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車剛停穩, 謝琛就提着禮物，腳步微微急切和淩亂的往裏走。
陳阿姨正在給花園裏的花修剪枝葉。她透過落地窗, 看見謝琛手上拿着花和提着幾個袋子，臉上露出了類慰的表情。
謝琛這個雇主脾氣不怎麽好, 但是給的錢多, 平時節假日的福利也很好, 對她們态度上算不得多親切, 但是也從沒苛責。
來這裏工作之前, 陳阿姨輾轉在不少有錢人家裏當過保姆，只有謝琛這裏各方面條件最好，她呆了最久。
再加上這裏的女主人是個脾氣溫軟的, 陳阿姨覺得更高興了。
她瞅了眼謝琛提着的那束鮮紅的玫瑰花，心想太太去公司果然有用, 才去了一趟，先生就破天荒的買着禮物, 滿臉高興的回家了。
不過，怎麽沒看見太太跟着一起回來？
陳阿姨臉色疑惑。
謝琛把禮物放在玄關處的櫃子上，他剛換上鞋子, 臉色突然一愣。
鞋櫃裏少了一雙鞋。
餘清越有雙淺粉色的家居鞋，鞋面上有兩個兔耳朵, 她一直非常喜歡。之前他嘲笑過這鞋子幼稚難看，被她軟軟的吼了一頓。
鞋子她平時很少穿，一直放在鞋櫃裏。
謝琛打開鞋櫃的門，認真的從頭到尾數了三遍, 鞋子不見了。
他心裏沒由來一慌，猛的站了起來。
動作太大，放在櫃子上面的玫瑰花被他的手碰到，掉落在地上。
謝琛看了一眼，大步走上二樓。
“餘清越。”
謝琛邊走，邊喊了她的名字。
沒人回應，別墅裏很安靜。
她可能在睡覺。以前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他下午回家，餘清越就在家裏睡覺。
謝琛上了二樓，站在餘清越卧室的門口，擡手放在了門把上。
她一定在休息。
謝琛深吸了一口氣，擰開門進去。
“餘清越，老子回來了。”
他語氣微僵硬的喊。
回應他的只有滿室的寂靜。
卧室的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餘清越帶過來的小抱枕不見。
謝琛視線緩緩的移到梳妝臺上，那些瓶瓶罐罐，餘清越每天都要用的護膚品，連帶着那兩個粉色的收納盒一起消失了。
心底僅存的僥幸漸漸消失，謝琛徹底沉了臉。
用力拉開衣櫃的門，謝琛翻着裏面的衣服。
衣櫃裏只剩下他給餘清越買的各種裙子，她自己帶過來的衣服全部不見了，行李箱也不在。
謝琛臉色驀的變得陰沉可怕。
餘清越人不在，她的東西也不在了。他.媽的這女人離開了。
她居然敢離開。
謝琛心底的怒火瘋狂往上湧，從沒有過的心慌和憤怒。
他打了餘清越的電話。冰冷機械的聲音告訴他，對方關機了。
“我艹！”
謝琛把手機狠狠的摔到了牆壁上，踢了一腳衣櫃的門。
轉身下了一樓。
謝琛臉色陰冷，“她今天什麽時候走的？”
陳阿姨被謝琛的臉色吓了一跳。她見過謝琛發脾氣，但是從沒像今天這樣，眼神仿佛帶着冰。
“早上九點，”陳阿姨穩了穩聲音，“太太離開前，說要去公司找您。”
謝琛雙手緊緊握了起來，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極力忍着心裏的暴怒，氣得快瘋了。這個女人別說去找他，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沒有。
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憤怒，憤怒到仿佛渾身骨頭都發疼。
第一次掏心掏肺的對一個女人，為了她願意做改變，願意放下身段哄她，願意遷就她，這個女人居然敢離開他，敢……不要他。
不斷翻湧的怒氣，讓謝琛理智幾乎喪失，他氣得冷笑了兩聲。
餘清越以為離開了京市，他就拿她沒辦法了？這個又蠢又傻的女人，居然敢不要他。
謝琛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心底的怒火。餘清越只是離開了京市而已，他現在就去找她，再把人帶回來就行。
她還敢偷偷離開他？他就要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哪也不準她去，這輩子只能呆在他身邊，操.死她。
他就不應該對這個女人好，沒心沒肺的東西。
陳阿姨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說：“先生，您或許可以回謝家祖宅一趟。”
謝琛猛的擡頭。
“太太走的時候，是謝老先生的司機過來接的人，太太說要回祖宅住，您也知道這件事。”
陳阿姨看了眼謝琛。現在看來，先生分明不知道這件事，太太這是離家……出走了？
謝琛冷笑。回謝家祖宅？屁的回謝家祖宅住。
他轉身離開。
走到玄關處時，看見了櫃子上面的首飾，和地上的玫瑰花。這兩樣東西，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謝琛擡手，用力把首飾推到了地上。
他幾乎一路飙車到了謝家。
謝安安正在院子裏躺着撸貓，擡頭一瞄看見了謝琛。她滿臉高興，正要從躺椅上起來，轉眼見到謝琛涼飕飕的臉色，心裏立即慫了。
謝琛一路到了書房，擡腳把門踹開，渾身散發着怒火。
剛剛在來的路上，他理智漸漸回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尤其是這兩天的工作，那些問題仿佛商量好的一樣，一件件的層出不窮。
之前他還懷疑是老頭子故意整他的，這他.媽哪用懷疑，老頭子就是故意整他。
謝琛冷眼看着悠閑的在書房裏喝茶的謝煜。
如果這個人不是他爸……
“是你幹的？”謝琛冷聲問。
謝煜擡頭看他一眼，仿佛看不見他臉上的怒氣，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說：“先坐下。”
謝琛：“我他.媽到底是不是親生的？你就這麽看不得我好？坑我回國就算了，現在連我女人也要想方設法趕走？”
謝煜瞅他一眼，“你當然是我兒子，你出生時還是我第一個抱的你。”
看着老三這副怒氣沖沖的模樣，謝煜說：“小姑娘可不是我趕走的，她是自願離開你的。人家一個背井離鄉的小姑娘，性子溫溫軟軟的，被你纏上已經夠倒黴了，我不過是随手幫幫她。”
謝琛突然想起餘清越幹什麽事都顧慮重重的性格，她不可能敢離開他。韓奕還在京市，而且她肯定也知道，就算她回了南市，他也會追過去。
盯着老頭子，謝琛問：“你私底下找她了？”
“不錯，”謝煜大方的點頭承認，“我和小姑娘談了一次心，并且告訴她，哪天她決定離開你，我可以提供幫助。”
謝煜把泡好的茶推到謝琛面前，“做事要沉得住氣，先坐下來喝口茶。”
謝琛不斷告訴自己眼前的老頭子是他爸，他不能動手。
他說：“你和她說了會保韓奕？”
“什麽保不保的，我們謝家可是正經的生意人家，”謝煜瞥他一眼，“韓奕在京市規規矩矩的，能力也不錯。”
他語氣一轉，雲淡風輕的說：“不過，我确實和小姑娘保證，不會讓你亂來。我還說了，只要她下定決心離開你，我會管住你，讓你以後都不會再去糾纏她。”
謝琛面無表情道：“你以為你能管得住我？”
“我為什麽要管住你，”謝煜溫和道，“就算我能約束你一時，也不可能這輩子都不讓你去找小姑娘。這種話，也就哄哄心思單純，不知人心險惡的小姑娘罷了。”
謝琛臉上神情一怔。
“還不明白？老三，我這是在幫你。”謝煜語氣溫溫和和，看着像足了和藹的長輩。
如果不是了解老頭子的心有多黑，謝琛都要被他騙了。
謝琛壓着脾氣坐下。
“放心，好不容易有個人能壓住你的暴脾氣，我恨不得立即把你打包送出去，怎麽會把人往外趕？”謝煜說，“你火急火燎，滿臉怒火的過來是想做什麽？找我算完賬，然後去把人家小姑娘抓回來？”
謝琛瞥他一眼，用表情告訴他，他确實準備把餘清越抓回來。
謝煜笑了笑：“你這麽陰着張臉過去南市找人，怎麽和小姑娘的父母，也就是你未來的岳父岳母交代？人家父母看見你這暴躁的狗脾氣，能放心把女兒交給你？”
憤怒過後，聽着老頭子溫和的語氣，謝琛的心緒漸漸平穩了，覺得老頭子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不對。
他差點又被老頭子帶進溝裏了。
謝琛冷笑：“老子去南市只想把餘清越帶回來，誰說要見她父母了？”
“人家小姑娘都主動離開了，肯定不會自願跟你走的，”謝煜抿了抿茶，“那你要怎麽做？硬逼着人家跟你回來？老三，萬一小姑娘抱着你哭，可憐巴巴的求你，你真能狠下心不顧及她的意願？”
謝琛沉默。
剛才發現餘清越離開他，在最憤怒的時候，他想做的也只是把她帶回來，以後去哪都帶着她，再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如果餘清越真的哭哭啼啼的求他……
謝琛煩躁的扒着頭發。
“舍不得吧？”謝煜說，“既然舍不得，那就改改你的狗脾氣，換個方法把小姑娘拐……咳，帶回來。”
謝琛看着老頭子，想起餘清越哭哭啼啼的模樣，忍了又忍，沉聲說：“我該怎麽做？”
謝煜瞅着他，笑道：“我那天和小姑娘談了，她肯定是喜歡你的。”
謝琛瞥他一眼，“老子對她這麽好，她怎麽可能不……”
謝琛語氣一頓，想起餘清越偷偷離開，胸口又開始發堵。
“小姑娘喜歡你是真的，想離開你也是真的，”謝煜說，“想想你對她那麽好，她為什麽要離開你。”
謝琛就是想不明。他.媽的他都快把餘清越捧在手心裏哄了，這個沒心肝的女人還是離開他了。
“聽說你自作主張幫小姑娘辭職了？”謝煜說。
謝琛：“難道因為這點破事，餘清越就離開老子？”
他想了想，終于想起那天餘清越的反常。
“我估摸着這事是導火線，”謝煜嘆氣，“你太不了解小姑娘了。就你這狗脾氣，也就小姑娘這溫軟的性子能忍這麽久，換其他性格的女人，早和你翻臉了。”
謝琛聽他唧唧歪歪了半天，一個勁的在踩他，滿臉不耐煩道：“我到底該怎麽做？”
謝煜說：“徐徐圖之。你和小姑娘之間存在問題，你只有把問題徹底解決了，才能保證你們以後的生活一直和諧。”
“否則，就算你們結婚，矛盾只會越積越大。時間到了，你會徹底成為一個離婚男人。”
謝琛在心裏冷笑。離婚？餘清越做夢吧。只要嫁給了她，這輩子她也就只能這樣了，願不願意都得給他睡給他生兒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謝煜笑，“不就是想着只要結婚了，小姑娘這輩子都只能在你身邊？”
“老三，你心裏怎麽想是一回事，到時候怎麽做卻是另一回事。你這心裏不知道多喜歡人家小姑娘，人家只要哭一哭，你什麽狠勁都使不出來。”
謝琛黑了臉。
謝煜繼續說：“你做一單生意，都要計算成本，綜合各種因素，竭盡全力争取利益最大化，更何況你這次面對的是自己喜歡的小姑娘，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
端起茶喝了一口，謝煜看着他，像個貼心的長輩似的，笑得一臉的和氣：“沉住氣耐心點。小姑娘性子軟，這是對你最有利的一面，你可以利用這點做的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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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餘清越已經回了南市一個月。
剛開始她心裏總覺得慌，長時間呆在家裏不敢外出，總怕謝琛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因此連手機號碼也換了新的。
擔驚受怕的過了一個星期，謝琛沒有出現，餘清越放心了不少。兩個星期後，謝琛還是沒出現，她漸漸的不害怕了。
謝琛的父親果然沒騙他，說了會約束謝琛，不讓謝琛出現在她面前，他就真的沒有到南市糾纏她。
一個月後的今天，餘清越已經淡忘了京市的人和事，她現在在一家私立學校工作。
剛大學畢業那年，父母在南市全款給她買了房，房子離她工作的學校很近，步行只需要十分鐘。
餘清越工作日自己在這邊房裏住，周末就回家陪父母。
南市生活節奏慢，她很喜歡這種日子。不用像在京市時，剛開始她一直很努力的配合韓奕的節奏，後來又因為謝琛……
餘清越一愣，搖搖頭把這個名字趕出自己的腦海。
正是下課的時候，餘清越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南市不像京市，任何時候街道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餘清越看向對面。
那邊的人群中，突然走進了幾個高大的男人。其中一個男人穿着無袖背心，兩邊的手臂和脖子上，都紋着大片的紋身，耳朵上也戴着兩個黑色的耳釘。
餘清越怔怔的盯着他，突然想起了謝琛腹肌上大片的紋身，和他嚣張的眉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