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庸大張着嘴。
“你還好意思問!?你以為這裏是哪裏,神秘的世外桃源嗎?!”
“額......”
臉都氣紅了,要不是因為手裏提着包估計他真要掄拳打自己幾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奇怪,看着他生氣的樣子,如同認識的第一天那樣,到現在都沒有什麽變化。庸沒忍住,趕忙捂起嘴,誰知卻笑得連肩膀都抖起來。
“哈?居然還好意思笑???”
“抱歉...實在是...哈哈哈哈哈......”
其實,見到草間的那一次就想到了——就憑這家夥對古文的那種‘哪怕只有一點線索也會翻遍所有書店’的執着,找到自己絕不是什麽意料之外。
“混蛋...”被庸的笑弄得沒了脾氣,弘樹放下包時也忍不住笑起來,“我打攪了!”
“啊——辛苦你了,辛苦你了,要你找這麽久還真是對不住了!來來,請喝茶!”半年來家裏第一次有了客人。庸打開搬來時的箱子,第一次拿出客人用的杯子。
“真是的,教授你太不靠譜了...嗯,謝謝。”接過茶杯,弘樹仔細地打量了一圈整個房子。狹窄的房間,簡單的家具,怎麽看都和庸過去的住所相去甚遠。
“這裏很不錯吧,早上的空氣很好啊是不是?!有大城市裏看不到的風景啊。”看出了對方眼裏的不理解,庸馬上岔開了話題,“對了,弘樹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确實花了些功夫呢,‘辰己便利超市’。”弘樹的臉又變回了鐵青,順便端起茶杯遮住了嘟着的嘴。
原來如此。見到草間的那次,身上穿的T恤和毛巾上都有店家的名字。難道就是憑這個嗎?喂喂,你家的那位不是兒科醫生嗎,什麽時候變私家偵探了?!
不過,有點暗暗的開心——這種被人關注着的感覺。
“啊,是這樣啊,嗯嗯,不愧是草間醫生,果然是很細心的人呢。你們小兩口的日子過得還好吧?不管怎麽說,弘樹的皮膚果然還是一如往日的光滑呢!”
“不要轉移話題!”弘樹用力地放下茶杯,“為什麽突然說走就走了?!你好歹也是四十歲的人了,怎麽做起事情來還是那麽意氣用事呢?!不管發生什麽,不是應該和大家商量着嗎?!你到底把我們當成什麽了?!”
“...這個......”
“你的學生們都在問着,感覺被抛棄了一樣。還有,你不是有高槻君嗎?”
“弘樹還是那麽尖銳啊,我從哪裏開始回答好呢?”一連串的提問讓人有些應接不暇,庸有些不自然地押了口茶。
“教授,請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比起這個,你和草間醫生是不是遇上什麽難事了?”
“哈?請先回答我的問題!”戴着眼鏡,換了發型,弘樹看起來比原來更加帥氣了些。又點燃一支煙,庸眯起眼輕輕吐出一縷。
“怎麽,你們的感情出了問題嗎?”
感覺突然回到某個周一的早上,在辦公室裏和弘樹鬥嘴。
“哈?誰告訴你的,我們的感情怎麽可能出問題?!”
還是那麽暴躁的語氣,即使是再平常的話語由他說出來都像是在發脾氣。
“那是因為什麽,上次見到你家的那位,他看起來可是很困擾呢。”
也許很多事情都可以随着時間變化而變化,但是感情會在一個特定的時候回到原點,把原本的自己淋漓盡致地拿出來。
“你等一下,其實也不是...那個,那家夥......也,不是,怎麽說呢......”
就如同這個像刺猬一樣的上條弘樹教授。
“就是...”
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可愛的弱點。
“和家人有關吧......”
容易被宮城庸的思維帶着跑。
雖然花了很多時間,庸還是說服了弘樹把他送上了電車。
在車門關上的一瞬,庸便轉身走了。
心裏笑自己像個高中生一樣,有一種讓人鼻酸的懷念,從眼眶開始蔓延。
這是多久了,沒有大聲地笑,發自內心的。
說很多話,不需要加上敬語和太多的考慮。
“喂——————”完全沒有自覺,庸已走到了河邊,前方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宮城————!”
“哦,澤城。”反應過來,澤城結人已跑到自己跟前。
“你...怎麽了,不舒服的樣子。”
“沒有。”
“今天要釣魚嗎?不過,今天上鈎的情況不好。”結人笑着,餘晖把他古銅的臉切割出好看的樣子。
“不用了,今天......”
“要不,一起喝點吧。”結人回頭看了看河岸,“你看起來,有很多心事。”
“诶?”
“不方便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結人笑了。
這才是自己的生活吧,像現在這樣。
“沒有不方便,可以哦。”
做一個不用去考慮太多的工作,休息時和同齡的人一起喝喝酒,發發牢騷什麽的,這才是現在的自己。
“去我家吧。”不過得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些啤酒,一些下酒的零食。
然後一切,便可以回歸正常。
“好啊。”
【“宮城...”】
走吧,我會去見你的。
“忍......”
【“別離開我......”】
傻瓜,別哭啊。
“喂,宮城......”
你再不走,我會動搖的。
“對不...起......”
“喂,你在做惡夢嗎?”聽到背後的人低低呓語,結人翻身坐起來。
“對不起......忍,小忍......”
看着他皺緊眉頭,結人有些擔心地去摸庸的額頭,誰知他竟握住自己的手,放到唇邊,明明沒有醒過來卻很用力地攥着不放。
“你...你在哭嗎?”
“忍......”月光把那道淚痕照得有些發亮,結人微抖,喉結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沒關系,不要害怕。”
和自己一直以來判斷的一樣,這個人。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做那個人。”
澤城輕輕地爬上床,指尖劃過庸的嘴唇,緩緩地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