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着火

傍晚，農家大娘獨自坐在自家水井邊打水，打了夏日也涼地沁人的井水放在井邊，拿了一個小板凳坐在井邊擇菜，看來是開始準備我們晚上的夥食了。

林彧走過去，蹲在大娘旁邊，不吭聲地拿起還有些泥土的菜，看着大娘的動作，才知道這個菜怎麽擇，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大娘，這個菜是什麽菜？我們那邊沒有，都不知道該怎麽擇了。”

大娘看着這姑娘不像其他幾個那樣擺一副臭臉的樣子，人看起來也和善了不少，樂呵呵地說：“這也就是山上的野菜，你們大城市來的，肯定是沒看到過，你看那邊山上，就是那山上長的，那山上樹木多，林子也多，我家老頭子今天白天上山砍柴的時候，我順手摘的一些回來。”

“大娘，我來的時候看到你們也種了不少的菜，怎麽不是自己吃的嗎？”她着實為此感到疑惑，尤其是剛才聽到自己手上拿着的是野菜的時候。

“我們這裏是常年貧困的山區，政府補助的救助金常年養着，也沒法脫困，我和老頭子年紀也大了，沒法下田種地了，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多少年都不回來的，我們後面好幾個月的收入都指望着種的那些菜了，哪兒還有自己吃的道理，那些菜拿到縣城去倒是還可以買個好價錢的，也好給家裏再多換點糧食。”大娘一邊說着一邊唉聲嘆氣。

林彧也不是那種沒眼眉的人，當即就換了話題，說：“大娘，你們這兒溫度挺高的，今天中午我們去山上的時候，沒差點中暑。”

“往年不像現在這樣子的，今天也不知道天老爺是什麽回事，旱熱，已經有半個月沒下雨了吧，老頭子也怕這些個菜會幹死，又是搭棚，又是澆水挑糞的，可是也不見長得多好，聽說縣城菜價漲上去了，我們這兩天就得把這些菜賣出去才行。”大娘也是個樸實的農民，三句離不開自己的地，離不開自己的菜。

“大娘，你看是這樣擇的吧？”

“那些也還可以吃的，不是根部的都可以吃的，老一點嚼着也是很香的，你怎麽給扔了呢。”老娘一邊說一邊把地上被林彧當做老葉扔掉的菜。

林彧不是沒思想準備的，她之前也想到這裏的人會很窮了，但是這裏窮到已經出乎她預料了，而且隐隐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她看着大娘把擇好的菜拿進廚房，準備把剛才洗菜的水倒掉的時候，大娘意識到什麽，連忙轉過身，及時阻止她，大呼：“不要倒，不要倒，那個水，晚點要拿來洗碗。”

她看了看已經被菜中的泥巴染的渾濁的水，無奈地笑了笑，偏過頭，讓傍晚夕陽并不耀眼的光灑在臉上，看着遠處的山，她眼睛像是着了魔一般，死叮住像是被夕陽染紅的山頭，當太陽漸漸又下去了一些，只留下三分之一的時候，她才看清山頭的亮光是什麽，因為還開始伴随起一陣陣濃煙，而這時也有人開始大喊起來：“快來人啊，山上着火了，快來人啊，着火了，着火了······”

“老頭子，快點，快快，快點······”

林彧一行人眼看着大娘大叔拿着水桶就匆匆跑了出去救火，他們也慌亂了起來，手足無措了，不是因為突然的着火，而是着火的山正是他們預計開鑿引水隧道的山。

“我們現在怎麽辦？這個山距離也不近，就算我們現在搬水過去，到了那裏，山也給燒的差不多了吧。”說話的是這次公司才招進來的王啓，不過是經過一點培訓，連個正經的師父都還沒有跟過，而這次無疑是讓他們來做點簡單工作的。

“林姐，你看這個情況，我們要不要先去打個電話回公司，好提前報備一下，如果這火救不下來，也好讓楊總下達下一步指令。”這次開口的算的上是林彧的後生晚輩的陳臣邑了，是林彧在A市給楊娜娜當文員的時候，公司招進來的人。

Advertisement

“林姐，你快說話啊，我們都沒主意了，你還穩着，要不，譚前輩，你們想個方案，提前給做個準備？”這個一開始就有些慌張的也是和王啓一起培訓的新人周騁，不過看來也是個沒眼識的人，關鍵時候冷靜不下來。

林彧抱手在一旁沉思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一直沒說話的人，開口說：“馮班主，我們這塊測量組是由你負責的，你看這怎麽處理呢？”

“咳咳，你這丫頭就喜歡什麽事都往我身上找茬。”馮班主佯裝出一臉的怨責。

林彧只得賠罪似的奸笑一下，聽着馮班主說話，“我們來這兒先不管工程到底能不能順利進行，也不是救不救得下火的問題，而是現在去不去救火的問題，願意跟着我去幹着沒利潤的事情的，現在就去把車開來，林彧，你愣着幹嘛，去拿桶裝水，趕緊的，總比他們農戶用腳跑得快吧。”

林彧二話不說就沖進廚房，拿着水桶，拿着水瓢準備從缸裏面挖水出來，挖了一瓢之後，果斷把水瓢扔在一邊，提着木制的水桶就往外面水井跑過去，用外面水井的井繩套住水桶，正準備放下去的時候，手中的繩子被人抓住。

“林姐，交給我們來吧，你去把廚房的盆什麽的都找出來吧。”陳臣邑好歹是跟林彧一起工作過的人，當然第一個帶頭幫忙。

“王啓，周騁，你們趕緊的，快點把水搬到院口，去等着馮班主開車過來。”陳臣邑也開始有規有矩地指揮起全場來，“譚前輩，還得麻煩你去看看能不能找點什麽鋤頭鏟子之類的，一會兒帶過去，總會用得上。”

“陳臣邑，要鋤頭鏟子幹什麽？”林彧剛好從廚房裏拿了兩個小盆出來問道。

“林姐，你不知道，我家是農村的，那林子太茂密了，這火只會越燒越大，我們今天下山的時候，不是有很大一塊比較空的地方嗎有沙土？運沙土過去把火埋了，那火就燒不了這麽快了，也來得及讓人再運水上去滅火。”

“還是你想的周到。”

“還在等什麽？快點把水擡上車來，快點。”馮班主那邊也剛好把車開了過來，大家夥都忙起來。

“林姐，你們過去，我們在這邊先把水準備好。”

“大家都抓緊了，別慢吞吞的。”

————————————————————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的是，那座對于在這周圍農戶而言是依賴生活的山保住了一半，不過山頭已經是燒光了，什麽都沒留下。

林彧在救火之後，按照山火的損失，初步判斷是沒法順利施工了，畢竟那山上焦土一片，已經不适合機器運作和測量了，可是其他幾個人還是在為這個是否立馬回去的事情，争論不休。

“馮班主的意思是什麽呢？我們是要一早就回去？我們的沒有去燒過的地方認真看看，都沒有确認過是不是一定沒法再施工了，再說了，開鑿的時候也需要用到爆破的啊，這種程度的山火，不一定我們就沒法兒施工了啊，這樣也太武斷了吧。”王啓是第一個持反對意見的，畢竟新人都是幹勁十足的，得不到施展，自然是憋屈的很。

“昨天才到，今天我們就回去，這算是怎麽回事？先不說公司的損失，就這樣回去也太”周騁看來也不想就這樣回去。

“老馮，要不，我們明天再去山上看看吧。”譚前輩也開口了，有資歷的人說了話，馮班主想不搭腔都難。

“林彧，電話打通了嗎？”馮班主沒有直接給衆人答案，而是直接問的一旁林彧。

“沒有，一直都沒有信號，撥不出去電話，沒辦法聯系到楊總和總部。”林彧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那怎麽辦？馮班主，你得拿個主意才行啊。”王啓看來是一定要争執這個問題。

“我來解釋一下，我們明天是一定要回去的。首先，那片山上，我們都看到了，燒的面積達到一半了，不是我們有簡單的想法就可以随意上去再考察的，出了事情，誰負責？”林彧想到很多不利因素，在這樣的深山裏面，別說出了什麽事，就是走丢了都不一定找的回來。

“林姐，你這話也太”王啓打斷林彧。

林彧完全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說：“其次，我們現在聯系不上外界的人，在這裏幹等着也沒用，什麽都做不了，反而每天的費用卻無法避免；最後，施工的圖紙我們都還沒見到，我們現在回去了，也可以及時阻止後續隊伍過來，等于總部商量之後，在作出決斷是最穩妥的法子。”

“可是”周騁始終跟王啓的看法相近。

“就這樣決定，按照林彧的意思，我們明天一大早出發。”馮班主分析利弊之後，直接給出了最後結果，意思也很明确，不允許再争論這個話題了。

之後，整個院子都寂靜無聲，一時間氣氛沉重了不少。

第二天，就算是有不情願，所有人也不得不準備好回程，早早就收拾了東西，昨晚折騰的太久了，所以大家幾乎都是一夜無眠。

“大姑娘，你們怎麽一大早就要走了？”大娘看着一行人都在收拾東西，就拉住林彧詢問。

“是啊，大娘，昨天不是山給燒了嘛，我們現在沒法兒做事情了，必須趕回去。”

“大姑娘，那你們把早飯吃了再走啊，你們把錢都交給我家老頭子了。”

“不了，大娘，我們現在不走，晚上就趕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了，至于我們夥食費就算了吧。”

大娘明顯對林彧從昨天開始就有了好感，這時有些不情願了，說：“那不行，我們雖然是農民，但是我們也不能做不厚道的事情，我讓我家老頭子把你們今天的夥食費退給你們，你們再走。”

大娘說着就要往裏屋走，林彧一把拉住她，這點錢他們是不在乎的，只是這山也被燒了，這老兩口如果還沒有點錢的話，後面的日子就不是吃野菜這麽好過的了。

林彧只能無奈地說：“大娘，你看這樣行不？你給我們準備點稀飯，我們等會吃了再走，這算是今天的費用，成不？”

說定了之後，他們草草吃過早飯才發動了車子，差不多人都上了車的時候，大娘走了過來，隔在車窗子之外，遞給林彧一包東西，說：“大姑娘，這是我們這幾天在山上摘的一些果子，你帶在路上解解渴吧。”

她推拒了一番，也實在是不好意思收這些貧苦人家的東西，但是大娘堅持要給她，她也只能點點頭，道了謝就收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