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所以本來計劃周末要一起去公園轉一轉,畢竟他們剛認識就在公園邊走一走,等到結婚了,應該也去玩一下,拍個不忍直視的自拍,或者再給小逼崽子幾個銅板換一束玫瑰。

郭漢都想好了,這次他不上廁所了,就踎着等小逼崽子,不能再讓餘遲搶了先。所以他來一個抓一個,來兩個就抓——不是,買玫瑰。

但餘遲吃完早飯想了想,還是覺得——“先去幼兒基地吧,這不還要檢精/子等結果嗎,去了順道回來再到小河邊轉一轉,下班前應該能拿到結果。”

郭漢答應。

餘遲有點不高興,郭漢感覺得出來。自從那天和父母吃了飯之後,餘遲就悶悶不樂的。就算和餘遲回家吃飯次數不多,但郭漢能看出他和家裏關系不好。

這份不好不是争吵,而是一種比争吵更壓抑人的冷戰。

但往往和家裏人的冷戰就是這樣,父母輩是感覺不到的,他們只會覺着這是理屈的沉默,等到孩子有一天奮起反抗了,才一拍桌子——“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不聽話了。”

餘遲一直不聽話,他只是不想頂嘴。

從讀大學上這個金融專業,到出來工作找到那個什麽電網公司,再到如後宮被妃選一樣的相親,以及現在對方身子還沒熟悉就要抱孩子。

老實說,餘遲沒有一件事想聽話。可是為什麽他就是這麽做了,他自己也不明白。

這大概就是慣性,還是那個說爛了的例子,大象還是小象的時候給拴着腳踝,掙脫不了也沒有自由,所以努力了幾次只能放棄。可當長大了有力量掙脫了,卻已經不會掙脫。或者說掙脫了該往哪裏走,也不知道。

大部分時候餘遲只能安慰自己,因為大家都是這樣過。你說你專業不找熱門一些的,出來怎麽工作。你說你畢業了不工作,挑三揀四有個單位就不錯,不然還創業下海啊。你說你三十好幾了不找對象,光棍過一輩子嗎。你說你結了婚不要孩子,等你老了想要了,你就帶不動了。

好像每一句話都無可反駁,可是為什麽餘遲就覺着不對。

或許也是因為他也忘了方向吧,以至于就算不想選這條路,他也不知道該搭幾路車,該去什麽樣的站。

所以他沉默着,也看得出他強打精神。當郭漢問了他幾次是不是不開心時,他趕緊找了點話題,說說昨晚看的片子,還有他微信公衆號上搞笑的相親片段。

然後他又沉默了,坐在郭漢的車裏看着外面景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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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漢說,遲子,要、要不……我自己去。

餘遲說不用,我真不是跟你鬧脾氣,我就是心裏不暢快。

郭漢說那……那咱們不去了好不,或者……或者這樣,我也覺着你家逼得急,我那邊還好溝通,這孩子你先要,回頭我跟父母說,完事了明年或者後年我再要。

餘遲看了一眼郭漢,他說漢子啊,你這跟我跟得也太委屈了吧。我不高興不是因為先要後要的問題,而是我壓根就不想要。

“其實我原本不讨厭孩子,就像我原本也不讨厭相親一樣。可是當我相親那麽多次,每一次不成回來我都被數落一遍的時候,我真的會很奇怪,為啥要自讨苦吃地去做這事。”

孩子也是一樣。現在沒有要,那大家的矛盾點也都還在“你怎麽還不要孩子”上,可要了之後呢,那就變成了“孩子這周怎麽又不放我們家”“你那個孩子什麽時候要”“上的幼兒園聯系了哪一個”“帶孩子的保姆我覺這不行要換”這一系列的問題。

他才應付完那一連串好像要把郭漢家底榨幹一樣的盤問和條件,才好不容易跟郭漢把這個婚結了。他總覺着要是這時候要孩子,他和郭漢那才剛建立起的為數不多的感情就要在這些矛盾問題旋渦磨蝕幹淨。

滴水都能穿石,何況這是開閘洩洪。

車開到了停車場,但郭漢沒有解鎖。

他沉默了一會,說,小遲,我也和你說句老實話,我對孩子不喜歡也不讨厭,但不管先要你的還是我的孩子,那都是我們的孩子。如果你沒做好準備去愛它,咱們就先不要。

“就像我沒準備好愛你,我就不會和你結婚一樣,”郭漢看向餘遲,“可我準備好愛你了,所以不管你要還是不要,它首先不能影響我們的感情。婚是我結的,不是別人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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