無花一同化光而去。待他們走後，岳曉夢興奮地撲上前來：“天吶曲盼煙，早上我們才見過，這會就成同門了！我們以後可以一起修煉啦！”
然後她就被素靈玉喊了進去，沒到一會又興高采烈地出來拉着曲盼煙走：“走走走，宗主讓我帶你在仙夢宗裏轉轉，熟悉熟悉。她要親自去曲氏和曲家主說說你這三個月的事呢。”
曲盼煙便随她拖着走，直到那弟子練武臺。那寬大的四方臺子上一群身着水藍色弟子服的人或坐或立，各式各樣的法術晃得人眼花缭亂。
其間有一位清冷女子正在坐在一個角落裏打坐，周身繞着一圈隔音壁，看樣子是入了神識之海修煉不願被外人打攪。
偏生有人要打攪她，是個嬌豔的少女，手腕上戴着一個大銀镯，耳朵上戴着一只火焰形狀的紅耳環，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寫滿了不服氣。
曲盼煙猜她就是阿依朵。
阿依朵左三圈右三圈地繞着女子的隔音壁，時不時打上兩下踹上兩腳，生氣地道：“康從霜，你憑什麽不理我！”
岳曉夢看不下去了，遠遠地喊了一聲：“阿依朵師姐，還不要打攪康師姐修煉吧。”
阿依朵的戰火被岳曉夢成功引走，只見她飛身過來，兩眼冒火地道：“為什麽太師父叫你不叫我！”
岳曉夢道：“師姐，我們還沒資格叫宗主太師父呢。”
阿依朵最煩別人跟她對着幹，她從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是未來尊貴的聖子，天下都該繞着她轉，岳曉夢憑什麽指正她？
她揚起手就要打岳曉夢，曲盼煙眼疾手快地攔下了，好聲好氣地勸道：“都是同門師姐妹，莫要傷了和氣。”
阿依朵怒瞪曲盼煙，一瞧發現是個豔光四射的生面孔，幹脆将手一轉，掌心化出一團火焰直朝曲盼煙的面門襲去，想要毀了她那張臉。
曲盼煙迅疾地往後退去，袖中的火鈴綢飛竄而出，穿過火焰擊正中她的掌心，疼得她縮回了手。
阿依朵氣得跺腳：“你是什麽人！”
曲盼煙收回火鈴綢，聽到這個問題又想起樓無花的話，完全不想自報家門，于是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仙夢宗新來洗碗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曲盼煙：真的，信我，我家掌教就是這麽把我賣出去的。
阿依朵：你放屁！
岳曉夢：曲盼煙為什麽能一本正經地撒謊？想學……
素靈玉：又在胡言亂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