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譚湘知道大哥沒說假話，她前一陣為了進藏旅游，還是在網上查了不少攻略的。

羌塘位于藏北高原西北部，是中國四大無人區之一，平均海拔4700米，氣候更是異常惡劣。近年來倒是有人騎着自行車穿越，但大多是南北向穿越，橫穿的人極少，到現在為止半自助橫穿成功的不過兩人。而且由于地勢險惡，穿越失蹤的人新聞也時有報道。

再說過去了這麽多年，想在那片荒蕪之地找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而且這個人很可能早就死了，搞不好都屍骨無存。

“這你可以放心，老胡當年有個同事姓魏，比他小十幾歲，同他一起進去的。老魏對老胡的失蹤一直愧疚，所以聽說這事，特地讓他兒子給你們當向導。”張老太太見譚沐願意幫忙，情緒也漸漸平複，說出自己的打算，“他這個兒子之前一直在美國，聽說喜歡什麽戶外探險，這次是回國度假，聽了老魏的話答應給你們帶路。”

譚沐聽說有向導便爽快應承了張老太太的請求，但對美國這兩個字有些敏感，之前程亦就是從美國回來的，這個向導居然也是。

想起程亦，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次不如帶譚湘一同去，雖然條件艱苦，可是那邊杳無人煙，手機更沒有信號，讓她同程亦先斷一陣聯系，否則這事若被祖父知道，家裏注定又要争論不休。

譚家一向忌諱是同普通人通婚，即使現在是新社會網絡時代，古板的譚老爺子還是遵守着這個奇怪的規矩。譚沐娶的妻子是江西某個教派協會會長的獨生女，一直在慈善組織工作。至于給譚湘介紹的相親對象，更是一水的同行修為之士，性格脾氣肯定算不上社會主流，也難怪她看不上。

之前為了家宅安寧，他沒有将譚湘與程亦結識的事情向祖父彙報，免得祖父生氣，譚湘為難。他原本計劃将二人隔開一段時間，尋思着過一陣那種激情就淡了，之前還擔心程亦找上門來，現在正好借此機會将譚湘帶離，這一去怎麽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既然決定帶譚湘一同去，他還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

“光是這樣還不夠，我想了解一下胡老當時失蹤的詳情。”只憑張老太太幾句話和一個領路人，又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怎麽在那荒無人煙的地方尋人或是屍骨？

“當年老胡失蹤時，警方給他們那隊人都錄了口供，我想辦法托人影印了一份，給你參考一下。”說完張老太太将桌上放的牛皮信封遞給了他。

譚沐打開大信封，裏面除了用A4紙複印的資料外，還有一張幾寸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着中山裝，戴着那個年代流行的窄檐帽，身形瘦削，露出淡淡的笑容，正是胡為年失蹤前在羌塘那裏拍的照片。

兩人告別了張老太太，見天氣晴好，便沿着甘棠湖的湖邊漫步，邊聊邊走地回家。

“大哥，你說那個胡老是不是早已死了，否則幹嘛托夢說要把他的骨灰帶回來？”譚湘沒想通，既然都提到骨灰，人肯定早就死了，還托什麽夢啊。

“托夢一說有真有假，三十五年——”譚沐嗓門裏發出一聲低哼，“死了的人可不會說話，他或許是被困住了，自知時日無多，才托夢給老伴，希望在自己死後，骨灰能送回家鄉安葬。”

“困住？一困三十五年？”譚湘覺得這個說法簡直是癡人說夢，胡為年失蹤的時候四十多歲，算起來若還活着也八十了，這樣一大把年紀，在那樣環境惡劣的無人區，如何能夠生存下來？

“這次願不願意同我一起去羌塘，長長見識？”譚沐想了想，還是說出自己的打算。

“是真的嗎？大哥。”譚湘不禁詫異，爺爺和譚沐從來不讓她接觸譚家的生意，總是說她修為不夠，而且女孩子總歸是要嫁出去的，練習法術只要能自保就可以了，在她看來這種做法根本就是重男輕女，可是老祖宗的規矩擺在那裏，由不得她質疑。

“你這段時間辭職不用上班，正好幫幫我。羌塘無人區面積太大了，即使有向導，尋找屍骨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譚沐頓下腳步，偏頭看向她，“你天賦異禀，感知能力強于我們，帶你去這次肯定事半功倍。”

“原來是想利用我才帶我去。”譚湘故作不高興，其實內心還是激動的。

“這一個月來祖父說你修為大進，正好出手驗證一下。”他早就看穿妹妹那點小心思，知道她對自己的提議動心了，“你上次吃虧就是因為對敵經驗不足，多出去經歷一下更有助你修為的提高。”

譚湘果然痛快點頭應承，她知道程亦前些日子也去了西藏，雖然他沒說去了哪裏，但是只要能離他近一點也是好的，沒準在哪個地方碰上了呢？當然這種可能性近乎為零，西藏實在太大了。

回家後譚沐就向祖父提出這次要帶妹妹一起去，譚老爺子有些驚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同意了，只是囑咐他一定要看護好譚湘。

譚老爺子有自己的考量，之前由于譚湘是女孩不需要承繼家業，因此也沒有想過讓她出去歷練。可是經過這次譚湘外出遇敵受傷，老爺子覺得還是很有必要讓孫女多長些見識，否則再發生類似事情，譚家遭同行人恥笑不說，孫女更是免不了吃大虧。

但穩妥起見，他還是私下交給譚湘幾朵自己親制的幹花符箓，包括護身符和禦敵符，叮囑她不可妄為，一切要聽譚沐安排，譚湘乖乖答應。

譚沐心思一向缜密，為了這次的出行，他把張老太太拿來的口供反複讀了幾遍，又專門列出了沿路所用的戶外裝備清單，還買了紅景天與譚湘一起提前服用，以應付高原反應。一切準備就緒，他才訂了二人的機票，準備前往羌塘。

出發前的一晚，譚湘正在收拾行李，她的大嫂霍可心進了她的房間。

“大嫂。”譚湘一邊問好，一邊暗自驚訝。她這個大嫂歷來十分高冷，平日在家中就跟隐形的一樣，除了偶爾能在飯桌上碰見打個招呼，基本沒什麽存在感。

“譚沐說你們明天要去西藏，他讓我過來看看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霍可心是受了譚沐之托才到後院找她。

“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不用麻煩大嫂了。”譚湘有些不自在的回絕，她明白如果不是大哥囑咐大嫂不會纡尊降貴來自己後院。在她心目中，要不是因為這世界根本沒有神仙的存在，霍可心的修行目标恐怕就是得道成仙，總之這塵世間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在她眼中。

“那你繼續收拾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房了。”霍可心倒是不在意她的态度，自從她同譚沐結婚住進這個宅子，就跟這個小姑子沒說過幾句話，反正大家也是各過各的。

“大嫂慢走。”譚湘有禮貌地将她送到門口。

“謝謝你送給我的禮物。”霍可心本來已經邁出了大門，忽然回頭說了這麽一句，而且難得露出點笑容。

說完她就走了，譚湘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去成都時在寬窄巷子給大嫂買了條絲巾，可回來時霍可心去外地出差了，于是她就托大哥轉交，沒想到大嫂今天會當面道謝，看起來大嫂也不是那麽不通人情世故。

第二天譚沐與譚湘就坐飛機到了拉薩，接機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身寶藍色的戶外衣褲，不長的頭發三七側分，眼睛細長，雖然相貌普通，笑容也是溫和無害，可是他的眼睛卻透出一股精明的味道。

“譚師傅，譚小姐，我是胡老同事的兒子，魏西平。”男人笑容滿面，主動幫二人拿行李，帶着他們上了自己的車。

拉薩貢嘎機場距離市區50多公裏，車子開了一個小時才到了市區酒店。

酒店在太陽島附近，為了預防高反，譚沐兄妹不敢亂跑亂動，高聲說話，乖乖的呆在酒店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由魏西平開車，先沿着國道318向日喀則方向行駛，途中經過了羊卓雍措，湖水湛藍，不遜于亞丁的牛奶海。因為這裏是熱門旅游景點，又趕上交通管制，堵了半個多小時，中午才到日喀則市。

日喀則海拔4000多米，他們用了簡單的午飯就繼續前行。一路向西，景色變得愈加荒蕪，擡眼就是一望無際的戈壁。途中休息了兩晚，後來又拐到新藏西線，第三天下午才趕到日土縣城。

好在兩人修為不淺，身體比常人要強健許多，一路上都沒有高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