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過年

剛關門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汽車的引擎聲,關敬帶着一幫“小弟”離開了。

顧明玉不知道關敬有沒有見到顧懷立,父親回家的時候他提了一句,顧懷立只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周成第二天跟着他爸媽去了苦水鎮爺爺家,臨走時依依不舍地跟明玉道別,還邀請他下次一起去。

顧明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心裏還記着暑假周智害他溺水那件事。那次之後沒幾天,周成果然就跟周智和好了,周成過生日時周智的爸媽也帶着周智過來,顧明玉記得當時周成跟周智有說有笑,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到最後周智也沒跟他道歉,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那天,胡珍一周前回來的,她不會開車,又帶了很多東西,坐客車不方便,于是便租了一輛出租車,一路從深圳開回來。早上六點出發,到家已是深夜。

顧懷立在家等着,讓顧明珠帶着明玉先睡,廚房裏炖好了雞湯做好了面,都是顧懷立親手做的。

胡珍到家後,還沒下車,顧懷立就打開了院門。見了妻子塞給她一杯熱茶,也沒有過多的言語,只說了聲,辛苦了。然後就走到外面幫忙提行李。

胡珍眼泛着淚花,站在院子裏看着他的背影。這個男人并不如何高大,他很瘦,170的身高,體重比只有155的胡珍重不了多少,他也不喜歡說太多,他從來都是用行動表達。

顧懷立請出租車司機進屋一塊吃面,然後又送他到附近的旅館住上一晚,把司機感動得直呼好人。其實顧懷立又何嘗不感謝他呢,大過年的開這麽遠的車把一個孤身女人安全送到家,光靠那點錢可不夠,更多的還是司機的誠信。

要知道財帛動人心,胡珍喜歡打扮,她會賺錢也會花錢,身上穿的用的在那個年代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更何況她還帶了滿滿一車的東西。要是顧懷立事先知道她這麽張揚,一定不會同意她打車回來。

等到他們夫妻回家洗漱完躺在床上時,顧懷立就開始數落胡珍。什麽財不外露,什麽打扮不要這麽奢華等等,足足說了十幾分鐘。雖然丈夫唠唠叨叨的,但胡珍知道他都是為自己好,都一一笑着應了。

顧懷立知道她只是假裝聽話,以後在外面該怎麽來還怎麽來,便嘆了口氣說:“算了,睡覺吧,很晚了。”

“嗯。”

顧明玉早上起來見到胡珍很高興,他昨天本來想等,奈何顧明珠監督他睡覺,不閉眼就打手,後來沒辦法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胡珍給他買了很多東西,新衣服新鞋子新玩具應有盡有,只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胡珍本人。顧明玉嘴上不說,此後幾天胡珍走到哪跟到哪,像是怕她突然間消失一樣。

許剛卡在大年三十早上走進家門,顧明玉正在院子裏寫春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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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立早年讀過私塾,寫得一筆好字,明珠和明玉都是他從小教起,明珠後來又學了鋼筆字,還曾經在市裏的鋼筆字比賽上拿過獎。可能是男生手臂比較有力,明玉的大字寫得比明珠要好,顧懷立就将寫春聯的任務交給了明玉。

“明玉!”一道難聽的公鴨聲傳來,有人跨門而入。

顧明玉正寫在關鍵的地方,他也不擡頭,淡淡地說:“待在那別動。”

許剛就當真動也不動,邁出的腳都沒敢收回去。熊貓看見生人進來,竄出去就狂叫了起來。

這段時間熊貓營養好,體型已經跟成年狗差不多大了。兇起來的時候還蠻有氣勢,只是它一只黑白相間大花狗,臉上卻一片白毛,就眼睛和耳朵有黑色/色塊,看起來非常有喜感。

許剛一見它就噗嗤笑了出來,那邊顧明玉就冷聲道:“安靜。”

也不知道是對熊貓還是對許剛說,反正他一出聲,不管是熊貓還是許剛都噤了聲。

一人一狗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等到顧明玉收筆,許剛才走過去看那桌上的對聯。

熊貓知道他不是外人了,跟在他腳邊好奇地仰頭看他。

只見裁好的紅紙上面寫着“一年四季春常在,萬紫千紅永開花。”一氣呵成,雄健灑脫,比街上賣的還好看。

“好看,真好看。”許剛今年16歲,比明珠小幾個月,他發育比較晚,15歲才開始變聲,現在都還沒結束。對于姐姐和弟弟許剛一向是崇拜的,覺得這兩人身上都有股氣勢,跟他一點也不像,“我弟弟就是厲害!都快趕上咱爸了!”

“比爸爸還是差遠了。”顧明玉抿了抿嘴,很矜持地笑了,然後擡頭看向許剛,只是這一看,卻是吓了一跳,“哥,你的頭發?!”

“噓!”許剛連忙伸手去捂他的嘴,手臂擡起時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墨汁,把剛剛顧明玉寫的字給弄污了。

顧明玉氣得想打他,但許剛從小就長得虎頭虎腦,身子像小牛犢一樣壯實,又比明玉大八歲,被他按住,顧明玉一點也動彈不了。

恰巧顧懷立聽到許剛的聲音,一邊出來一邊說:“是小剛回來了嗎?不是告訴過你過年車票不好買,讓你提前買好,怎麽就給忘了?”

大概是顧懷立教育孩子時太嚴厲了,許剛又最是頑劣,三個孩子裏就數他挨過最多次打,顧明玉除了很小還不太懂事時被打過,上小學後卻是沒有過了。

許剛怕父親怕得要死,他自己都說,看見顧懷立就跟看見貓的老鼠一樣。聽到顧懷立的聲音,他手上一顫,不小心讓明玉掙脫開去。

“爸爸,哥留了長頭發!”明玉心疼他的字,一得自由立刻告狀,“他還弄髒了我剛寫的春聯!”

顧懷立此時也看到了許剛的頭發,他留着一頭半長發,右耳上還打了個耳釘。

當下臉一黑喝道:“你那是什麽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還快去剪掉!”說着就要過去揪他的衣服,許剛卻彎腰躲了過去。

“爸,大過年的理發店都關門了,咱們以後再說行麽?”許剛低着頭躲在明玉身後,眼睛看都不敢看顧懷立,可憐兮兮地賣慘,“我剛下車,早飯都還沒吃呢。”

“你怪鬼!理發店關門?你不就故意算好的嗎?早讓你買車票你不買,就等着今天回家的吧?”顧懷立抄起掃把就打,許剛連忙躲閃。

“爸您目光如火,不愧是檢察官,我真是一點都蠻不過您。”邊躲許剛還拍上了馬屁,只可惜拍在了馬腿上。

“屁的目光如火,那是炬!目光如炬!你書都念到狗身上了,熊貓都比你聰明!”顧明玉被他哥頂着,像是護雞仔的老母雞,攔在顧老鷹面前。熊貓聽到顧懷立叫他的名字,以為他們在玩,興高采烈地繞着三人跑來跑去,一會兒蹭蹭這個,一會兒嗅嗅那個,尾巴甩得跟螺旋槳一樣,別提有多興奮了。

許剛是皮厚經打,明玉細皮嫩肉的,顧懷立怕誤傷他,加上身體本身也不是很好,跑了兩步就氣喘籲籲,掃把往地上一丢,指着許剛喝道:“你給我出來!有本事別躲你弟背後!”

“爸,您別生氣啊,大過年的氣壞了身子多不好。”許剛到底怕他,從顧明玉身後探出個頭來,讪讪地說,“趕明兒過完年我就出去了,您也看不見我這樣不是?”

半大的少年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外套,露出大片大片的胸肌,背上背了個小包,最多也就放得下一兩件衣服的樣子。他火力十足,不僅不覺得冷,這麽鬧了一會兒身上還出了汗。

胡珍聽見聲音出來看見他們父子三人這幅場景就是一愣,待見到許剛的頭發和耳釘也皺了皺眉。只是許剛從小沒了親爹,胡珍心疼他,對他一向寵得很沒底線,加上過年,不願他們父子鬧得太僵。

于是便給打了圓場,一邊還給小兒子使眼色,顧明玉對許剛很無奈,但也不能不管他,也幫着說了幾句。

顧懷立見妻子兒子都來勸他,覺得大過年的不好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好,也就這樣算了,只是勒令許剛在家必須戴帽子,一場鬧劇才這樣消弭。

顧明玉換了新紙重新寫了一副對聯,讓許剛攀着梯子爬上去貼,自己站在下面氣鼓鼓地給他扶着,許剛哪裏不知道他,一個慣會記仇的小家夥,連忙嘻嘻哈哈地哄了兩句,這才多雲轉晴。

顧明珠對許剛的頭發也很有意見,吃過年夜飯,三姐弟坐在她床上一起打牌時嘟囔了句:“我頭發都沒你長。”

這是他們三人的傳統,每年大年三十都會窩在顧明珠房裏,一邊打牌一邊守夜,直到淩晨顧懷立點完迎春的鞭炮。

許剛便得意地笑了,燒包地甩了甩頭,用手指撩了下劉海,說:“這可是《古惑仔》裏面鄭伊健的發型,帥吧?”

“呸,你哪有鄭伊健帥!醜死了!”顧明珠聞言眼睛一瞪,伸手就敲了許剛一個板栗。

古惑仔一經播出就風靡了整個年輕人的群體,其中鄭伊健憑借俊秀的外形和精湛的演技收獲一大票的迷妹,顧明珠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說男生們競相模仿,女生們則是非常想嫁了。

許剛長得像他親爹,顴骨很高,眼睛很小,別說帥氣了,不被說醜就很不錯了,大姨家的女兒剛滿月沒多久,看了許剛的照片,“哇”地一聲就被吓哭了。

顧明玉也看過古惑仔,他到底年紀小,雖然覺得裏面的人很帥氣,卻也沒有兄姐們那麽着迷,只乖巧地坐在一旁,抱着熊貓一邊打牌一邊看哥哥姐姐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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