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天一早，餘中信頂着兩個熊貓眼，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昨晚沒睡？”許梁擰起了眉頭。餘中信是唯一的攝像，他如果狀态不好，對拍攝有很大影響。
餘中信有氣無力的搖搖頭，“睡了。”
昨天晚上，餘中信輾轉難眠。他想破了腦殼也沒明白蘇陌為什麽不拿他的面膜，還對他那麽厭惡。他在床上把自從遇見蘇陌後的一言一行想了三遍，最後無奈承認，大概是樣子問題。然而攝像的工作對他一樣重要，早飯的時候餘中信再三保證精神正常，許梁才勉強答應。
“你要是頂不住了跟我說，不準強撐着！”許梁最後叮囑道。
餘中信頭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導演的關懷，沒控制住差點熱淚盈眶。
“膠片很貴的，浪費不起。”許梁喝了口牛奶，又補充道。
說好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餘中信徹底蔫兒了。
他們退了房間後，直奔婺源，先在景區拍了幾個鏡頭，又輾轉前往不遠處的小城市。
阿吉的父親曾在這裏的街上賣唱，阿吉從父親打過工的雜貨店處得知，也過來體驗父親的生活。王望川留了一小撮胡子，穿着白襯衫和燈芯絨的褲子往那兒一站，仿佛真是一個流浪的歌手。
許梁發動附近的行人做了群衆演員，有人穿行而過，有人駐足圍觀。
鐘賀和秦皓恰巧走了那條路。鐘賀看到前面的人群，提醒道：“秦總，前面有攝像機，我們是不是繞道走？”今天一早秦皓就在婺源附近漫無目的地逛了許久，鐘賀把行程表都翻爛了，也不知道他在找什麽。
除了鐘賀外的其他人都被秦皓打發走了，這會兒見到攝像機，鐘賀有點頭皮發麻。秦皓一直很低調，甚至極其讨厭有攝像機對着自己，現在司機保镖都不在，如果發生什麽事他的責任可就大了！
“不用，我們過去看看。”秦皓說，他找了大半天就是在找許梁的團隊，沒想到在景區沒找到，在市裏倒是發現了。
鐘賀吃驚，卻不敢有異議，只能跟着秦皓往前走，心裏納悶着難道秦總找了大半天就是在找這個劇組？
真的越來越不懂老板在想什麽了，鐘賀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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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皓走過去，駐足在外圈圍觀。這會兒彈吉他的已經變成了蘇陌，他潇灑地抱着爸爸的木吉他，站在街道旁鎮定自若地調音，然後擺好手位，開始演奏。
蘇陌本來不會彈吉他，但為了這場戲，他硬生生背了一首曲子下來。而且不但彈出來了，還現場唱了起來。
秦皓見過蘇陌的照片，知道這個男孩長得好看，但沒想到他的氣質也如此特別。他站在拍攝圈外，跟路過的群衆一起圍觀，圈內攝像機下的少年随意擺了個姿勢，抱着吉他肆意彈唱，略長的劉海垂下來，在臉上投出一段陰影。
“卡！”許梁大喊，“群演不要圍觀，都往前走！繼續！”
拍攝圈內的群演開始走動，蘇陌的身型偶爾被遮住，又偶爾露出來。他時而低頭彈唱，時而與路人對視。他的膚色比選秀時黑一點，裸|露的手臂上線條起伏，透出健康的光彩。
“卡！”連拍了很多條，這個才兩分鐘的鏡頭終于讓許梁滿意了。
秦皓一直在旁邊看着，蘇陌的表演無可挑剔，只是臨時找來的路人不是拿工資的群演，實在不好控制。
蘇陌放下吉他，往簡梅準備的椅子上一坐，喝了口水。他感覺到有人在看他，轉頭一看，只看到秦皓轉身的背影。
鐘賀跟在秦皓身後快步離開，他至今沒弄明白秦皓是來看什麽的。
“幫我約陳總，今天晚上七點。”秦皓吩咐道，應傳明給他的任務完成了，該回去工作了。
……
蘇陌一口氣灌下了半瓶水，他擰緊瓶蓋，起身時看見餘中信站在他面前，他臉上有點緊張，“蘇陌，我們可以談談嗎？”
“沒什麽好談的。”蘇陌收起笑容，起身收拾好折疊椅，準備出發。
“你讨厭……我這樣的人？”餘中信滿心惶恐，人缺覺的時候容易沖動，而他現在大概就是缺覺後被名為沖動的魔鬼附身了。
他的話音未落，兩個女孩走上前來，有些害羞地遞上一本本子，“蘇陌你好，我是你的粉絲，給我簽個名好嗎？”
蘇陌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餘中信的問題，笑着接過本子。餘中信站在一旁，蘇陌溫柔地低着頭和兩個女孩說話，嘴角的笑容仿佛能暖化深秋的風，可是當他面對他的時候，所有的溫柔都會不見蹤影。
餘中信心裏挫敗，他第一眼看見蘇陌就喜歡他，蘇陌的長相和氣質還有對待工作的認真态度都是他欣賞的。可是此刻之後，他終于認清了真相，蘇陌不止不喜歡他，還非常不待見他。
好不容易簽完名，蘇陌才得空又被許梁叫過去，他們和王望川又讨論了一下劇本，一行人驅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
晚上回到酒店時，秦皓已經喝了不少，他扯開領帶，勉強穩住腳步走進房間。鐘賀和其他随行的人都被他打發走了，他自己躺在套房的大床上，酒精上頭之際，又想起白天在鬧市中彈吉他的蘇陌。
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通，應傳明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秦皓說，“挺不錯的，簽了吧。”
“行，既然大老板都同意了，我立刻讓人去簽！”應傳明說，“你喝酒了？”應傳明跟秦皓認識得很早，秦皓剛進鴻鑫的時候只是一個房産銷售，跟應傳明是同期。當時誰也不知道，這個幹起活來不要命的青年居然是董事長的兒子。
應傳明跟秦皓一路搭檔，過關斬将升到了公司中層。後來秦皓被調去做了總裁，應傳明才成了總裁助理。
“嗯，喝了點。”秦皓含含糊糊說了句，想挂了電話去洗澡。
應傳明卻說，“你什麽時候回去？我聽說秦董又成立了一個子公司，主要人員就是你那塊商業用地的項目組。”
應傳明跟秦皓一路打拼過來，他雖然離開了鴻鑫，但是鴻鑫的事情還是知道不少。旁人都以為他和秦皓關系不好，多得是別有用心的人把鴻鑫的內部消息透露給他，好看他們鹬蚌相争。
秦皓皺起眉頭，頭還很暈，一開始思考就犯惡心。他強忍着往洗手間裏走，又問應傳明，“總經理是誰？”
應傳明沉默了兩秒，說，“據說是秦明。”
秦皓“嘩啦”一聲吐了，不論是胃裏翻湧的酒精，還是這個名字，都讓他惡心！
秦明是他爹的私生子裏年齡最大的，比秦皓小五歲，他從懂事起就明裏暗裏跟秦皓較勁，明面裏比不上就暗裏找些事情惡心他，導致秦皓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就生理上厭惡。
“秦董太偏心了。”連應傳明都忍不住說了一句。憑什麽這個私生子研究生一畢業就能當子公司總經理，而秦皓卻要從基層一路看人臉色拼死拼活升上來？
“呵，他公平過嗎？”秦皓冷笑。他幾乎能想到，如果不是他現在還有點用，他老爹早把他們母子三人掃地出門了。
應傳明沉默，他都替秦皓感到心寒，但是他緊緊握着電話，不知該怎麽開口安慰。
……
“卡！”豐南市的攝影棚內，許梁大喊。電影《和爸爸的對話》的所有鏡頭全部拍攝完成！
“恭喜恭喜！”簡梅給剛殺青的蘇陌遞上礦泉水，一個月的外景加一個月的內景拍攝終于全部完成！
蘇陌接過水，向攝影棚的四面鞠躬致謝，回到豐南市拍攝後，攝影棚裏的工作人員增加了許多，有很多是省臺裏的老面孔，合作非常順利。
當天晚上的慶功宴持續到很晚，場面熱烈，蘇陌喝了點小酒，回到家的時候有些微醺。
兩周前，他接到了銀河傳媒的聯絡，對方明确表示想跟他簽約。蘇陌在拍戲的空檔中約了對方見面，說明了他希望做演員的意願。本來以為對方會有抵觸，沒想到很爽快就答應了。
合同的細節上蘇陌經驗豐富，也很快談妥，最終簽訂了六年合約。
今天許梁的電影已經殺青，根據合約裏寫明的，蘇陌将在一周後前往銀河報道，分給他的經紀人名叫喬杉。
蘇陌剛到家兩分鐘，就接到了鄒楠的電話。
“蘇陌，恭喜殺青！”鄒楠的聲音元氣滿滿。蘇陌回到豐南市後還沒見過他，他已經正式加入了申市DNT并開始接商演通告。
“謝謝，剛下通告？”蘇陌問。
“沒呢，在補妝，過會兒還要上。明天我要出差，我們合作的幾個品牌要在日本開秀，大概得去一周左右。等我回來一起吃飯？”鄒楠說。
“行。”蘇陌說，“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跟銀河已經正式簽約了，一周後去申市報道。”
“真的！”鄒楠的聲音一下子拔高，又陡然壓低，他還在攝影棚裏，周圍都是人。他歉意地向周圍人點點頭，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興奮，“恭喜你恭喜你，我這兩天抽空上陌路相逢看見你們的劇照了，電影什麽時候上映？”
“還不知道，快的話明年吧。”蘇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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