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修)

到了晚上。

餘清越身上穿着謝琛的白色襯衫,挽起來的寬大袖口,一直在往下滑落。披在她身後的長發,發梢還在滴着水。

餘清越拿着毛巾站在屋子中間,神色小心又惶恐。

兩個小時前,餘清越膽戰心驚的和謝琛吃完飯,提出回家的想法,但是被拒絕了。之後男人丢給她一件白色的襯衫,讓她留下來住一晚。

那時候的謝琛臉色太冷,她不敢反駁。

“已經很晚了,我,我要休息了。”她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小聲哼了一句。

謝琛擡頭,随手丢掉手機。

女人套着他襯衫的樣子,果然讓他很喜歡。

“過來。”謝琛拍拍身邊的位置。

餘清越艱難的走到了床邊。在浴室被水蒸氣熏過的臉頰,看着水潤而粉.嫩,雙眼濕.漉.漉的,看人的時候目光遲鈍和茫然。

謝琛擡手輕輕一拽,餘清越便跌坐在床.上。

扯過她手上的毛巾蓋在她頭上,謝琛上手擦了起來。第一次做這種事,他動作難免不知輕重。

餘清越秀眉微蹙,忍着不敢吭聲。頭發突然被重重扯了一下,疼得她哼了一聲。

“弄疼你了?”謝琛把毛巾丢在床邊的櫃子上,把她轉了過來。

餘清越趕緊搖頭,“一點也不疼。”

只是她眉眼間還有沒來得及掩飾的委屈,和微紅的眼眶,都說明了她剛才很不舒服。

“疼為什麽不說?”謝琛沉着臉,“啞巴了?”

“是我不好。”餘清越立即道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好,明明錯的是謝琛。

“以後不舒服了要說出來。”謝琛态度和緩,“不要什麽事都憋在心裏。”

餘清越乖乖的點頭,“哦,我知道了。”

她才不要說出來,說了這個男人又要生氣。

謝琛拿着吹風機,把她的頭發梳理整齊,一點點幫她吹幹。

房間很安靜,只有吹風機低低的沙沙聲。

頭發被吹幹時,餘清越揪着襯衫的袖口,“我很累了。”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手在她頭發上穿梭。餘清越很不習慣這樣親.密的舉動,韓奕都沒有幫她弄過頭發呢,她和謝琛什麽關系都不是,實在是不适合這樣。

謝琛指尖繞着她的頭發,放到鼻尖聞了聞,“餘清越。”

他低聲喊她。

“什麽事?”餘清越神情緊張。

謝琛把頭發夾在她耳朵上,露出她白皙無暇的臉。他低頭吻她的額頭和臉頰,最後覆在她的唇上。

吻結束時,他靠坐在床.上,把女人抱入懷裏,“同居吧,搬過來跟我住。”

餘清越臉上的紅暈瞬間消失,慌亂搖頭,“不能同居,你說了要給時間讓我适應,我,我不能和你同居。”

“住在一起你才能更好的适應我。”謝琛語氣強硬。

“反正就是不行。”餘清越知道自己不能退讓。

她薄唇顫了顫,還是目光堅定的看着男人,“我不願意,你別逼我。”

謝琛很不爽,“我只是提前通知你一聲。”

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他從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家不過是睡覺的地方。可是今天餘清越在這裏,他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就在剛才,他随便擡頭,就能看見餘清越忙碌的身影。她不會藏匿自己的情緒,眼裏都是不滿意。

即使眉眼間不愉悅,這個女人還是有條不紊的把所有工作都做好。

他喜歡這樣被她照顧,随時可以見到她,能抱她柔軟的身.子,能親她,聽她說說話。

兩人相處的時間再短,餘清越也知道謝琛脾氣不好,獨行專.斷,什麽事都由着自己的喜好。他現在态度不容置喙的讓她搬過來,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她應該再忍一忍,和他講講道理,告訴他自己不願意同居。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

這些天,餘清越的情緒一直繃着,把最壞的情況深埋在心裏,總覺得會有離開謝琛的辦法。可實際上,她什麽辦法也沒有。

他說的對,自己就是傻乎乎的。講什麽道理呢?謝琛根本就是個野.蠻人,哪裏聽得進去她的話。

萬一她最後想不出辦法,這輩子都得留在他身邊,天天被他欺負責罵,那她要怎麽辦?

餘清越只覺得難受,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鼻子越來越酸,餘清越一臉可憐又委屈的看着謝琛,無聲的哭了起來。

謝琛指腹正捏着餘清越的臉頰,發現她毫無預兆的哭了,指尖沾上了她溫熱的眼淚。

初遇時,餘清越就在他面前哭過,那時他心裏并沒有多大的感覺,還以為自己吻.技不好,心情不錯的逗了她一番。

現在她又在他面前哭了。瘦弱的雙肩一顫一顫的,抿着唇,淚眼婆娑的看着他,滿臉的倔強和憤懑,偶爾發出一兩聲壓抑着的抽泣聲。

連被他氣得狠了,哭起來還是和她軟綿的性格一樣,沒有一點威脅性,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煩躁和不安。

謝琛手上用力,冷冷道:“別哭了。”

餘清越只是看着他,沒忍住抽了抽鼻子。他怎麽這麽讨厭?什麽都想控制她,現在連她想哭一哭,他都要管。

“你他.媽別哭了。”謝琛抱緊她,語氣已經帶上威.脅。

操,哭得他煩死了。

餘清越擡手,用袖子抹了下眼淚,卻越擦越多。她不忘努力的開口:“對,對不起。”

鼻音很重,嗓子哭得沙啞,說話的聲音像是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來一樣,又弱又沙,聽着可憐極了。

謝琛心裏驀的有了罪.惡感。

女人滿是眼淚的憋悶臉蛋,鼻尖紅彤彤的,抽抽搭搭,連哭都在小心翼翼的壓着。

“不準哭了,”謝琛煩躁,“我不逼你。”

餘清越神色呆了呆,小小的肩膀猛的抖了下。她打了個哭嗝,“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老子不逼你就是了,哭什麽?”謝琛看她哭得已經腫起來的雙眼,心裏總覺得不得勁。

餘清越扒着他的手,“我們是不是不用同居了?”

“是,不同居了,你他.媽高興了?”謝琛原本想罵她兩句,可是見她哭成這樣,心裏想着的那些話,一句也說不出。

得到準确的保證,餘清越腦袋還是有點暈,小聲說:“你也不能再逼我給你洗衣服,我一點也不喜歡。”

尤其是給他洗貼身的衣服,太讨厭了。

“操。”

謝琛咒.罵了一句,看她眼眶紅紅的,到底還是忍着脾氣點了頭,“嗯。”

餘清越心裏一喜,揉了揉眼睛,“你以後能不能……”

“你別得寸進尺,”謝琛冷笑,“你再提要求,老子連剛才答應的事也不作數。”

餘清越立即抿緊了唇。

謝琛被她瞬間乖巧的模樣氣笑,“果然是不能慣,态度好點就想踩到老子頭上。”

誰想踩到你頭上了!餘清越低下頭,輕揉着眼睛不再管他。

“揉什麽?”謝琛握着她的手,輕擡起她的臉看了看,指腹把眼周的淚漬擦掉。

之後他又拿了小毛巾沾熱水擰幹,讓她躺下,輕敷在她眼上。

餘清越精神緊繃一天,剛剛又哭了一場,眼皮漸漸耷拉着往下,困意湧了上來,她實在招架不住,睡了過去。

謝琛聽見她發出了極輕的小呼嚕聲。

盯着餘清越看了一會,他想自己真的是瘋了,居然覺得她打着小呼嚕的聲音,特別的順耳好聽。

……

第二天一早,餘清越醒來時,謝琛已經不在。

桌上的盒子裏放着不少車鑰匙,她沒有拿,匆忙洗漱完,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門坐公交。

這一天她都逼着自己投入工作,不去想和謝琛的問題。

剛布置完作業,下課鈴就響了。餘清越拿着書離開教室。

“餘老師。”謝安安追了上來,把完成的作業塞到餘清越手裏,甩了下綠色的頭發,笑眯眯道,“老師你真厲害,居然把我小叔叔拿下了。在家裏,也就爺爺和二爺爺能降住小叔叔。”

餘清越愣了下,“你叔叔他很怕你爺爺和二爺爺?”

“當然不怕!”謝安安一臉崇拜,“小叔叔誰也不怕,只不過在謝家,只有爺爺和二爺爺的話他才會聽。”

謝安安的話還在繼續,餘清越卻有點聽不清了。她心跳莫名有點快。原來,還有人能管住謝琛。

回到家,餘清越還在想着謝安安說的話。她掏出鑰匙打開門,換好鞋子走進去,正坐在沙發上的人讓她臉色僵住,“你為什麽在這裏?”

他怎麽會有鑰匙。

謝琛穿着正式,顯然是剛從公司回來。

“我在自己老婆家裏有問題?”謝琛絲毫不覺得自己是私自闖入了別人的地盤。

餘清越快速掃了一眼客廳。

男人的領帶和外套随意丢在一旁,煙灰缸裏有好幾根煙頭,茶幾上擺着酒杯,裏面還剩下一半的酒。

她心愛的幾本書籍,被丢在一旁的椅子上,小花瓶也被随意丢在地上。

餘清越愛幹淨,還有輕微的潔癖,她最讨厭家裏的東西亂擺放。現在自己的家被弄成這樣,她又氣又無可奈何。

怎麽會有這麽無.恥又沒素質教養的男人。

她彎腰蹲下,開始收拾。

女人一言不發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那纖細的小腰看着就讓他心頭直冒火。這麽細的腰,他都怕自己稍微用力,就把它弄傷。

謝琛解了兩顆紐扣,傾身把她拽入懷裏,“讓我抱抱。”

他抱着她,聞着她身上的味道,口中壓着煩躁喃喃低語,“公司那些老狐貍……老子遲早有一天玩死他們。”

餘清越聽不大清他的話,剛想讓他放開,唇就被堵住。

良久。

謝琛把臉埋在她脖子處。

餘清越抓着他硬.邦.邦的手臂,眼神從迷茫到清醒。

脖子微熱,她不自在的說,“你放開我。”

謝琛擡起頭親她的臉,“真想把你綁在身邊。”

去哪都帶着,累了就抱她親她。

餘清越側了下臉,避開他的吻,“我要做飯了。”

“做什麽飯?等會出去吃。”謝琛不滿她躲避的動作,一手捧着她的臉,“寶貝,乖點別動。”

他邊說邊低下頭靠近她的臉。

“謝琛,”餘清越無奈,“先……先吃飯。”

她擡手擋住他的唇。

“确實有點餓了,”謝琛按住她的手,聲音模糊,“我想先吃你。”

……

餘清越被他鬧了大半個小時,才得以脫身。

鍋裏正熬着雞湯,香味盈滿了廚房。餘清越有點心不在焉,她又想起謝安安的話。

謝琛的爸爸和叔叔,能管住他。其實她對謝家的了解,只能通過網上查到的只言片語。如果她能找機會和謝琛的爸爸,或者他叔叔見一面,會不會……

袋子裏的手機突然震了幾下,把餘清越的思緒打斷,她拿出手機點開。

是韓奕給她發的微信。

【清越,我明天回國。】

餘清越盯着手機屏幕裏的對話框,指尖微顫,臉色漸漸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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