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木桃
垂文君看了他好一會兒。
因過度勞累,二人臉色都不太佳,執骨淺眠了會兒,到還好。
“詛咒?”垂文君往前走兩步,小聲問:“你是說,流傳在各國王室中的那個秘密?”
“恩。”
有些事情,尋常百姓不知,這些消息只被封鎖在握有權力的人手中。執骨是從老将軍那兒得知,垂文君略有耳聞,但仍舊知道的不清楚。
之所以有那麽多國家勢必要打下無邪國,就是因為此國邪性難料,在這個國家裏,有時會出現不能以人力抗衡的因素。
多年之前,無邪本安分守己,偏安一隅。但自從上一位皇上開始,就蠢蠢欲動,不斷騷擾周邊國家,甚至将自己勢力蔓延到更遠的地方。這一代無邪的皇上,就要收拾上任皇上的爛攤子。
只是此時再現友好,也為時已晚。
周邊各國,早就将無邪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韓棧衣就是這屆皇上送來麟國的質子,以此來宣誓自身友好。
眼前擾人心神的事實在是多,真不如在戰場殺敵來的痛快。執骨其實對這些并沒有太多在意,因為他相信,他手中的劍一定可以保住自己的國家。
這時,忽聽嘶嘶聲。
聲音細小而隐秘,卻逃不過執骨的耳朵。
執骨總是出手快于反應,以至于當他手中劍已出,而身方回之時,才看見身後容耶奴無奈的神情。
他的寶貝蛇第四次被執骨削成了兩半。
垂文君:“你怎麽總是見一次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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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滑。”執骨道。
容耶奴聳了聳肩,搖頭笑道:“抱歉,或許我吓到你們了。”
“不至于。”說完,就回去歇息了。
一夜過去,第二日清晨就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不是水患,是老将軍的消息。
據說老将軍沿路碰到了無邪國的一小隊軍隊,立刻大顯神勇,将敵軍殲滅!
老将軍風采不減當年啊,殺敵勇猛,老當益壯。
聽到這個消息,執骨冷面多日的臉上終于輕松了一刻。
“死老頭子。”他暗罵一句。
“小骨頭。”有人敲了敲房門。
打開房門,執骨還在穿戴衣裳,一眼都沒瞧來人,随意說道:“早。”
門口的人停了半天,不可思議一樣看着他。
回過頭,執骨問:“怎麽了?”
容耶奴還沒說話,執骨提醒道:“收起你的那些蛇,否則我見一個削一個。”
忽聽嘶嘶聲嗖的一聲退去,容耶奴無奈道:“你吓到它們了。”
“這麽早找我有事?”
“并沒有,只是我本來此欲玩耍幾天,卻沒想到來此數天不但沒玩成,反倒随着你們日夜奔波,哎,這麽一想就虧了呀。”
“我強求你的?”執骨喝着茶望着他。
撞上執骨的眼神,容耶奴頓了頓,自然接話道:“恩,也并非。”
“所以呢?你說這話想幹什麽。”
“今日見你心情不錯,我心情也不錯,要不然,你就陪我一天,咱們出去耍耍?”
“垂文君呢?”執骨問。
“不知。”容耶奴道:“一早就不見了。所以,我這不就來找你了嗎。”
“走吧。”執骨道。
“……你……這就去了?”容耶奴啞然,執骨的速度比他還快。
只好跟着後面出去,慢慢悠悠。
執骨朝馬廄走去,問道:“去哪兒?”随手指了一匹馬:“這匹給你。”
那匹馬通體純黑,鬃毛黑亮柔滑,肌肉隆起格外漂亮。
容耶奴誇了一句:“漂亮。”
執骨牽出馬,容耶奴眼前一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這是……古袁國的雪原鬃?”說起自己愛馬,執骨眉間隐含傲氣,愛惜的摸了摸它,也有些意外的說:“你是第一個認出它的人。”
“沒想到啊……小時候祖父曾跟我說過雪原鬃,并且告訴我這種馬已經滅絕很久,再也見不到了。沒想到居然在你這見到。不知小骨頭是否介意告知我,從何處得來?”
執骨卻突然沉默。
“怎麽?不方便說嗎。”容耶奴道:“抱歉。”
“不是,是我……想不起來了。”執骨閉上眼睛,沉默幾分,心中思索,小石頭是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的?
好像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陪着他了,那時它還是匹小馬,因為一直舍不得它走南闖北征戰沙場,才一直放在家中。
但它到底是如何得來的呢。
“算了,想不起來也罷,如此只能說明我與它無緣。它叫什麽名字?”
“……”有些不好意思:“小石頭。”
“小石頭?”容耶奴差點笑出了聲:“挺好。”
沒想到呀,那麽英俊威猛的寶馬,居然有着這麽可愛的名字。
二人翻身上馬,執骨主動:“比比?”
“那你恐怕只能永遠跟在我的身後了。”容耶奴興致也上來了,頓甩手中馬鞭,沖向前去。
“為何。”執骨緊随而上。
“因為你并不知,我要帶你去何處啊。”大笑三聲,容耶奴快馬加鞭。
一黑一白,兩匹駿馬不分上下,速度極快。
眨眼間,如若玉葉穿林,風一般的穿梭。
風吹起二人發,帶起肆意的潇灑。
已經許久不曾如此放肆過了,執骨難得的放松了身體,笑着放肆奔跑,将容耶奴甩在身後。
他眉目傲然,回首對容耶奴道:“你現在知道誰被誰遠遠甩着了?”
容耶奴緊追其上,一點兒也不客氣:“可得當心了啊,小骨頭。”
二人你追我趕,到了一處高峰。
這是一處斷臂懸崖,不算特別高,但削面整齊筆直,能從上到下望個徹底。
下方一潭藍綠色的湖水,面積不大,卻清透無比。水潭随着越向中間聚攏而不斷加深顏色,直到中央已是漆黑一片。
從上往下望去,懼高之人倒是真會吓得抖起來。
潭水兩旁長着郁郁蔥蔥的植物,高高低低,繁密茂盛。
而這峭壁之上,是濃密至膝的青草。
執骨将小石頭放開,随它自己去蹦跶,小石頭徑直跑去找容耶奴的馬,二匹馬低頭吃着草,高興的掃着尾巴。
高處之地,風大無比。
執骨束起的馬尾被吹的不斷往前,衣衫也獵獵翻飛,脊背有微薄的汗,遭風這麽一吹,瞬間來了個透心涼。
這麽劇烈運動過後,當真感覺全身心都舒爽。之前積壓在胸前的郁結也一掃而空,滿心都是铿锵熱血。
執骨雙手相握,朝天一聲吶喊,聲音回蕩在山谷中,一層一層如音浪,不斷回響,不斷延伸。
他笑着回頭,容耶奴此時所見的執骨,是一位堅韌驕傲的少年。
在他的眼中,他看見了信念,抱負,和堅持。
“我會守護我的國家,我會守護所有的子民,只要有我在,所有人的陰謀統統都不會得逞。”
“我是麟國的将軍。”
那一身黑衣,脊背挺直的少年,神采飛揚在眼角,得意猖狂。
踏着軟靴,配着長劍。
仿佛迎着自己的光明。
心往矣,何曾懼?
細碎的短發不斷掃過眼前,溫暖的眼眸帶着贊美和認真,容耶奴走到執骨身邊:“這是你的目标?”
“是。”執骨堅定:“我一直都在為這個目标而努力,殺再多人我也不足惜。”
“危險又可惡的人。”容耶奴直言:“很好,我與你一樣。希望有一天,你不會威脅到我,那樣,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我們是朋友嗎?”執骨奇怪。
“不然呢。”真是沒辦法,容耶奴似乎很是傷心:“我以為我們很早就是了。”
“可我從來就沒有朋友。”執骨轉過頭去,驕傲的像只小獅子:“但我有兄弟,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
“原來如此。那不如,讓我做你的第一個朋友?”望着執骨的眼睛,容耶奴很誠懇。
“這樣會很危險。”執骨搖搖頭:“你是五毒國的人,有你這樣的朋友,就像你身上的蛇一樣,時刻都不在安全距離中。”
“你可以這樣想,我這樣的朋友,會傷害別人,但卻能保護你。如果你願意,可以閉上眼睛嗎?沒聽到我的聲音,不要睜開。”容耶奴雙手合十,有些祈求的語調,只是眼中都是期盼。鬼使神差的,執骨道:“可以。”
“太棒了。”容耶奴拉他走到懸崖邊緣,告訴他閉上眼睛,又說:“相信我,閉上眼睛去感受。”
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麽,執骨內心蠢蠢欲動。
他今天真的很好說話,也有可能是這一路與容耶奴聊馬聊的開心的原因。都是愛馬之人,無形之間就拉近了彼此距離。
閉上眼睛,他張開雙手。
感受到身前站來了一人,在他面前抱住了自己。
本能想睜開眼睛,但是想到答應了容耶奴,只好強忍住沖動。
就在這一剎那,身體猛然向前!
有人抱着他,帶他飛向空中,跳出了懸崖。
飛速的下落,心髒都快跳出胸口。
明顯墜落的感覺讓人興奮的發瘋。
執骨嘴角揚起笑容,開心的像個孩子。這樣陌生又刺激的感覺刺激着他渾身每一個細胞,他在風裏飛速下落,聽着耳邊不斷呼嘯的風聲。
“閉嘴!”聽到有人出聲,他不再笑。
緊接着!
噗通——
水流從四面八方流入,強烈的沖擊感和什麽都看不見的未知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感覺身體在不斷下沉,而水流的沖擊使他與容耶奴散開。
這時,他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水性不是特別好,只會簡單的幾下。
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執骨想到懸崖下最中心的深水潭,他大約剛巧落到這裏去了。憑着自己那點三腳貓的狗刨功夫,他想往水面去。
突然,腳下似乎被什麽扯住,執骨心一拎,對危險本能的感知讓他心知不妙。
只是水下的世界是如此陌生,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他想去握腰中劍,忽然有什麽纏住了他的手,随後腳也被縛。他一時驚慌!
卻是越纏越緊,無法掙脫。
該死!
他怎麽沒有想到這深水潭下會有埋伏。彼此更讓他憤怒的,是枉費了他對容耶奴的信任。
方才那一刻,他真是将他當做了自己的朋友。
所以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嗎。
什麽朋友,呸!
那纏住自己手腳的不知名物體,滑膩蠕動,又裹着他的腰一路向上。
口中氧氣越來越少,他開始感覺昏沉。
是他大意了……
無論如何掙脫都不行,盡管他用盡了力氣。
盡管沒有掙脫開,但是似乎往上浮了些許,能隐約瞧見一絲光亮。
他低頭,想看清腰上的東西。就在這時——脊背一寒,汗毛豎起,他看見了刀光!
有埋伏!
執骨憑借着最後一絲清醒,想要掙脫。
只見水潭深處約有三把刀,朝他而來。
他深吸一口氣,奮力上游。
只是胸口疼的不行,眼見沒有了氧氣。
眼前逐漸發黑,而刀光卻是越來越近。
迷糊間,仿佛是什麽破開水流的聲音,又在隐約間,萦繞着捉摸不透的淡淡簫音。
很多,很密。
在水中快如閃電,又多如牛毛。
他不知道刀光是如何退下的,也不知道腰間物何時被斬成了碎塊。
只是當唇瓣與另一物貼合時,他用盡了全力去索取那清新甘甜的氧氣。
他渴望更多,渴望更深|入的汲取。
腰被對方握住,帶着他不斷上游,雙手無力攀上,抱住那溫暖的身體。
下意識的咬了一小口,回彈的口感不錯,在齒間柔軟,他輕輕碾來碾去。執骨聽見了對方悶哼的聲音。
呵呵。
朦胧間,他在心裏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要去拔智齒了,小天使們賜我力量吧!
嗚嗚嗚嗚……我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