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另外一頭的劉清波也快抓狂了!

他清清楚楚記得,自己與冬至一起走入北面的洞穴,然後遇到了已經死去的邢喬生,冬至想要上前去探對方的鼻息,卻被他拽住領子往後一拉,沒好氣道:“你小心他突然睜開眼睛咬你一口啊!”

劉清波說完,抽出腰間短匕,拔了根頭發放上去,再遞到邢喬生鼻子下面。

如果對方還有一絲氣息,頭發就會被吹落。

但沒有。

邢喬生的的确确已經死了。

這個事實讓劉清波有點失落,他收回匕首,直起身體,難得惆悵地嘆了口氣,轉過頭正想說點什麽,卻發現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冬至忽然不見了!

對方就算是長着翅膀都不可能飛那麽快的,劉清波汗毛直立,大聲喊道:“姓冬的!”

回答他的不是冬至,而是突然睜開眼睛抓向他小腿的邢喬生。

劉清波被拖倒在地,但他反應卻極快,手中匕首立馬朝對方削去。

他能帶在身上的兵器自然都是名器,這把匕首短是短了點,鋒利程度卻絲毫不遜飛景劍,邢喬生的手腕立馬被削斷,再一匕過去,又快又狠,對方人頭落地,劉清波順勢把對方踹開,他自己還坐在地上氣喘籲籲。

“姓冬的?冬至?!”

回應他的,是層層震蕩的回音。

“冬至你個混賬王八蛋!”

剛殺了鬼屍,還沒緩過氣來的冬至聽不見劉清波在罵他。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大家剛剛進來的時候,歐陽隐因為被鬼屍抓破腳踝,中了屍毒,宋志存說他不及時治療就會死,大家又急着去找日本人和青銅鏡,沒有辦法為他耽擱太久,所以讓葉承帶着他中途退出,先去治傷,那他自己剛才被鬼屍掐了這麽久的脖子,會不會也中了屍毒?

他不由自主摸上脖頸,皮膚倒是沒被抓破,疼痛的感覺依舊殘留着,但摸上去沒有什麽異樣,也看不見到底有沒有留下痕跡。

要是真中了屍毒,在這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跟歐陽隐那樣及時回頭找出路,估計也是不可能的了。

更慘的是,他可能到死,都見不到龍深一面。

更更慘的是,他還沒拜師,還沒讓龍深知道自己的心意。

冬至腦補自己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裏默默死去,千百年後別人再度踏上這裏,看見他用劍在石壁上刻下的“單身狗冬至之墓”,感嘆道:這人臨死都還是只單身狗啊!

慘,太慘了。

如果屍毒可以維持到看見男神再發作,那麽他就可以凄美地轉個圈再倒在龍深懷裏,深情望着他,說我臨死前有個願望,你可以滿足我嗎?

龍深這麽愛護弱小的人,一定不會拒絕的,這時候他就可以趁機表白心意,要求男神給他一個法式熱吻。

不,不行,萬一熱吻之後龍深也感染屍毒怎麽辦?

算了,還是不要吻了,就直接深情表白,然後戀戀不舍地閉上雙眼,而在自己斷氣之後,龍深的眼淚會正好落在他的臉上,特寫加慢鏡頭滑落下去。

很好,完美。

冬至蹲在原地腦補了半天,沒有揣測之中之被屍毒放倒的情形,除了累一點之外,摸摸心口,連心跳都正常無比,似乎身體健康,就拍拍塵土站起身,繼續往前走。

前面二三十米遠就是洞穴的盡頭,在那裏會有一個拐彎,他看不見拐彎之後是什麽情形,就放慢了腳步,握緊劍柄,四周寂靜無比,連腳步聲與呼吸聲,似乎都形成一層層回音,莫名增加了心頭的壓力。

此時此刻,他開始懷念劉清波了,那家夥雖然傲嬌又別扭,好歹有個人鬥嘴,路上不會太緊張,還能分散注意力,現在沒人說話,精神集中之下,仿佛連空氣中的陰風都潛藏着危險。

什麽也沒有發生。

穿過通道盡頭,轉過拐角,一切靜悄悄,整個世界似乎将這裏單獨割裂開來,而他成了被舍棄的那一部分。

冬至忽然停住腳步,古怪的感覺逐漸彌漫,咯噔一下,他的小心髒差點跳出嘴巴。

他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這裏,不是他們剛剛離開墓室進來的地方嗎?!

就在前面,歐陽隐被鬼手偷襲受傷,在葉承的陪同下提前返回,再前面,他們會看見日本人團夥裏的一個倒黴鬼!

難道兜兜轉轉,他又回到原地?!

冬至想想不對勁,忽然轉身往回跑。

他跑回剛才那個洞穴裏,卻發現被自己三劍才砍掉腦袋的鬼屍已經無影無蹤,別說屍首了,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他剛才經歷的是幻覺?如果是,幻覺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他在水裏救了劉清波,還是從他和劉清波進入這個洞穴之後?

又或者,他根本沒能救得了劉清波,他們倆早就葬身河底,更沒有後來發生的事情。

他站在原地,腦子裏一團混亂。

時間與空間仿佛交叉錯亂,發生了情景颠倒,混淆視覺,但他更怕這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境。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從哪裏開始是真,從哪裏開始又是假。

冬至定了定神,開始整理思路。

他們遇到巨蟒,應該是真的,大家都參與了搏鬥,而且九死一生。

他跟劉清波潛入水中尋找巨蟒的弱點,最後一起來到那個陌生的水潭邊,應該也是真的,因為劉清波說的那些話,都不是他能憑空臆想出來的。

但是他們走入這個洞穴之後發生的一切,冬至卻不敢肯定。

如果是假的,未必沒有好處,說明邢喬生很可能沒有死。

如果是真的,那他又是什麽時候跟劉清波走散的?兩人明明沒有分開過。

抓了抓頭發,冬至決定不再糾結這個估計連阿基米德也解不了的難題。

他不打算重新回到水潭那裏,所以還是繼續往前走。

拐角之後,果然還是他們剛才進來的那個地方。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路上,那種幽幽發光的“蒲公英”,随處可見。

冬至一開始覺得這些東西很詭異,但現在看久了,反而有幾分親切。

他還記得,進來的時候,大家各自都在旁邊石頭上做了記號。

想及此,他打開手機光源,一路尋找過去,也不知道是他太粗心,還是這條路跟剛才不一樣,他并沒有找到那些記號。

路過歐陽隐受傷的地方,冬至特意停了一下,沒有發現地面的裂口,也沒有發現那只鬼手。

這麽說,再往前,那個死掉的日本人,應該也不見了。

這個念頭剛起,他就看見前面不遠處,有個人靠在牆邊。

冬至放慢腳步,越來越近,對方似乎聽見動靜,還動了一下,弄得冬至吓一跳,差點沒蹦開幾步。

“……冬至?”熟悉的聲音傳來。

“宋、宋局?!”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上前把宋志存扶起來。

宋志存咳嗽一聲,血沿着嘴角蜿蜒而下,他面若金紙,聲氣虛弱,俨然重傷模樣。

冬至想給他撫背順氣,卻摸到一手黏膩。

“發生了什麽事,其他人呢!你撐住,我包裏還帶了點急救藥品!”

宋志存按住他的手,搖搖頭:“沒用了,不要浪費,我是,被巨蟒所傷……”

冬至急道:“那其他人呢,我去救他們!”

宋志存:“我和他們,失散了,這裏很危險,你馬上……掉頭回去,趕緊,回去,能逃一個,是一個,不要再回來了……”

冬至印象中,這位宋副局長不像蔣局長那樣喜歡高談闊論,不像吳局那樣成天笑眯眯讓人摸不透,也不像龍深似的不茍言笑,他敦厚質樸,平易近人,比起副局長,更像是大家的政委和生活委員,婆婆媽媽,事無巨細。

但眼前的宋副局長,虛弱得即将死去,再沒有了從前的聲若洪鐘。

冬至心裏有些難過,眼眶忍不住濕潤。

宋志存握住他的手,困難而又竭力發出聲音:“記住,不要往前走,快回去!”

“我記住了!”冬至只能這樣回應道。

冬至還記得,他對歐陽隐說,希望大家勇往無前,但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冬至也記得,對方在這次實踐前的動員會上,說這次的行程會有一定的死亡率,但很正常,因為這是特管局歷年來的傳統。特管局從來不會為了數據好看,而培養一些溫室裏的花朵,因為他們将來面對的敵人,兇殘狡猾,只有同樣殘酷的實踐,才能讓所有人警醒與成長。

可現在他就算回去,又能回到哪裏去?

冬至根本找不到出路,只能繼續往前走,宋志存不至于不清楚這一點。

難道他臨死前性情大變,神智全無了?

想到之前的邢喬生,冬至掙開宋志存的手,慢慢往後退。

宋志存似乎有些疑惑:“你,幹什麽……”

冬至:“宋局,你還記不記得,你讓葉承陪着歐陽隐先離開的時候,對他們說了什麽?”

宋志存艱難地點頭:“我說,讓大家,不要作無謂的犧牲。”

冬至:“那頭一天呢?我們進特管局的頭一天,你又對我們說了什麽?”

他緊緊盯着宋志存,不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點變化。

在他緊迫逼人的視線下,對方的臉一點點發生變化。

冬至又慢慢後退了幾步。

宋志存的圓臉一點點變得棱角分明,眉骨聳起,下巴多了點胡渣,發型不知不覺也變成了半寸。

冬至提劍一指:“你是誰!”

雖然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但對方依舊喘着粗氣,看上去很虛弱。

他說了句日語,伸手想要抓向冬至的劍,卻被冬至避開,一腳把他的手踢開。

對方吃痛歪倒一旁,終于換成生硬的漢語。

“別、別殺我!”

冬至:“你到底是誰?”

對方咳嗽幾下:“我、我叫高島河,是陪音羽先生下來的保、保镖!”

果然是那幫日本人!

冬至立馬問:“他們現在在哪裏?青銅鏡呢!”

高島河虛弱喘氣:“我不知道……我跟他們走散了,青銅鏡,在、在餘先生那裏!”

怎麽又冒出來一個餘先生?

冬至皺眉,繼續追問:“那你為什麽要在這裏暗算我!”

高島河:“不是我、不是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涕淚橫流,連同鮮血不斷地從口中吐出來。

身後石壁驀地伸出幾只鬼手,将他緊緊按在牆上,高島河雙眼圓睜,拼命掙紮。

“救我!救救我!”

冬至不忍看下去,舉劍把幾只鬼手斬落,但轉眼間卻有越來越多的鬼手從地上冒出來,甚至抓向冬至。

他摸出一張明光符,口念咒語擲向地面。

呼啦一下,地上燃起一片火光,将幾只鬼手燃燒殆盡。

鬼手們欺軟怕硬,如有意識般紛紛退卻,轉而撲向“軟柿子”高島河。

高島河被死死按在牆上,甚至一點點被拖進土壁裏面。

冬至睜大眼睛,一時不知如何下手,如果一道符丢過去,那肯定連同高島河都不能幸免。

就猶豫了那麽幾秒,高島河已經有大半身體沒入牆體。

他的表情逐漸呆滞絕望,鮮血從嘴角流下。

很快,高島河整個人都被拖了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被泥石吞噬了一般,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而那些鬼手,也全都縮了回去。

一切重新恢複平靜,仿佛高島河的存在只是假象。

冬至不寒而栗。

他不相信這一切是幻象。

但他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等了一會兒,周圍靜悄悄的,高島河的出現和消失,仿佛一場夢境。

不想多停留,冬至繼續往前走。

前面就是他們之前遇上巨蟒的河流。

想要經過這條河,就得從懸崖上走。

上次他們在懸崖上遇到了巨蟒,但這一次,冬至一個人在懸崖上側身騰挪,卻平安無事。

河水湍急,河面寬敞,就像他看過的無數條河流那樣平常。

可這樣的平靜裏,卻又讓人覺得莫名詭異。

當他重新走一遍剛才所有人都走過的這條路時,到底會發生什麽?

冬至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自從他們穿過墓室來到這裏,是不是就進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怪圈,反反複複經過同一個地方,周而複始,永無止息。所有人分散開來,在不同的時間與空間裏行走,也許偶爾會遇上,也許永遠遇不上。

驀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與惶恐。

如果是龍深,他現在會做什麽?

他會毫不遲疑,繼續走下去。

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自己雖然沒有龍深的強大,但總不能連勇氣都沒有,不然有生之年還怎麽實現拜師和追求的願望?

冬至攥緊了拳頭,又慢慢松開。

他已經快要走到懸崖的盡頭,前面又是一個拐角。

走,還是不走?

僅僅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冬至就邁開步子。

前面忽然傳來交談聲,雖然動靜很小,卻聽得出是人類的語言。

冬至先是一喜,但踏出的腳步卻生生頓住,他閃身躲在拐角的岩石後面。

腳步聲與交談聲越來越近,對方說的是漢語,但語調又有些生硬,絕對不是李映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腔調。

他慶幸自己的謹慎,屏住呼吸等待來人走近。

“怎麽還沒看到祭壇?”陌生而生硬的語調如是道。

“這裏的地形太複雜了,幻覺與現實不斷交錯,就算是我,難免也會走岔。”這個聲調有點古怪,分不清男女,還有點沙啞。

“青銅鏡的消息洩露出去,特管局的人肯定會很快追到,我希望,親自殺了龍深。”又有一個人說話。

聽見這人的聲音,冬至微微一震,他認出來了,這是藤川葵。

當時在長白山上,他不知天高地厚,什麽也不會,就敢幫着何遇他們,跟藤川葵師徒作對,後來從何遇口中,他才知道,日本的神職與陰陽師是分開的,而藤川葵師徒,不僅擔任神宮的神官與巫女,同時還是個陰陽師,可見在日本國內的确能耐不凡,可他們卻在長白山上铩羽而歸,回去之後一定不會甘心。

特管局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更要放虎歸山,從他們身上找到真正的幕後主使。

如今,真相似乎正一點點浮出水面。

有一個更年輕的聲音應和藤川葵道:“不錯,我要為繪子報仇!”

藤川葵呵斥:“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對方受了訓斥,沒再出聲。

一行人從冬至的視線內走過,背着他走向前方。

冬至忽然睜大眼睛。

那個鬥篷人!

他通過千裏眼看到的,跟音羽鸠彥面對面坐談的那個鬥篷人!

那身鬥篷,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認錯!

對方的中文很地道,沒有任何口音。

餘先生……

是不是跟徐宛,有什麽關系?

或者說,這個鬥篷人,就是人魔徐宛?

冬至的呼吸一滞。

對方腳步一頓,似乎有所察覺,立馬回轉過來。

鬥篷之下漆黑一片,牆角“蒲公英”那點幽光根本不足以讓冬至看清對方的真面目。

但對方忽然伸出一只手,朝冬至抓來!

手上沒有半點肌膚血肉,而是白森森的骨頭!

冬至下意識後退,身體貼上石壁,順勢抽出長守劍,向那只手砍去。

撲了個空!

他眼前一黑,腳下踩空,摔了個頭暈眼花。

鬥篷人也好,藤川葵也好,通通消失得幹幹淨淨。

這又是哪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哪裏是真,何人是假?

冬至扶着額頭,累覺不愛。

幽幽發光的“蒲公英們”也不見了,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摸索着石壁站起來,長守劍倒是還在,一直握在他的手裏。

不管如何,這把劍給了他莫大的安慰,讓他無論在何種環境下都有所依仗,甚至覺得并不孤單。

冬至定了定神,準備拿出手機打開光源,看看自己身處什麽環境。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看見了紅色的燈籠。

一盞,兩盞,三盞……

一共五盞。

忽遠忽近,紅彤彤的,在黑暗中閃爍不定。

冬至一驚,心想那不正是巨蟒的眼睛嗎?!

巨蟒一只眼睛之前被林瑄廢掉了,現在正好剩下三個腦袋五只眼睛。

“燈籠”越來越大,這表明巨蟒正以飛快的速度在靠近他。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動靜越來越清晰,冬至也不敢開燈了,屏住呼吸貼着牆壁,等待對方靠近。

他忽然萌生一個想法,反正自己現在也不認路,與其漫無目的随便亂走,不如跟在這頭巨蟒後面,看到底能去到哪裏,說不定還能找到小夥伴會合。

腥味飄入鼻腔,巨大的身軀從他身旁緩緩滑過。

在尾部經過時,冬至把心一橫,摸上濕滑的鱗片,抓住體積較細的尾部,使出吃奶的力氣攀上去,然後整個人趴在巨蟒的尾巴上,被它帶着往前游走。

不知是因為這裏空間太小,施展不開,還是受傷而麻痹感官的緣故,一個渺小的人類趴在它的尾巴上,巨蟒也沒有察覺,依舊刷刷往前。

冬至發現它的前行速度其實很快,只是因為體型巨大,所以顯得有些笨拙。

巨蟒的鱗片雖然散發着腥味,讓人聞之欲嘔,身上的黏液也使得衣服跟着黏糊糊的,并不舒服,但趴在上面不用出力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比起兩條腿走路,他現在就有種鳥槍換炮,自行車換路虎的感覺。

這趟“便車”搭起來挺舒服,忽略嗅覺,冬至幾乎不想動了。

不遠處,幽幽光亮再度出現在視線裏。

他懶懶擡起脖子,身體卻一下子變得僵硬。

前方洞穴一下子變得高闊起來,只是兩旁卻多了許多鬼屍,有些從石壁裏伸出手來,有些則一半身體嵌在牆體內,還有的或坐或靠,或伸手或擡頭,或大張嘴巴作驚恐吶喊狀,姿态各異,仿佛全都停留在它們生前的那一刻。

這個地方,為什麽會有如此之多的屍體?

按照數量來計算,當年到底是死了多少人,這樣大的動靜,為什麽史書會沒有記載?

難道這件事,還跟周越說的那個梁為期有關?不然怎麽解釋他的墓室後面連着這樣一個地方?

可三頭巨蟒呢,難道單憑梁為期一己之力,能将巨蟒弄到這裏來?

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謎團實在是太多了,冬至騎坐在巨蟒尾巴上,雙手牢牢固定住坐姿,免得一不小心掉下去。

巨蟒的身體從萬屍叢中滑過,那些屍體一動不動,但冬至是見識過它們的厲害的,不知什麽時候觸動了某個情境,這些東西就會上來攻擊,所以他僵着身體,一動不敢動。

他不經意擡頭,驀地一愣。

前方的懸崖上,有一個身影正在緩步前行。

在幽光若隐若現的映照中,冬至只覺那個身影無比熟悉。

千回百轉,動人心腸。

熟悉的名字在喉嚨裏轉了幾遍,依舊忍不住脫口而出。

“龍局!龍深!”

他的聲音不大,在這個寂靜的環境裏卻清晰回響。

那一瞬間,原本一動不動的鬼屍們,竟然緩緩轉動頭顱,朝他這裏望過來。

而巨蟒似乎也有所察覺,跟着躁動不安起來,陡然加速往前蹿去,冬至一時沒有防備,身體一滑,跟着掉下來。

“順風車”巨蟒很快往前蹿走,餘下他望塵莫及,想追也追不上了。

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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