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到成都的一路我親自開車，那個盒子你放在車上就行，可離開成都你只能自己想辦法了，除非——”他故意微微一頓，吊足她的胃口才繼續道：“你包我的車，讓我送你回家。”反正他的時間自由，最近确實也沒什麽事。

“我家在江西九江，離這裏可1000多公裏。”譚湘外出旅游要不飛機要不火車，從來沒有選擇汽車作為長途交通工具，這次是為了走318國道才選擇包車進藏。

“從成都去你家那裏全程高速，路況可比這邊好多了，我開車最多一天半就到了。”這1000多公裏的高速路對程亦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他的提議讓譚湘心動，這确實省了不少麻煩，何況在她內心深處隐隐不想這麽快就跟他分開。

“那車費怎麽算？太離譜我可付不起。”她琢磨着這筆錢怎麽也要爺爺出，她可是秉承譚家家訓懲惡揚善，憑她個人的財務狀況可應付不來。

“正好我沒去過廬山，就當順路搭你一程，你給一千就行了，不用你包吃住。”程亦開出的價格相當優惠，就擔心這丫頭以錢多的理由拒絕。

“這麽便宜？”譚湘睜大眼睛，有點難以置信，要知道這次走川藏線，包車上的一個座位要七千五百元，還不算司機的食宿費，若是單獨包一輛車跑那麽遠的路怎麽也要兩、三千元。

“看你這麽樂于助人，給你的是優惠價！”說完程亦笑笑轉身就走，找老票聊天去了。

回家的問題得到順利解決，譚湘安心不少，這晚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七點程亦就叫大家起床，吃完早餐站在村邊等着景區第一批環保車上來，等坐上車到了景區門口也九點多了。

程亦帶着幾個人上了自己駕駛的那輛普拉多，杜涵涵本想坐到副駕駛的位子，可還沒等她去拉門，就聽程亦喊道：“譚湘，你坐到前面來，幫我看着點路。”

譚湘聞言，只好在杜涵涵憤恨和不甘的眼神下上了車。程亦沖她笑笑，便戴上墨鏡，發動了車子。他本想加快速度今日多趕點路，無奈孟寧雖然變得呆傻但是卻莫名其妙地開始暈車，他只好放慢速度一路上走走停停，傍晚才趕到了新都橋。

程亦找了上次住過的那家藏人開的酒店讓幾人住宿過夜，晚飯就在飯店的一樓餐廳解決。累了一天大家都沒什麽心情閑逛，早早回房休息，高小路要照應孟寧，杜涵涵倒是不斷和程亦搭話，可見程亦始終不大理會，高傲的她哪裏受得了，飯後直接進房。

譚湘見高小路耐心地扶着孟寧回房間，不禁對他有不少改觀。

他們幾個同學結伴過來游玩，一路上吃飯基本是孟寧大方的主動買單，可這次他遇到麻煩變成癡呆的模樣，平時總是圍在他周邊的三個男生紛紛離去，至于杜涵涵明顯是“移情別戀”，同行回來的目的不純，只有這個話痨高小路願意放棄自己的旅程陪他回成都。

“早點睡，一路順利的話明天晚上就能到成都。”程亦見她還站在過道裏，走過來勸她去休息。

譚湘點頭應承，果然是患難時才能辨別人心。

次日繼續趕路，可是開車沒多遠卻遭遇了堵車，原來前方又出了交通事故，這麽一耽誤等翻過折多山就已經到了中午飯點。

程亦在318國道上跑了不少次，知道路邊的飯館大多是為拉貨司機開的，既不幹淨味道也差，昨天譚湘和杜涵涵一天都沒怎麽好好吃飯，因此便專門帶着衆人去了附近的一個小鎮子上吃午飯。

他選定了一家麻辣燙餐館，車上幾個人都吃不慣藏餐，但麻辣燙大多人都可以接受，省得衆口難調。

譚湘不喜吃辣，只點了微辣口味，其他幾個人都是中辣，老板娘是個年青的藏人姑娘，長相十分靓麗，長長的發辮随意披在腦後，身上的藏飾随着她的走到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愈發襯着她一言一行都別有一番風情。

這姑娘漢語說得不錯，為人更是十分熱情，高小路不過随口問了她幾個問題，她就熱情地同他攀談起來。二人趁着吃飯的空檔聊得挺歡。只是程亦卻敏銳地發現，她總是有意無意間對自己和譚湘打量幾眼，可當自己望過去，那姑娘卻是一笑就避開了。

多年的生活閱歷讓他覺得這個老板娘不大對勁，因此草草吃了幾口便結賬招呼幾人上車，老板娘送了高小路幾瓶礦泉水，高小路有點得意，沖譚湘和杜涵涵擠眉弄眼，杜涵涵一直不喜歡他愛占小便宜的性子，更加看不上這個美目流盼的老板娘，撇撇嘴扭頭就拉門上車。

高小路讨了個沒趣也不生氣，笑着遞給譚湘一瓶水，譚湘道謝剛想接過，卻被程亦一把奪走，将水瓶直接抛進垃圾桶裏。

“陌生人給的水你也敢喝，是嫌命長了嗎？”這話是沖着高小路說的，高小路尴尬得不行。

這一路他也算見識到程亦的本事，他們這些人出了不少事，若沒有程亦肯定更慘，因此他沒有反駁，只是吶吶的将剩下的幾瓶水扔進了垃圾桶。

譚湘本來覺得程亦有點小題大做，那幾瓶水都是密封好的農夫山泉，可轉念一想防人之心不可無，若論起路上跑的經驗，他們幾人确實是比不上程亦的。

她沖高小路笑笑權作安慰，并且親自幫他拉開後車門，高小路無奈的聳聳肩上車。

經過孟寧的事情譚湘還是挺欣賞高小路的，雖然他平日有些話多愛唠叨，可他的本性還是十分善良，這樣的好人十分難得。

中午吃飽喝足開車最易犯困，幾人坐着車都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先後睡着了，只有程亦精神尚好，可是他開了一段路後卻發現了問題。出了鎮子拐到國道後，平常繁忙的道路變得異常空曠，仔細一看後視鏡，無論對面還是身後竟無一輛車，彎曲的盤山道上也沒有任何人畜出現。

他降低了車速，叫醒了身旁的譚湘，她睡眼惺忪的望着前面，神色有點茫然。醒醒神望了程亦一眼，卻見他一臉沉重，她心裏突地一跳，仔細望向車外，不過片刻也察覺了不對勁。

“你換路了嗎？怎麽只有我們一輛車？”她明明記得剛從小鎮出來時路上還有不少車，還有不少沿路行走的藏民。

“沒有。我一直沿着路開，卻發現開着開着路上就沒車了，連人影都沒看到一個。”程亦雙手緊握方向盤，更加小心的開車。

譚湘掏出手機，屏幕上左上角顯示無服務，她望了望窗外，天氣有些陰。

又走了幾分鐘，譚湘心知不妙，車子看着是在往前走，可是兩側的山峰景物卻是重複出現，他們是在原地打轉，民間俗稱鬼打牆。

她剛想喊停車，前方路中間卻站着一個小男孩沖着車子奔來，小男孩穿着傳統的藏袍，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好似全然不知道撞車的危險。

程亦被突然出現的景象吓了一跳，他一邊剎車一邊向左打輪想避開孩子，可是左邊明明是山壁卻剎那間變成了懸崖，車子立馬失控的翻滾下去。

譚湘駭得驚叫同時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失重的感覺十分強烈，五髒六腑好似都翻滾起來，這時有個人突然緊緊抱住了她，将她護在身下。

車子落地的瞬間，譚湘感到神志不清，她被程亦抱住并且系着安全帶沒有受什麽傷，可是迷糊之中她卻看見了有幾個人身穿白色袍子的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那個黑衣老太，只不過這次她換了一身白衣。

幾個白衣人将昏迷的孟寧和杜涵涵擡了出去，似是又在後備廂那邊翻找了一番後，就同那個老太太毫不猶豫的就離開了，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譚湘他們三個人。

譚湘這時再也支撐不住的閉上了眼睛，徹底的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譚湘覺得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聲音中透露着些許急切，她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重重的壓下來，身體被搖晃着，人中也被重掐了幾下，她終于費力地掀開了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程亦那副焦急的面孔，配上他那副俊朗的外形，這一刻譚湘忽然覺得他好看極了。

“譚湘，你怎麽樣？”程亦見她清醒過來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剛才他見她并無多重的外傷卻始終昏迷，還以為她受了嚴重的內傷。

“我沒事，你呢？”譚湘被他摟抱着坐在地上，他的懷抱堅實溫暖，讓她慢慢從翻車的驚吓中緩了過來。

“我只是擦傷，高小路腿斷了，孟寧和杜涵涵不見了。”程亦一邊回答一邊無比後悔，接了這麽一單活兒，惹出這麽多的麻煩，早知今日他當初絕對不會同意載這批學生進藏。

剛才他清醒之後發現少了兩個人，高小路和譚湘都是昏迷不醒，檢查一番好在高小路只是摔斷腿，暫時無性命之憂，這會譚湘也清醒了，他才真正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