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韓奕聽到了很輕的腳步聲, 拂過臉頰上的風，還夾裹着熟悉的香水味。
那是他在去年的情人節, 送給餘清越的禮物。那時候小姑娘歡喜得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嬌羞，擡頭看着他的眼神, 滿是幸福和情意。
韓奕轉過臉, 神色依然和以往一樣冷峻, 只是眼神中有着些許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輕聲說:“清越, 你來了。”
他向以前無數次一樣，輕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
餘清越在距離韓奕還有兩步的位置停下。
他眉眼依然和之前一樣冷峻, 看向她時目光很溫和，連說話的聲音也輕淡溫柔。他這樣若無其事,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們依然是最親密的情侶。
餘清越突然覺得以前無比熟悉了解的韓奕, 現在看着有點陌生。
“怎麽？”韓奕笑了起來，說:“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餘清越在他身邊坐下。
從她出現時，韓奕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坐下的時候和以前一樣, 腰挺得很直，小腿規規矩矩的合攏起來, 擡手小心整理了下裙擺，手上提着小包，雙手放在了腿上。
一如既往的自律乖巧。
韓奕輕笑出聲，視線往上停在她的臉上, 笑容凝固:“臉怎麽了？”
他伸手想觸碰。
餘清越下意識就避開了他的手，搖搖頭，“沒事。”
韓奕擡起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放下。他才發現餘清越的臉色比起以往憔悴了許多，眼下有淺淺的烏青。左邊的臉頰上紅了一片，像是被人打了。
他呼吸滞了滞，一手緊緊的握了起來，又慢慢松開。
餘清越轉過臉，沉默的盯着他看了會，說：“韓奕，我有話和你說。”
韓奕垂着眼，一臉的漫不經心，“你說。”
餘清越緊緊抓着手上的小包，老實而認真的道歉，“對不起，從你帶我到游輪那天開始，謝琛就一直糾纏我。”
她臉上帶着羞愧，輕咬了咬唇，說:“我沒辦法拒絕他，是我對不起你，我、我原本是想和你說分手的。”
韓奕看着她臉上愧疚的神情，心尖止不住的泛疼。為什麽不告訴他，是因為他的原因才不敢拒絕謝琛？為什麽總要沉默的攬下一切？
都在京市這個地方浸潤了兩年，為什麽還是這樣一副單純得近乎傻的性情？
韓奕輕扯了下嘴角，他最喜歡的一直都是這樣的餘清越。
深深吐出一口氣，韓奕說：“我知道。”
餘清越一愣，雙眼微瞪“你知道？”
“是，我什麽知道，”韓奕拿出一根煙，點燃後抽了一口，“我知道謝琛纏着你。”
餘清越愣愣的盯着他手上的煙，他已經很久沒在她面前抽煙了。他的反常讓她心裏湧起了慌亂和害怕。
鼓足了勇氣，她聲音低低的問:“昨天你……”
似乎是知道她準備問什麽，韓奕截住了她的話，“是我做的。”
餘清越臉色徹底僵住。
“是我在飲料裏下了藥，”韓奕輕輕挑了挑眉，他的聲音裏甚至有股惬意，“那杯加了料的飲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
他吐出了口中的煙霧，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的直視餘清越。
餘清越覺得韓奕像換了個人一樣，陌生得讓她喘不了氣。她胸口悶悶的，好難受。
原來韓奕知道謝琛纏着他，原來那杯飲料是他特意給她準備的，原來真的是他親手送她到別人的床上。
“為什麽，”餘清越渾身發抖，聲音發顫，“為什麽要這樣做？”
韓奕喟嘆出聲，“你怎麽還是長不大呢。”
他臉色淡淡的，一字一句的說:“因為你有價值，送上你能給我帶來數不清的好處。”
餘清越還是不相信他的話，“你撒謊，你不是這種人。”
她緊緊的拽住了韓奕的手，急道：“是不是謝琛逼你了？一定是他對不對？一定是他這個混蛋幹的，我就知道。”
韓奕盯着她白嫩的手指，擡手附在上面，說：“沒有人能逼我。餘清越，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你看，只要簡簡單單的一杯飲料，我就能得到奮鬥半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資源。”
“當然。”
韓奕看向她，輕描淡寫的補充:“就算謝琛沒有看上你，我也找好了別的退路。”
餘清越臉色漸漸蒼白，拽着他的手，一點點的松開。
韓奕看她白着臉，滿臉呆滞的模樣，心裏升起了陣怒氣：“餘清越，我利用了你，對你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你現在有資格罵我打我。”
餘清越強忍着眼淚，慌亂無措道：“可是你以前對我那麽好，你也說過最喜歡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聽她帶着哭腔的質問，韓奕習慣性擡起手想摸摸她的頭，剛擡起又放下。
他沉默半晌，低聲道:“清越，你該長大了。好好跟着謝琛，什麽事都別和他吵，該要的東西就要，別再犯傻，守着那點不值錢的清高。”
——
餘清越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呆了多久。面前來來回回的，經過了很多人。她呆呆的看着前方，難受得渾身都在疼。
她長這麽大，從沒試過這麽難受，整個胸腔裏都空蕩蕩的，像被掏空了一樣。
“餘清越。”
是有人在叫她嗎？餘清越呆呆的擡起來頭，淚眼模糊中，她只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謝琛在她面前蹲下，冷着聲音罵:“你他.媽有完沒完？都快兩小時了，還哭個屁？”
他口中罵得兇，伸手掏出了塊手帕，動作溫柔的輕擦着她的臉。
又聽到了熟悉的粗.俗話語，餘清越空落落的胸.口突然微燙。她抓着男人的手，哭太久的嗓子啞得不成樣子，良久才聲音沙啞的說:“謝琛。”
“喊老子幹什麽？”謝琛瞥她一眼，“跟個傻子似的。”
“謝琛，”她聲音帶着厚重的鼻音，低聲求他:“你、你能不能讓我自己呆一會？我想一個人靜靜。”
謝琛冷笑，“你都一個人靜了快兩個小時了，還沒靜夠？”
他小心輕拭她眼周，“你是準備在今天把眼睛哭瞎了？”
餘清越低下了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無措，“可是我好難受，像快死掉一樣。”
“你他.媽閉嘴，”謝琛把她的臉擡起來，“你以後就是老子的人了，誰允許你為其他男人難受的？”
餘清越看着他兇狠的眉眼，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害怕。被他兇巴巴的罵了幾句，她心裏的難過好像沖淡了一點。
哼哼唧唧了幾聲，餘清越悶着聲，委屈巴巴的說:“可是我剛剛才失戀了。”
謝琛心疼的看着她哭得已經腫了的雙眼，說:“你沒失戀，老子這不是正在無縫銜接的接盤了？”
餘清越被他的話噎住，用力擰了擰他的手臂。當然，謝琛手臂硬邦邦的，她最後也只是揪起了他的衣服。
“呦，終于會擰人了？”謝琛看了眼她的手，“剛剛怎麽不見你打韓奕？這會倒是膽肥敢沖着老子來？”
餘清越抿緊了唇。聽到韓奕的名字，她心裏就覺得疼。
謝琛把手帕疊了兩層，附在她鼻子上，“用力。”
餘清越下意識的抽了抽鼻子。等她反應過來，謝琛已經幫她擤了鼻涕。
她傻傻的看着謝琛手上的手帕，“你、你在幹什麽？”
謝琛臉色嫌棄的揚了揚手中的手帕，“你說我能幹什麽？”
餘清越臉又羞得紅了。
被他這麽一打岔，她暫時沒什麽心情難受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在謝琛面前出了幾次醜。為什麽偏偏是這個男人，總是看見她最丢臉的一面？
“給我吧。”餘清越伸手，想拿他手上的帕子。
謝琛隔開她的手，“給老子安分點。”
看着她哭得腫了的眼睛，還有左邊臉頰被他碰傷的地方，謝琛突然低頭，輕柔的吻了吻她的臉，“老子準許你今天為你那前男友傷心，過後再也不能想他。”
餘清越低着頭，悶不吭聲。
謝琛:“傻愣着幹什麽？啞巴了？回老子的話。”
餘清越擡頭瞧他一眼，“我聽到了。”
她鼓着臉，良久伸出手，纖細的手指抓着謝琛的衣服，低聲說:“我今天好難過，你能不能別這麽兇？”
謝琛氣得笑出來:“還敢嫌棄老子兇？你他.媽為了別的野男人哭哭啼啼的，還想老子對你溫柔體貼？”
餘清越頂了句:“你以前也沒溫柔體貼，總是兇巴巴的。”
謝琛啧了聲，輕捏她的臉:“你失個戀膽子變肥了，居然學會和我頂嘴了？”
看她神情鮮活了起來，不像剛才木木呆呆，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謝琛心裏悄悄松了口氣。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餘清越，以後你就是完全屬于我的人。乖點聽話，老子會對你好的。”
餘清越和他的視線對上，心裏莫名覺得慌亂，急急的偏過了臉。
謝琛根本沒注意她的變化，他只知道餘清越和韓奕分手了，以後就徹徹底底的只屬于他一個人。
他站起來，把手伸到餘清越面前。
餘清越哭太久了，腦袋還有點懵，“幹什麽？”
謝琛:“你都坐着哭了兩個小時，還想繼續？”
公園裏有其他人經過，看了兩人一眼。
餘清越想到剛才她一個人坐在這，傻傻的只顧着哭，立即紅着臉起來。
她坐太久了腿上沒什麽力氣，剛站起來，整個人往前傾。謝琛伸手就把人摟入懷裏。
兩人回到了車上，謝琛給她系好安全帶，看她臉色還是不怎麽好，說:“老子帶你去個地方。”
餘清越搖頭:“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回家。”
“回家？”謝琛驀的笑了，“回家也行，老子好好□□一次，保證讓你爽得什麽都忘了。”
餘清越剛覺得失落難過，聽了他的話羞得臉紅耳赤，完全顧不上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