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出櫃
翌日, 紀靈犀早早起來忙活，紀母在他将湯包上蒸籠時溜溜達達進了廚房。
“媽, 我有個事……”紀靈犀少見的有些遲疑和為難。
見狀紀母好奇心立即升起：“什麽事呀，跟媽媽說說。”
紀靈犀糾結，正因為面前這個是媽媽，才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倒是紀母從他的為難中看出些許異常, 眼中劃過一抹異色, 卻是以戲谑的語氣說：“該不是喜歡上哪個姑娘不好意思跟媽媽說吧？”
紀靈犀眼睛微微睜大，一副被猜中後驚訝的模樣。
于是紀母也驚訝了, “還真是啊？”
紀靈犀說是也不是, 不是也不是, 很是苦惱犯難……
“來來來跟媽媽說說, 是哪個女孩, 你們班裏的嗎, 媽媽認識不？你對人家有好感, 人家對你呢？告白了嗎？牽過手沒？限制級……算了，這個你肯定沒。”紀母一秒進入未來婆婆狀态, 拉着他就開始打聽。
紀靈犀一腦門黑線, 整句話槽點太多他都不知道該吐槽哪個。
“……媽，我說了, 你能不生氣嗎？”沉思稍許，紀靈犀小心翼翼試探。
聞言紀母一咯噔：“你不會把人家姑娘……”
“沒有！”紀靈犀一瞧她模樣就知道想岔了，幹脆也不賣關子，反正伸不伸脖子都得挨一刀, 直言：“是小瘸子。”
“小瘸子？”紀母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女孩叫這名。
紀靈犀意識到自己這幾天“小瘸子”喊慣了，一時沒改過來，遂忙糾正：“傅天佑。”
“天佑？”紀母愣了愣旋即張大嘴，拔高聲音：“你喜歡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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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紀靈犀給她吓得心髒一顫，忙做噤聲動作。
“靈犀喜歡天佑？”然而已經成功将往衛生間去的紀父召喚了過來。
紀靈犀：“……”他突然好想把自己放蒸籠裏蒸一蒸。
一時沖動的後果就是包子在鍋裏蒸着，父母二堂會審，紀靈犀宛如新進門的小媳婦，站在堂下聽公婆訓話。
“也還沒到特別喜歡非他不可的地步，就……有點好感。”紀靈犀這話倒也不完全是假話，這年頭不是沒有那種矢志不渝的愛情，只是他和傅天佑明顯沒到那份上，而且說句不好聽的，現今社會，真不能說誰離了誰就沒法活。
紀父紀母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他們對孩子的教育一向是寬松自由，主要大兒子從小性格乖巧很聽話懂事，根本無需他們費心。而在進入青春期前，紀靈犀就已經說過高中畢業前不會早戀，若是別家孩子這麽說紀父紀母可能還不信，但換做他們大兒子，夫妻倆還是很相信的。
至于到大學後談戀愛，那是再正常不過，夫妻倆也沒想在這上頭多發表意見，只要人品好，性格能處得來就成。但他們想象的大兒子對象一直是姑娘家，可從來沒想過未來可能有個男兒媳婦啊！
“寶貝，你沒試着和女同學說說話，聊聊天？”紀母幹巴巴的問。
紀靈犀見父母神情心裏也有些愧疚，可讓他撒謊，未來幾年十幾年他依舊沒法給二老領回一個“妻子”，于是抱着必死心态道：“媽，我不喜歡女生，我對她們……沒感覺。”最後三個字說的極輕。
紀母身子微晃，紀靈犀吓一跳，趕忙上前扶她：“媽，您還好嗎？”
“不好！”紀母扶着額頭回答。
紀靈犀：“……”
紀父本來還愁容滿面，被妻子一句話給逗笑了。
“你笑什麽笑？”紀母瞪他。
紀父頓時收斂笑意，拿杯水遞給她，邊說：“先冷靜冷靜，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談。”
紀母心說我現在冷靜得很，就是想把水往兒子頭上澆，讓他冷靜冷靜。
紀父神奇的讀懂了妻子的心思，又默默将杯子拿走，反手放到遠離紀母的沙發扶手上。
紀母瞪他：“咱家布藝沙發，水杯碰倒弄濕咋整？”
紀父沉默一秒，又默默将杯子拿過來，然後将杯中水一飲而盡，這才重新放回茶幾。
紀母：“……”
一旁将夫妻倆無聲交流互動看在眼中的紀靈犀心底生出一絲羨慕，雖然他前世年齡也不大，但一直孤孤單單一個人，性向加上外貌基本絕了他找伴侶的機會，每次看到年輕情侶手挽手逛街吃飯，多少還是有些嫉妒。和他稱兄道弟吹牛皮的“兄弟”不少，但要說累的骨頭散架恨不能一睡三天想跟人傾訴時，卻沒一個人能訴說與之。
“為什麽是天佑？”紀靈犀走神片刻，紀母又問出問題來。
“大概是……他長得好看？”紀靈犀說。
紀父＆紀母：“……”
一向老實的紀父忍不住道：“靈犀，以貌取人不可。”
紀靈犀忍不住笑了，換來紀母一個瞪視，忙收斂笑意，清清嗓子，解釋道：“逗他時他炸毛很可愛。”
紀父紀母額上齊齊挂下三條黑線，紀母忍不住吐槽：“你也就仗着天佑脾氣好，換個人看不打死你。”她也是親眼見過她兒子逗人的，她在旁邊瞅着都手癢。
紀靈犀眼睛微彎：“所以我才喜歡他呀。”
紀父紀母：“……”
若說紀靈犀為什麽對傅天佑有好感，倒不是傅天佑那性格有多招人喜歡，事實上，傅天佑大少爺脾氣還挺臭，又龜毛又潔癖的，他身上沾點灰塵都各種嫌棄，這要換上輩子有人叽歪他這裏髒那裏不幹淨，他絕對一巴掌呼過去。
可讓他說出個子醜寅卯喜歡的原因吧，大概只能歸結為看順了眼。
明明那臭脾氣一點就炸，還愛跳腳，可只要給他做點好吃的就能哄好，比哄孩子還容易。抛開傅天佑重生前反派的過往，紀靈犀更相信自己直覺，傅天佑即使真是反派，也是個不成氣候的反派。
紀父紀母見紀靈犀說着說着就陷入自己的世界，不知想到什麽唇角還微微帶起笑意，夫妻倆都有些頭痛。
——這分明是墜入愛河時的表現啊！
作為過來人，誰還能不懂？
好容易等紀靈犀把自己從思緒中□□，對上紀父紀母欲言又止的神情，老臉一紅。
良久，紀母才開口：“寶貝，你要不還是試試和女同學交流交流，也許能喜歡上呢？”
紀靈犀抿唇不作聲，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上輩子從十五歲到二十八歲，一直沒變過，哪怕長相再天使，身材再魔鬼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有一絲一毫想法。
可……
昨夜他夢到了傅天佑。
做了一個讓人臉紅的夢。
紀靈犀低垂眼簾，終于還是下定決心：“爸，媽，對不起，我……”
“別說！”紀母忽然出聲打斷他。
紀靈犀喉頭一緊，心中忐忑無比。
看見他發白的臉色，紀母也有些心軟，她朝紀靈犀擺擺手，說：“你讓媽緩緩，乍聽有些吃不消，讓媽先緩緩、緩緩……”
紀靈犀還欲再說，紀父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只能暫時将話咽回肚子裏，可心事還是擺在了臉上。
紀父和紀靈犀一道去了廚房，紀父将廚房推拉門輕輕關上，紀靈犀立時挺直脊背，像是即将奔赴戰場的将士。
“靈犀，別緊張，爸跟你随便聊聊。”紀父拍拍他肩膀，讓他放松。
紀靈犀被紀父溫柔的語氣弄得鼻子有些酸，不過他忍得住，只是耷拉着腦袋歉疚道：“對不起，爸，其實我之前就想跟你們說，只是怕你們接受不了，才不敢說……”他更對不起的是原身。
紀父捏捏他肩膀，心疼道：“你這傻孩子，這麽大事自個兒藏心裏，吓壞了吧？”
聞言紀靈犀猛地擡頭看向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紀父摸摸他的頭，語氣溫和說：“現在不是過去，對同性戀愛沒那麽抵觸，爸媽雖不至于說支持，但也不會歧視。更何況，我們花國幾年前已經通過同性婚姻法案，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相戀，旁人都沒資格說三道四。”
紀靈犀沉默片刻，神情複雜道：“如果發生在別人身上，您和媽或許無所謂，可今天是我，你們的兒子……”
“說實話，爸爸的确有點意外。”紀父說，“不過我更意外你會這麽快跟我和你媽攤牌。”
“……為什麽？”紀靈犀不解。
紀父朝客廳方向看一眼，并沒有看見紀母，又收回視線，道：“你從小到大都很懂事，也有自己想法，以你的性格，如果想要跟家裏出櫃，我認為你會選擇循序漸進方式。”
紀靈犀：“……”那只能怪我不是您真正的兒子，沒您兒子那個智商，我只能打直球。
“其實爸爸之前就看出你和天佑那孩子關系不錯。”紀父忽然一轉話題。
紀靈犀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特別不錯的樣子，遂虛心請教：“您從哪裏看出來的？”
紀父回答的很自然：“你從幼兒園起就交了不少朋友，尤其初高中時，好友列表都不夠你用，特別交好的也有幾個，但你從沒把人往家裏帶，更別提讓人住下。”
紀靈犀：“……”那是因為也沒人和原主提過要住他們家來呀！
紀父又說：“前兩天我給你收拾畫室，你別的畫畫的一般般，唯有天佑素描畫的相當傳神。”
紀靈犀：“……”誤會大了，傅天佑的素描好看是被其他醜畫給襯托的。
“靈犀，你們……交往了嗎？”紀父突然又一大轉彎。
紀靈犀險些被口水嗆到，忙搖頭：“沒沒沒。”否定完微一頓，又不好意思說：“他還不知道我對他有好感。”昨天沒拍吻戲前，他其實也沒發現。
“也就是說還在暗戀咯？”一道女音幽幽響起。
紀靈犀和紀父皆是一抖，往後一瞅，可不就是本該在“緩緩”的紀母？她無聲無息出現在廚房門外，推拉門中間打開一條縫，卻是一點聲音沒發出。
“額……差不多吧。”紀靈犀搔搔頭發。
紀母丢給他一個“你怎麽那麽沒用”的眼神。
紀靈犀：“……”他覺得他被親媽鄙視了。
“叮咚——”紀靈犀剛想問問紀母緩的如何，門鈴響起。
“這一大早會是誰？”紀父挺疑惑。
“咳！”紀靈犀輕咳一聲。
紀母睇他一眼，又瞥一眼竈上蒸籠，雙手環胸冷笑道：“還能是誰？你未來兒媳婦呗。”
紀父：“……”
厚臉皮如紀靈犀都忍不住紅了耳朵，摸摸鼻尖道：“那什麽，八字還沒一撇呢，媽，您別急啊。”
作者有話要說： 紀哥：喜歡就是看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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