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唐塵坐在二樓的窗邊，看着街外走動的人群：一輛一輛的馬車進入小鎮，前幾日唐塵在街上看到的變化，讓她有些奇怪并且不安。唐塵很少不安，這樣強烈的感覺提醒着唐塵，就像一只力弱的小獸面臨着巨大的威脅。

回雪走上樓來，在唐塵面前放了一碗面，唐塵看着面就笑了起來。

“姑娘若想吃別的，我可以出去買的。”唐塵堅持了好久，回雪才改過“婢子”的稱謂，綠染緋色倒是很容易，說什麽便是什麽。

“回雪，小時候，我最希望的就是，在生辰時吃一碗壽面，也不一定要母親親自做，只要她微笑着端來，笑着看我吃完。何況，青衣煮的面真的很好吃。”不知是唐塵懶，還是不願意麻煩別人，亦或是她真的很喜歡吃面，也許她是喜歡吃面的感覺。

“姑娘，樓下的三個客人還是每天都來，皇甫公子還是送來牡丹錦盒。”回雪說着這些事實，實際卻在詢問唐塵的想法，根據唐塵的想法，提前做準備，回雪向來細心謹慎。

“嘿嘿，回雪姐姐覺得我應該怎麽辦呢？”唐塵開玩笑的時候就會叫回雪做“回雪姐姐”，這次卻是半認真半玩笑的樣子。

“其實，姑娘留在風國，是不是已經做了選擇。”回雪微笑端莊的樣子很是好看“只是，姑娘，現在有了太多的節外生枝，不能讓姑娘慢慢地等了”皇甫年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人，中葉公子又真的只是姑娘的一個酒友而已嗎？近來的小鎮，已是暗流湧動了，不知是正常風浪，還是迎頭一擊。姑娘是一個看潮者，還是坐在了一艘颠簸的小舟裏，左右搖擺，命不由己。

“回雪姐姐真是聰明啊。其實，我常在想，如果他想找到我，就算我在天涯海角也會被找到，又何必呆在風國，風國的邊境小鎮上，舍不得離開。”唐塵今日的酒怕是喝得有些多了。

“姑娘是不是後悔離開王爺了？”回雪淡淡溫柔而專注地看着唐塵，當日和唐塵離開，唐塵問她們四人是否願意，自己最後還是和唐塵走了，不是不願意，她是在想：她們會活着走到哪裏，走到哪裏是極限。呆了一年多，去了那麽多的地方，确實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回雪姐姐，離開才知不舍，不舍卻不是因為離開。”唐塵聲音有些飄忽“那日，我在月光下走出昭林，出了城，發現了包袱裏的軍事布防圖，我的手從頭涼到腳。嘿嘿，原來自己真是很膽小啊！”唐塵嘲笑自己的聲音，有些淡淡的凄涼，或是無可奈何。

“那圖，姑娘可以解釋的。”回雪這樣安慰着唐塵，其實回雪也不确定，她真的不确定，她的聲音裏的安撫氣息來自己也不能相信了。

“回雪姐姐真好，這面也真是好吃，青衣的手藝又長進了。”唐塵開心地吃着面“回雪姐姐可認得樓下的三個人？”在此之前，回雪從來沒有問過唐塵。

“其中的一位，在昭林時見過，若沒記錯，應該是陌河侍衛。”回雪第一次見到他們三人時就認出了陌河，他并沒有做過多的掩飾，應該是不忌諱被認出來，或者說被認出來本就是他的任務之一。

“那個穿紅衣的女子是個絕世美人呢，另一個也很特別。回雪姐姐不久就會認識了。”回雪聽着微微點頭,“姑娘，小院的主人要回來住一段時間。一共是三人，一老漢，一子一女。他們說，他們住在南房裏就行了，也不算太打擾姑娘。”找到這院子時，問了主人家，他說是祖宅，不肯賣，但是願意讓她們住着，唐塵很喜歡這個院子，便在此住下了。這小院是傳統的風國建法，正面是主屋，左右各有獨立的稍小的兩個建築，稱作南房和北房，住三個人還是很合适的，回雪四人便住在北房中。唐塵點點頭，算是知曉了，也沒有說什麽，這是人家的屋子，回來也是早晚的事。

唐塵吃着面，靜靜地，回雪下樓繼續處理着瑣事。唐塵稱回雪為“回雪姐姐”時，有意無意地是在故作輕松，她的心早開始淩亂。

唐塵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他的容忍在哪裏，她害怕了，走了，她後悔了，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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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風國小鎮（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