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劇烈的疼痛讓譚湘渾身酸軟，只能癱倒在程亦懷中。這次确實是她大意輕敵，輕易的就中了巫女老太的圈套。

“你想怎樣？”程亦沒料到這個瘋婆子居然有如此高的邪術，但此時最重要的是讓譚湘免遭這般折磨，因此直截了當的詢問白衣老太的目的。

“打開這個盒子我就放你們離開！”巫女老太居高臨下不屑地看着他們，向後揮了揮手。

拉珍跪地拿起封印盒，雙手捧着它一步一步走下階梯，将盒子舉到譚湘面前。

“休想！”譚湘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奮力從程亦懷中跪坐起來，巫女的逼迫行為激發了她內心的倔強，她才不會這麽輕易屈服。

程亦沒有料到她居然如此硬氣，即使深受重傷依然不屈，讓他既欣賞又憐惜。初識之時，他只覺得這個小姑娘比其他人都要平和安靜，如今聯手救人時發現她竟有如此風骨，此刻才算真正了解真實的她。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萬一盒子打開你反悔不放我們離開，你當我們是傻子！”他不想譚湘過于激動加重傷勢，将話語權接了過來。

“你們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還有什麽資格談條件？”巫女老太冷笑一聲，嘲諷他們的不自量力。

“哼，反正打不打開盒子都是死，大不了一拍兩散，有你兒子陪葬我們也不虧！”程亦站起來，冷冷地注視着她，堅定的語氣不容他人質疑。

巫女老太沒想到程亦這麽難對付，以前倒是小看了他，她布滿皺紋的臉瞬間陰沉無比。

“你想怎麽樣？”她陰森森的問道。

“先給她解了法術，我們就打開盒子，至于能不能平安離開，我們各憑本事。”程亦提出折中的辦法，當下最要緊的是保譚湘平安，至于救人的事只能先放在一邊。

“好。”巫女老太居然答應得十分痛快，這讓他十分意外，“你不要後悔。”說完只見她揮動了一下法杖遙遙沖着譚湘的方向點了一下。

譚湘胸口及四肢關節的鈍痛驟然消失，不斷翻滾的血氣在她引導下也漸漸平靜下來，可就在這時白衣老太卻将法杖在半空中轉了一個圈，遙指向程亦。

程亦只覺一瞬間胸口被重重擊中，不禁彎了彎身子，硬憑一口氣讓自己沒有摔倒，譚湘驚駭不已，顧不上身體虛弱勉力站起扶住了他，可他手中脫力，扳手“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殺鬼招魂之術哪有那麽容易解除，既然你不忍她受苦，就替她承受好了。”巫女老太收回法杖，冷笑道，“臭丫頭道行不淺，你可沒有她的修為，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這時接二連三的重擊不斷擊中程亦胸口，他再也撐不住，頹然倒地，拉着譚湘一同跪倒在他身邊。

“程亦，程亦！”譚湘不斷呼喚他的名字，這種痛苦她剛才經歷過，若非有靈力護體，可不是只吐血那麽簡單。

可這會兒他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的躺在地上，嘴角、雙耳都要鮮血流出，已經不能開口說話給她回應。

拉珍擡眼看了一眼他們遭受的痛苦，面上卻沒有任何波動，依然舉着盒子站在那裏，仿佛面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程亦，你再堅持一下，我一定會救你。”譚湘雙手緊緊握住他的一只手，眼中含淚，暗自做了決定。這一路，都是他在保護她，這次就由她護他周全，她決不能讓他命喪此地。

她輕輕地将程亦放倒在地上，站起身面向高臺，右手五指張開輕輕擡起，剛才掉落在地上的桃木棒便自動飛回她的手中。

“我現在就放你兒子的魂魄出來，但你要遵守承諾立馬救人，否則我就再收他一次。”她神色不懼的看向巫女老太，這時候她絕不能在氣勢上輸一步。

這不過是她威脅之言，此時她靈力受損，對于能否再戰其實毫無把握。

“好，一言為定。”巫女老太眼見自己的目的達到，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激動。

今天把盒子搶回來後她試了好幾種辦法都無法打開，上面的幹花形狀的符箓她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符箓同一般道家用的長方形黃色符箓完全不同，她竟然破不了上面隐含的法力。氣急敗壞之時，還是拉珍建議她逼迫譚湘就範，沒想到現今果然達到了目的。

譚湘面向拉珍的方向，口中低念咒語，紅木盒子上的兩朵幹花狀的符箓慢慢松動直至脫離，盒蓋自動打開，只見一縷白色的輕煙迅速冒出向巫女老太飄去，她急忙催動體內僅存的靈力，抑制魂魄飛向高臺。

“臭丫頭，你想反悔？”巫女老太見狀怒不可遏。

拉珍也是蹙緊眉頭，沒想到這時譚湘還不肯放棄抵抗。

“你先解除法術，我自會放了他。”譚湘凜然的應答，手上絲毫不敢松懈，牢牢将魂魄掌控在自己可控範圍之內，程亦的生死如今就掌握在她手中，她自然一萬分地小心。

巫女老太不甘的呸了一下，還是揮動了法杖低念咒語解除了殺鬼招魂之術，反正經此一搞，他們二人基本都無力一站，再不會有人阻止她施展還魂大法。

“這下你該放手了吧！”她恨恨地瞪了譚湘一眼。

這個老太太狡猾無比，譚湘不敢掉以輕心，她瞥眼望了望程亦，見他身子不再顫抖，五官也不再有血液滲出，表情也不似剛才那樣痛苦，明白巫女老太總算信守了諾言，她也散了靈力，任由那股魂魄飛向高臺。

随即立馬沖到程亦身邊，用衣袖擦拭他嘴角和雙耳的血跡，一滴淚水滑落在他額頭。

直到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她含淚輕泣的樣子，心中一軟，勉強擡起手去擦她臉頰上的淚水，“哭什麽，我還沒死。”

“你沒事就好，以後別犯傻了。” 譚湘躲開他的手，自己抹了抹眼睛，雖然他聲音有些虛弱，但臉色卻逐漸恢複了些血色，她這才真正放下心。

這話把程亦逗得一笑，可一笑又激發了他的傷勢，不禁咳嗽不斷。

她趕緊将他扶着坐起，輕拍他的後背，又急又氣，關切之情溢于言表，“你瞎笑什麽？傷勢加重怎麽辦？”

程亦努力調整氣息，才止住了咳嗽，擡眼靜靜地凝視着她，眼眸似是有千股柔情。

譚湘被他深情的目光注視得不好意思，立時轉頭避開，心跳卻陡然加快不少。

雖然相識只有短短幾天，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喜歡上了眼前的姑娘。他知道她不是個普通人，能有如此高深的法術，必然出身于特殊家庭，可他不在乎，她那一滴淚已經滴進他的心裏，融化了他那顆早已冷硬的心。

拉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春心泛動之際，見他二人在如此情境下還在卿卿我我，不由詫異地暗自打量。

“啊”的一聲大叫打破了程亦與譚湘之間的暧昧溫情，原來這時高臺上白衣老太已經開始實施還魂大法，孟寧體內僅存的二魂五魄正在被逐漸逼出體外，死亡的恐懼讓他殘存的意識發出恐怖的叫喊。

看到這悲慘的景象，譚湘實在于心不忍，她左手悄悄結印，想彙聚體內殘存的一點點靈力，不料程亦卻抓住她的手臂，沖她微微地搖了搖頭。

這時再出手無異以卵擊石，自己又無力保護她，那個老太婆已經瘋狂，會殺了一切阻止複活她兒子的人。

譚湘看懂他的眼神，沒有再貿然沖過去，可讓她親眼目睹一個人被活生生的害死，她實在是于心不忍，但此時她确實無力出手，這種糾結無奈的心情讓她內心備受煎熬。

一直坐在臺子上的杜涵涵被眼前這一幕駭得完全呆住，她剛才看到程亦趕來還很興奮，以為他很快就能将她救走，不料轉眼間他就身受重傷，現在孟寧眼看也不行了，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了她，想到這裏，她全身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

拉珍擡頭望向高臺，眼看還魂大法即将成功，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自從被挑選成為下一屆巫女，就由巫女老太親自教養，內心自然是向着她的。

就在還魂大法即将成功之際，突然一道身影破空而至，一縷金光直射高臺上的巫女老太，巫女老太猝不及防被擊中左肩，那道身影從拉珍手中抄走封印盒，足尖在通往高臺的石階上點了兩次，就已躍上高臺。

動作之快令拉珍都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手上已經空空如也。

那縷白色魂魄似是發現不妙，拼命想從百會穴進入孟寧體內。

那人右手捏了個劍訣，甩出幾朵天女玉蘭幹花符箓黏在了孟寧身上，白色魂魄仿若遭到重擊，驚恐地向巫女老太飛去，這時只見那人手腕一扭，白色魂魄不由自主的被注入到封印盒中，盒蓋立時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