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嗯（2）
洗完澡換上睡衣，易子悠把顧梓修的衣服放進洗衣機，幸好夏天熱，薄薄的襯衫估計早上也就幹了吧。看他還在看電視，易子悠默默地走到桌邊拿起電吹風，坐到他身邊，默默地插上插頭，準備一邊看電視一邊吹幹頭發。
“我來。”耳邊響起了溫柔的輕喚。
易子悠一陣羞澀，支支吾吾了很久，終于還是把電吹風給了他，想想電視劇裏常出現的男主角給女主角吹頭發的場面，心裏還有點小忐忑。她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選擇了一個最佳的方位，等着他的動作。
嗚嗚嗚的聲響在耳邊響起，頭上卻沒有一點感覺，易子悠疑惑地轉過頭，才發現他竟然是在給自己吹！
郁悶地低哼一聲，易子悠站起身就往房間裏走，愛吹不吹！
顧梓修看着房間門砰地一聲關上，默默地偷笑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怪毛病，看到她就想欺負，但是她真的生氣的時候吧，又心疼，于是就總是在欺負——心疼——哄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這毛病還是改不了。
拿起電吹風朝她的房間走，剛想敲門，才發現她其實根本就沒關。輕輕地推門進去，燈沒關，她卻已經躺下，背對着門口似乎像是睡了，顧梓修走到床邊坐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她卻毫無反應。
顧梓修微笑着無聲嘆了一口氣，把插頭□□插座，調到最低檔，手指穿過她柔順的發絲，動作溫柔而寵溺。
易子悠閉着眼睛，心裏卻撲通撲通地跳，感覺外人都快聽到這猛烈地跳動聲，她沒有回頭更沒有起身，任由那股舒适的溫度在發間游走，任由那股溫柔的力道沖擊着她心裏的防線。不知不覺，嗚嗚嗚的聲音反而有些讓她昏昏欲睡，這股聲音什麽時候停止的，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放下電吹風的顧梓修坐在床邊，看到她放松的狀态似乎是真的睡了，忍不住伸手幫她梳理了一下微微有些淩亂的頭發，看着她帶着淡淡笑意的睡顏，顧梓修心裏湧起了一股暖意。情到深處，他忍不住傾下身子，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紅唇，輕輕地留下了了一個晚安吻。
那是她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就這樣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浪費掉了。
“晚安，小笨蛋。”
顧梓修輕輕地道了晚安，嘴角的笑意卻絲毫藏不住，五年，一千八百多天，在這一千八百多天裏，這三天，似乎是他最開心的三天了。努力地學習、拼命地工作，所有的一切，只為有那份擁有她的底氣。
可是，他忘記了去想，她會不會等他，那也是前一個階段的他最害怕的事情，而現在的他，只能慶幸，老天是偏愛他的。
或許是心情太好，即使是睡在沙發上，顧梓修依舊一夜好眠，大概七八點鐘，才被一陣香味催醒，他迷迷糊糊地起身，看到廚房裏已經有了一個忙碌的身影，這種感覺真的很令人滿足，似乎心都被填得滿滿的。
“你起來了啊？牙刷杯子我都幫你放在浴室了，再十分鐘，就可以吃早餐了。”走出廚房的易子悠看到睡眼惺忪的顧梓修，溫柔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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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顧梓修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發現她已經貼心地把衣服都放在了沙發的靠背上，含着笑意拿過衣服換上，洗漱過後，坐在桌邊靜靜地和她一起享用早餐，顧梓修想，所謂幸福，或許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吧。
“你早餐還自己做？不多睡會兒？”
“習慣了啦，自己做還比較健康，雖然可能沒有外面的好吃。”易子悠笑笑，低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靜靜地垂在耳畔。
顧梓修笑着低頭，用勺子舀了勺粥，米香四溢，他已經五年沒吃過中式早餐了，回國後雖然有機會，卻也沒了這份興致，往往早上一杯咖啡配三明治就解決了。
“很好吃。”
他的一句最簡單的稱贊，頓時令易子悠喜笑顏開。
吃完飯，倆人坐上車去上班，顧梓修的跑車只有兩個座位，易子悠一直覺得，這種車是最不實用的了，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喜歡。
坐在副駕駛上，易子悠好奇地問了他：“你為啥要買只有兩個座位的車啊？多不實用啊，多一個都塞不進。”
顧梓修笑笑答道：“因為顯得比較高冷啊。”
呃……易子悠想想倒也是，比如當聚會結束，所有人都在四處找人搭車的時候，但是他又只想和女朋友二人世界的時候，他就連借口都不用找了。“不好意思，我車兩人座的，約不了。”看吧，多好的理由，确實高冷多了。
而且看他車的樣子，應該是蠻貴的，一般的高冷，不算什麽，有錢又高冷，那還真挺有腔調。
顧梓修看到她糾結的表情，笑笑不語，他不知道怎麽告訴她，因為曾經有個坐在他單車橫杠上的女孩曾經問過他：“不管你用什麽交通工具，旁邊能坐的，都只有我對不對？”
那時候，他答應了，所以，他努力兌現。
五年來，車子換了一輛又一輛，但他始終兌現着他的承諾，他的私車，從來不曾載過別人，兩個座位，一個是他的，一個，也早已定下了主人。
如果說兩個人的世界是安穩而幸福的，那麽夾雜在喧嚣的商場上，世界就是急促而忙碌的。
一天的适應期，讓她漸漸習慣了大公司的運作模式，巨大的競争，使每位員工都恨不得自己有四只手兩個腦袋。
就像溫水煮青蛙，習慣了他每天拉她出去吃午飯，習慣了他一次又一次公然地強行留宿，久而久之，她反而也就不以為意了，雖然她一早就想過，這種行為肯定會引起公司的一些閑言閑語，但是沒想到，閑言閑語來得會這麽快。
“你說那新來的秘書……是不是和總經理有一腿啊？天天一起去吃飯……”
易子悠剛想從廁所隔間出去，聽到這句，又只能默默地縮回了腳步，誰都知道那人口裏的“新來的秘書”是指誰。
“肯定的啊，估計又是個被包養的貨，仗着有點姿色，就只知道勾引人，聽說有時候還一起下班呢。”
易子悠默默在心裏呵呵了兩聲，至少人家還誇了她漂亮呢。
“mandy，你覺得呢？”
易子悠聽到這名字，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三秒過後，才想起這層樓也有一個叫mandy的，就是之前不小心撞到她的女人嘴裏喊的那個吧。易子悠不屑地腹诽：好好一個中國人，取啥英文名吧，搞得自己多高大上似的。
“背後說別人閑話，死了可是會被砍舌頭的喲。”那個女人的語調中聽着似乎有一絲調笑。
“就……随便聊聊嘛……”另一個女人的氣勢明顯低了下來，腳步聲響起，似乎是一個人先走出了衛生間，随後另兩個人也跟了出去。
等到外面恢複了安靜，易子悠才輕輕地打開門出去，一邊洗手，一邊啧啧了兩聲，講別人閑話也不挑個好地方，以後她要是講，一定得選個沒有隔間的地方，因為指不定哪個隔間裏就藏着你話裏的主人公呢，更甚，可能主人公還記得你的聲音，比如那個喊mandy的人，易子悠就十分清楚，她就是上次撞了自己的人。
不過鄙視歸鄙視，她們的話，到底還是戳中了她心裏一直擔心的某一個點。
從以前，父親就不同意她找秘書這份工作，因為覺得秘書這個詞，給人的印象不好。以前易子悠一直覺得，那是古板的父親的個人偏見，但當她接觸這一行開始，她才不得不承認，某些人對于秘書的偏見一直是存在的。她和他現在的狀态，無異于是将她所有的努力都歸之于“包養”這件事上。
或許，她是該和他好好談談了。
終于，在吃過晚飯後，易子悠找到了談這件事的機會，然而她不過是說了一句“以後能不能不要一起吃午飯？還有……我可以自己上下班的。”就被顧梓修嚴肅的眼神吓到不敢說話了。
顧梓修是個精明的人，看她躲躲閃閃的眼神就知道，如果不是聽到了什麽或者看到了什麽刺激到了她的底線，她是絕對不會對他提出這種要求的。
“今天聽到什麽了？”
她不善于說謊，所以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有人說我是被你包養才進來的。”
“包養？”顧梓修的聲音第一次有了點起伏，“那人是眼瞎嗎？”
“就是！”易子悠憤憤不平。
“你渾身上下哪一點值得我包養？！”
呃？易子悠愣了一秒，怒目直視，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吼道：“說閑話的都認同了我是有姿色的好不好！！！而且你住我的！吃我的！明明是我包養你好不好！！！”
“嗯，說得對。”顧梓修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明天就發個通知，說我被你包養了。”
“你神經病啊！”易子悠又笑又惱地推了推他，扯着他的手臂要求他嚴肅點。
“放心吧，我會解決的。”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臉上依舊雲淡風輕，看不出一絲情緒。
“但是……”顧梓修的表情突然嚴肅下來，讓易子悠也不禁一顫。他突然轉頭，眼神淩厲地看着她的眼睛問：“我的解決方式……可能比較簡單粗暴，你介意嗎？”
“多簡單？咋粗暴？”
“反正絕對問心無愧，別問細節，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答應；二、不答應然後我聽不到第一個字。”
“什麽呀……那……好吧……”易子悠猶豫了許久，“問心無愧？”
顧梓修點了點頭，滿足地伸手将她摟入懷中，突然覺得，似乎因禍得福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