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趙珩被孫來福攔住,俊逸絕倫的臉龐隐隐覆上陰霾。

奢華之極的皇帝寝宮之內,貼在牆上的大紅喜字尚未揭下去,紅燭挂淚,燈影搖曳。穿着常服的年輕女帝負手而立,殊麗的容顏映着燭火,眉眼冷冽。

坐在她身側的男子衣衫半敞,棱角分明的臉龐,依稀透出幾分詫異和不滿。

似夢非夢,荒唐而熟悉。

趙珩垂眸掩去眼底的複雜情緒,伸手撥開孫來福大步走到蘇绾跟前,低下頭淡淡看她。

蘇绾仰起臉,擺手示意孫來福等人不要妄動,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驸馬可是也想抄寫《夫綱》?”

男人面色黑沉,身上還穿着早上上朝的朝服,他微微低下頭看她,墨色的瞳仁裏沒有丁點的波瀾。

他似乎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蘇绾被自己的念頭吓到,頭皮驟然發麻。

他要真有情緒才可怕。

那種感覺,大概就跟誤入蠟像群,正玩的開心的時候忽然發現其中一具蠟像,居然是活的。心髒脆弱一些,怕是要當場去世。

趙珩搖頭,自然而然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帶到屏風後。

孫來福和其他的太監宮女紛紛看過去,蕭雲敬也忍不住轉頭,看向屏風後方。

寝宮的燭火影影綽綽,屏風上模糊映出一雙人影。

趙珩松開蘇绾的手,鋪上紙張提筆寫下一行字:丞相的美人計。

蘇绾低頭看去,彎了下唇角往裏挪進去一步,手臂一伸将他按到椅子上,傾身過去在他耳邊輕笑,“驸馬也是美人,你又是誰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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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珩微微偏頭避開她的觸碰,再次提筆:誰都不是。

蘇绾回頭看罷他寫的第二句話,視線掃過屏風外的人影,唇角勾了下再次貼着趙珩的耳朵笑問,“這世上長得漂亮好看的花,沒有毒也是有刺的,驸馬覺得他危險那今夜誰來侍寝?”

夢裏的人不會有反應,蕭雲敬的身材再好也挺……不起來。

她最多就是吃吃豆腐,調戲下美男。

趙珩不動聲色地磨了磨後槽牙,藏起眼中想要試探她是否也如自己一般,知曉這是夢境的心思,擡手指向自己的面門。

“驸馬想侍寝?”蘇绾假裝自己沒看到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笑容暧昧,“想要侍寝,是不是該讓朕看看你的誠意,嗯?”

有人自薦枕席,當然要給機會發揮,她可是沉謎享樂的昏君。

空氣安靜下去。

蘇绾等了會見他沒有後續動作,輕笑一聲緩緩直起身。邁開腳步的間隙,腰上倏然多了一只手,她揚了揚眉似笑非笑。

這是願意折腰了?

趙珩垂下眼眸,俊美絕倫的臉龐依舊像是挂了霜一般,扶着她的腰站起來,徐徐解開腰帶。

此番第四次入夢,夢境荒唐卻又格外的真實,且夢中發生的樁樁件件,又都比現實早幾天。她知曉孫來福的身份,不知是否就在皇宮之內。

他在夢境中不再是太子,而是與後宮妃子無異的面首,與他此時所為并不沖突。

他只要證實一件事,便知日後再夢,該如何隐藏自己的知曉這是做夢的真相。

蘇绾彎起唇角,露出一臉興味的笑,“孫來福,帶蕭愛卿下去給他安排個院子,今夜驸馬侍寝。”

主動靠上來的美人,可比不上臉上寫着不情願,被強制接受的美人有趣。

反正都是送給她的面首,晚一些安排侍寝也沒啥。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夢境一時半會兒不會停,還很雞肋。除了能給她帶來精神上的愉悅,在現實裏屁用沒有。

不用夢境告訴她,她也知道太子雖然被朝中大臣架空,最後還是順利登基了。

外邊安靜片刻,傳來孫來福讨好的聲音,“老奴遵旨。”

紛雜的腳步聲從屋裏出去,有宮女走到屏風後,戰戰兢兢行禮,“陛下可是要現在梳洗?”

蘇绾唇角上揚,擡手撫上趙珩的臉溫柔摩挲,“給驸馬也準備熱湯。”

趙珩松開手,黑色蛛紋皮革腰帶滑下去,落到地上發出一聲細微的響動。

“奴婢遵旨。”宮女回了句恭敬退下。

蘇绾低頭掃了一眼地上的腰帶,指尖拂過趙珩脖子上那幾枚吻痕,輕描淡寫的笑了,“繼續。”

在原著中,原女主回憶起前世提到太子妃,說了好幾次太子妃不喜歡太子。她喜歡的人是徐太師的孫子,親親的表哥。

大婚當日,太子趙珩去了原女主房裏,不過并未行房而是囑咐她記得吃藥,早點休息。太子妃獨守空房一夜,第二天去面聖兩人也跟陌生人一般。

她實在好奇眼前的趙珩,想怎麽取悅自己來證明他的誠意。

氣氛靜谧,男人如玉的手指解開朝服的帶子,朱紅色圓領朝服從他身上滑落,露出底下的白色中衣。

那張好看得讓人心血澎湃的臉,無波無瀾,仿佛做這些就只是做了,沒有其他的含義。

然而蘇绾卻看得差點流鼻血。

美人折腰,啧。

美人還在繼續,那雙好看的手解開了中衣的帶子,蘇绾的心跳也跟着亂了頻率。

趙珩看着弱不禁風一副小白臉的模樣,實際上身材非常的有料,壁壘分明的小腹不比蕭雲敬的差。

她第二次在夢境裏醒來時,因為太過緊張都沒細看。

“過來。”蘇绾吞了吞口水,踮起腳尖坐到條案上,伸手剝下他的中衣丢到椅子裏,暗暗使勁讓他轉過身去。

整個後背白皙而光滑,一丁點的疤痕都沒有。

她在夢裏的手和現實一樣粗糙,碰到龍袍用力些都能勾起絲線。趙珩的後背如此幹淨,百分百不是當朝太子。

當朝太子兩年前在火中受傷,差點就去了。

高宗皇帝雷霆震怒,忌憚于徐太師和林尚書的勢力,明知陳良妃不是主謀,依舊降了她的位分打入冷宮。

跟太子比起來,高宗皇帝才是真正的窩囊皇帝。朝政被朝臣把持,兵權也不在自己人手中。

蘇绾想到這不免又有些同情太子,更同情那些莫名其妙被他殺了的太監和宮女。

所有人都身不由己,弱者全是炮灰。

蘇绾拉回飛遠的思緒,心中的石頭徹底落地,徐徐傾身過去往他後背吹了口氣,五指如彈琴般撫上他肩胛骨,“繼續。”

趙珩像是被定住墨色的眼眸深處風雲湧動。她當真如自己一般,知曉這是夢境,她就在皇宮之內!女子手上的動作停下,他閉了閉眼,迅速斂去思緒,後背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速,慢慢紅了起來。

蘇绾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緩緩擡頭,他這麽單純的?

男人背對着她,耳朵紅得像是要滴下血來,誘人得要命。她盯着看了會,沒來由的心慌了一瞬,握住趙珩的手腕将他轉過來,低頭看去。

胸口沒有反應,視線下移,平坦的程度不輸孫來福。

又自己吓自己了。蘇绾松開他,無意識擡手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趙珩将她的一舉一動都收進眼底,再次擡手落到褲頭上,眼底始終風平浪靜。

“陛下,熱湯已準備妥當。”宮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蘇绾回過神,視線從趙珩腰間掃過,臉頰沒來由地升上一股熱氣。

她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這麽大膽的看男人更衣。

“進來吧。”蘇绾顧不得自己是皇帝的形象,從條案上跳下去,徑自出了屏風。

趙珩微微偏頭,餘光目送她的身影消失,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氣。

淨房就在寝宮一側,非常的寬敞。

蘇绾走進去讓宮女替自己脫了衣服,擡腳邁入浴桶,舒服感受被熱水包圍的感覺。穿書這一年,她不單沒有好好吃過肉,洗澡也沒舒服過。

剛開始那段時間,她無比想念自己公寓的浴缸和花灑。

現在已經習慣了,回味現世的生活沒那麽頻繁,但還是想啊。

“奴婢為陛下洗發。”宮女圍過來,拿了一只精致的水瓢,舀水給她洗頭。

蘇绾放松眯起眼,沒來由的想到了陳良妃。

錦衣玉食,衣來伸手的過了十年,一朝跌落便被人踩進泥裏,她沒死沒瘋還天天惦記着離開冷宮,這份心性真挺讓人佩服。

同為女人,她很同情陳良妃的遭遇,但不會試圖跟她結盟。

她生活在這個世界,思想完全是這個世界給予的,沒法改變。自己如今自顧不暇沒必要聖母心泛濫,免得把自己也賠進去。

蘇绾睜開眼,覺得差不多了遂吩咐宮女把自己的中衣取來。

穿上中衣弄幹了頭發出去,趙珩也梳洗幹淨,姿勢端正的坐在床邊。

蘇绾看得有點想笑,屏退宮女和太監放下帷幔過去,漫不經心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下,“繼續。”

剛才沒看夠。

趙珩站起來,若無其事解開中衣的帶子,緩緩脫下。

“這樣才乖。”蘇绾仰起頭,看向他線條繃緊的下颌,左手滑下去停在他脖子上,輕輕比劃了個割喉的動作,“驸馬最好記住,在這宮中,朕讓你活你才能活,你存在的目的就是取悅朕。”

趙珩藏起眼底殺意,略略颔首。

“自己去躺好。”蘇绾滿意揚眉。

很能裝啊,都到這個份上他也沒開口。不知在現實裏,太子妃在太子面前到底隐瞞了什麽?

應該是非常隐秘的事,連原女主都不知道。

趙珩躺下,很自覺地往裏挪了挪,留下大片的空位給蘇绾,眼底殺意凜冽。

蘇绾意味深長地笑笑,自顧躺下。

宮女熄燈退了出去,寝宮的光線暗了下來,四周靜悄悄聽不到丁點的聲音。

蘇绾豎起耳朵,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又折回來,磨了磨牙傾身過去單手撐在趙珩身側,借着微弱的光線看他,輕聲警告,“驸馬最好乖一點,若是敢亂動,朕立馬換人當這個驸馬。”

趙珩一瞬不瞬地跟她對視,平放在身側的手悄然攥拳,只等她再有動作便殺了她。

“怎的,驸馬可是不服氣?”蘇绾擡手覆上他的胸膛,低頭下去貼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氣,口中溢出一聲低低的輕笑,“這天下都是朕的,天下的美貌男子自然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手感果然很好……不知道跟蕭雲敬比如何?

蘇绾心滿意足地占了會便宜,覆在趙珩胸膛的手意外被握住,她怔了下,擡頭就撞進一雙看不出喜怒的眸光裏。

作者有話要說:  回答一下那個說有BUG的評論,老皇帝病重之前,女主知道自己穿書但不知道自己穿在哪個時間裏,而她之前的工作在皇宮各個工種中屬于底層,遠不如在冷宮只照顧一個上司來得自在,所以沒有計劃過離開。而且她在冷宮不需要跟人勾心鬥角,除了清苦一點比其他地方要自在得多,還方便她偷偷賺錢。

皇帝病重後她确定了時間線,知道陳良妃會死,所以才積極想辦法離開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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