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見董夫人

白堪突然昏倒,還是旁邊的人本能地扶了一把才沒讓他跌倒在地。

反應過來,有人到門外叫了白家管家。

一陣兵荒馬亂後,德路帶着白堪往白家而去,而被留在雅間中的衆人一個個的臉色都變得極其精彩。

衆人或低着頭或看向桌上,就是無一人敢看董青卿。

不用想也知道董青卿臉色會有多難看,況且董青卿本就不是什麽善類,這時候自然沒人願意再去觸他黴頭。

沉默之中,臉色極為怪異的董青卿喝完杯中的酒,把杯子放下,起身離開。

董青卿走掉,屋內衆人卻并未松口氣而是更加忐忑不安起來,依照董青卿的性格這事情不會就此輕易罷休。

夜色下,德路背着昏迷過去的白堪急匆匆地沖進白家,一進門就嚷嚷起來。

白家的人見着這一幕都吓了一跳,白林元趕來時看到昏迷過去的白堪,一張臉霎那間蒼白無比。

“快去請青先生!”

白林元話音才落,被稱之為青先生的人已經大步進門來到床邊,他拉起白堪的手便開始替他把脈。

旁邊圍着的人見狀紛紛讓開來,動作熟練。

片刻後,青先生放開白堪的手,回過頭來,“只是有些醉酒再加上情緒波動過大,所以岔了氣,無大礙。”

連同下人在內,屋裏的衆人都松了口氣。

“有勞青先生了。”白林元抱了抱拳。

那青先生年紀并不大,他有着一張娃娃臉,看着可能比白堪還要小上兩歲,但即使如此白家上下對他也是尊敬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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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白堪四/五歲突然病重他尋上門來時,他就已經是這年輕的模樣,如今白堪都已經二十有一,他卻還是當初的模樣一點沒變。

“讓他睡一覺便好。”話說完,青先生又回頭看向白堪。

白堪睡得并不安穩,他眉頭緊皺,面露痛苦之色。

他額頭原本豔紅的那枚朱砂痣顏色也已漸漸變深,雖然并不是很明顯,但卻比白天要暗了些。

“明日他生辰一過,我就幫他再點痣,你準備一下。”青先生道。

白堪額間的朱砂痣并不是為了好看才點,那是藥,治他病的藥,每年都要點上一次。

“您放心,早已經按往常的準備好了。”白林元也看向床上的白堪,見白堪面露痛苦,他眼中帶着幾分心疼與不忍。

白堪打出生就身體不好,四/五歲的時候更是突然便大病一場,每日看得見的虛弱下去。

白家四處尋醫問藥卻求醫無門,甚至連白堪生的什麽病都沒查出來。

能想的辦法都想完,連禦醫都求着看過後,白家上上下下心死如灰時,青先生卻找上門來。

那時的青先生是個游方道士,稱白堪是神仙下凡,本福源深厚可□□凡胎承不住,所以才會這樣。

白家當時根本不當真,只是不甘看着白堪死去,所以才照着他說的去試,卻不想竟真的有效,白堪的病竟真就慢慢的好了起來。

那之後白堪是神仙下凡的說法就在鎮上流傳開來,信的人還不少。

對此,白家倒并未說什麽。

對白家來說,只要白堪能安然無事,就算他是地獄裏的惡魔修羅轉世那也無所謂。

“施粥舞龍都是按照往日的規格做的,戲班子也已唱起來。”白林元又道。

舞龍舞獅、施粥行善、唱戲放鞭炮,這些都是青先生吩咐的,每一年白堪生日都要連着鬧上足足五天,越熱鬧越好。

白家年年都得着勁的鬧,恨不得鬧到天上去,鎮上的人都已經習慣,況且每年鬧完白家還會送些點心之類的作賠禮。

“嗯。”青先生又吩咐兩句,這才離開。

這一夜白堪睡得很不好,他時而想起白天的驚鴻一瞥,時而又看見那令他心動之人牽着董青卿的手頭也不回走掉,時而更是能看見那人一臉的鄙夷與厭惡。

這些再加上醉酒,讓他半夜裏發起了低燒,迷迷糊糊的更加難受。

白堪再次醒來時都已經是第三天,他的生辰都已過完。

白堪醒來,白林元臉上都是笑意,之前的事情半句未提。

衆人如此,白堪卻是越發自責起來。

他雖醉酒,那天夜裏的事情卻還記得些,他說了那樣厚顏無恥的話,其他人不可能都當作沒聽見。

事實也确實如此,那天夜裏的事情在第二天就傳遍整個白家鎮,如今更是已經連外面都人盡皆知。

董青卿作為鎮江首富,在他們這一方算得上是無人不知的大人物。

這樣的人物鬧出這樣的笑話,別人也就算了,衆人可能只是笑上一笑。

可董青卿仇人一堆,生意場上的對手更是不少,這事一傳出,立刻就成了衆人嘲笑他的笑柄。

董青卿這人平時太聰明太強勢,滴水不漏,想要找到他的笑柄可不容易,那些人又怎會輕易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事情越演越烈,話越說越難聽,白林元原本還想代白堪登門道歉息事寧人都變成不可能。

下人不說,白林元并未責怪,白堪心裏卻一清二楚。

知道自己做了錯事,白堪越發沉默,雖然他努力裝作無事,可那牽強的笑容看着便叫人心疼。

又在床上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夜裏他才被允許下床。

一能下床,白堪便提出要去道歉,白林元卻沒讓。

這事錯在白堪,可白林元也心疼白堪。想着白堪之前還一臉通紅的與他說要成親的事,他更是心疼得緊。

“你先養好身體,等過兩日我備好了禮,同你一起去。”白林元嘆息一聲。

“那就麻煩爹爹了。”白堪低着頭。

白林元嘴巴張了張,沒能說出話來。

“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氣。”白堪露出笑容,要讓白林元安心,卻不知自己的笑容讓人有多心疼。

“我讓人陪你去。”

“不用,我就在附近走走,不走遠。”

白林元沒再阻攔,看着白堪離開。

離開白家,白堪順着後門的小道向着後面的樹林走去。

夜色下,白堪靜靜地走在林中,仲夏夜的樹林帶着幾分冰涼,舒适宜人。

白堪慢慢的向前走去,直到聽到水聲,他擡起頭來看到遠處的湖泊,腳下的步伐才猛地停下。

看着在月色下斑駁淋漓的湖面,白堪立刻回憶起之前的事,兩只腳像是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動。

白家就住在這樹林另外一側不遠處,那天他是看太陽太大,所以才想着走樹林裏陰涼的地方從後門回去,卻不想撞見那一幕。

望着那湖面,白堪正發着呆,遠處便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別讓他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在湖的對面。

“追。”

聽見這聲音,白堪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抹黑色的身影便從樹林中竄了出來。

那人衣裳淩亂頭發散開,身上還帶着好些傷口,十分的狼狽。他一邊向前跑一邊朝身後看去,動作并不利索,好像是中了毒,有些恍惚。

看到那身影,白堪心髒狠狠地跳了一下,力氣之大撞得他胸口都發疼,原因無它,只因為從樹林中跑出來的那人分明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雖然沒看清楚臉,她身上衣服也淩亂不堪,可白堪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白堪猛地向前走出兩步,就這會兒時間,湖對面樹林中又跑出好幾人來,那些人都穿着黑衣拿着武器,臉也被遮住。

“看你這次還往哪裏跑!”黑衣人中一人大喝一聲。

董夫人逃跑到此時氣力已經有些不支,再加上她大概沒想到前方竟是湖泊,斷了她的去路,她已是無路可退。

但那樣的絕境之下,只不過一瞬之間她便有了決斷,她頭也不回的跳進湖中。

湖水濺起,黑衣人沒想到都這時候了她還能如此果斷,愣了瞬間,随後才想起來要跟着跳進水中。

見到這一幕,白堪心髒都快跳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大喊道:“德叔快去叫人來,快叫人去報官!”

白堪這一聲用足了力氣,聲音在寂靜的林中傳開,驚起一片飛鳥。

對面的那群黑衣人顯然也聽見,他們愣了愣,猶豫片刻之後放棄了繼續追人,轉身上岸逃走。

那些人一走,白堪立刻朝着湖邊跑去,董夫人此刻已經在湖中央的位置,大概是中毒加受傷的原因,她昏迷了過去,已經沒了動靜。

來到水邊,白堪顧不上其它,深吸一口氣後跳了進去。

這裏離他白家有段距離,根本不可能有人來,他那時不過是吓吓那些黑衣人。

他判定那些黑衣人不是鎮上的人,不清楚這邊的情況,所以才誤導他們,讓他們以為林中還有其他人,且已經跑去叫人。

游到湖中央,白堪伸手去撈在水中虛浮着已經快要沉下去的人,手碰到對方的瞬間他頓了頓,他碰到的地方一片光滑。

白堪心髒停跳瞬間,卻也顧不上那麽多,趕緊帶着人向着岸邊游去。

湖水冰涼,對于別人來說可能只是有些涼,對他來說卻刺骨,帶着人游到岸邊時,他腦子裏已經怦怦地跳了起來。害怕懷中的人死去的不安,更是讓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他本就大病初愈,剛剛又吓了一跳,再加上這冰涼的湖水,他氣喘籲籲的把人拖到遠離湖邊的地方藏好時,已有些站不穩。

強忍着劇烈的不适,白堪連忙蹲下朝着身旁的人看去,轉過頭去的瞬間入目的卻是淩亂散開的衣裳,以及衣裳下那白皙的胸口……

白堪體內的血液瞬間沸騰,并湧進他的大腦,讓他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腦袋更加是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董青卿:???我,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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