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4 假想
“林教授好。”
林新文提着餐盒進屋，葉城主動和他打了招呼，只是好像哪裏不對？
就是這兩天的事情，葉城突然一百八十度轉彎的态度着實讓林新文有些受寵若驚，早上起床主動幫忙疊被，吃飯主動收拾書桌，主動看起複雜的研究報告，開口說話不僅不帶諷刺，還會叫稱呼問好了——這樣的待遇最後一次好像是三四個月之前吧。
“林教授？”葉城将桌子上的書以及翻閱的零散的資料收拾好，把兩個人吃飯的地方空出來，見林新文還呆愣在門口，就出聲喚他。
哪知林新文聽到聲音後，反應那麽大，好像剛從入定中醒過來卻遭遇了突發地震的僧人，頭猛地向後仰了一下，正好撞在自己剛關好的門上……“铛-”的一聲，聲音很響亮。
林新文：“……”
葉城聞聲有些不厚道地笑了，沒笑出聲，畢竟還要給林大教授留點兒面子，但是又實在忍不住，林教授這是，大概是早上沒睡醒吧。
“那個，”葉城雖然笑得不明顯，但是林新文還是覺得有些尴尬，一手将食盒放在葉城收拾好的桌子上，一手摸着被撞疼的地方，嘴裏“嗯……啊……那個…..額……”
一向伶牙俐齒，現在卻拼命找了半天找不到話題，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像葉城一個稱呼把他叫懵圈了。
“末日”來的有些突然，與之前世界科學院預測到的情況有很大不同，更重要的是，它提前了，人們還沒來得及準備什麽。
林新文記得，末日前一天，送教授上了返家的車，當天夜裏，和葉城通過一個電話，那個時候，葉城不太清楚他的職位，又出于禮貌，就稱呼自己林教授。
自己怎麽回的？忘記了。
葉城自進入實驗區後，一直和衆人一樣稱呼自己林博士，這段時間他有一直待在這個房間裏，是什麽時候換了對自己的稱呼的？
好像昨天還叫林博士來着。
葉城将餐盒裏的食物都拿出來擺好，林新文才恍然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也許是早上沒睡醒，這一天又太累了，所以大腦不夠用了。林新文在心裏暗自給自己的失常做了一個沒有任何理論依據的胡亂猜測，就确定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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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嗯嗯啊啊的嘴巴終于找到了轉移尴尬或者狼狽的話語，“怎麽突然換稱呼了？”
“下午，肖堯、俞飛和胖子來過。”葉城的眼睛往菜上面瞅，涼拌芹菜，西紅柿炒雞蛋，雜面饅頭，雜米飯還有魚湯——都是清淡口味。
下午林新文和肖堯他們回來後，給肖堯分配了新的宿舍後，就直接進實驗室忙去了，有些忘了他們可能會過來和葉城打招呼。
想起下午的事，林新文笑道：“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
葉城：“不巧，我也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教授想先聽哪一個？”
林新文一愣，“壞的吧。”
大抵是林教授今天沒睡醒各種懵圈實在是太少見了，葉城最近有些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吃飯時候不宜聽壞消息。”
“啊？啊！那就聽好消息吧。”林新文想，我一定是太累了。
葉城夾了一塊雞蛋放進自己碗裏，“今天下午肖堯他們過來，和胖子聊了聊，我覺得我和胖子的失憶有可能是人為的，可恢複的。”
人為？！葉城只是提了一個大概的想法，林新文卻就此發散出去好遠，他有了一個非常大膽也可以說是天馬行空的猜測，“你的意思是，你和胖子有可能是‘人造異能者’，記憶是‘改造’中丢失的麽？”
根據目前已知的異能者資料，近乎100%的異能者都是在“末日”後10到30天內出現的，而異能者具備的普遍特征之一是不老，不僅是外貌上幾十年如一日，而且內裏身體器官等都保持在“末日”前的那個水平，為什麽葉城平白老了8歲！
林新文給出的假想能夠解釋葉城為什麽老了8歲，雖然這個假想卻又諸多暫時不能夠解釋的事情，但是它确實給了一種可能，如果嘗試着往這邊努力，或許能夠找到異能者的秘密，再或者——所謂“末世”的秘密！
“也不排除這一種可能。”葉城對于林新文提出的假想表示同意。
一個整日與研究、探索打交道的人往往是想象力最為豐富的人，他們往往會從無數種假想中選出有可能的、切合實際、符合常理的，然後大膽求證。
林新文就是這樣一種人，他被自己脫口而出的假想有些震到，随後迅速站了起來，大步跨到衣架面前，從實驗服寬大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子還有一支早已被淘汰使用的圓珠筆，又跑回飯桌坐下，激動地像個得到糖的孩子。
快速将自己的假想記下來後，上下嘴唇飛速碰撞又分開，将一個又一個提問送到對面。
“你下午和胖子具體聊了什麽？”
“引導你想到人為原因的因素有哪些？”
“你現在的記憶從哪裏開始……不對，這個好像問過。你對從尖刺醒來之前的記憶還有多少？”
“你……？”
葉城：“……我理一理思緒。”
葉城在說出那個好消息後，他是準備要吃放到碗裏的雞蛋的，畢竟相比于桌子上其它食物而言——西紅柿炒雞蛋勉強屬于重口。
但是林新文一通激動，徹底颠覆了他在葉城心中的形象，一大堆問題又在葉城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打包扔了過來，葉城有些怔愣。
葉城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也沒睡醒。
不論是脾氣不好時候，還是脾氣好的時候，葉城一直都是林教授手下非常配合的實驗品，他大概沉默了5秒，将自己零散的找不到線頭的思緒理出一條線。
随後，按照林教授的提問，一條一條認真回答：
第一個問題，具體聊了對過往記憶的印象、對剛醒來時的情況。
第二個問題，下午的對話和異能者的研究資料。
第三個問題，記憶從尖刺市中心的醫院醒來開始，對于之前的記憶有一點模糊的印象還有就是自己的名字。
第四個問題，……
清淡可口的飯菜在短時間內淪為桌子上的擺設，房間裏只有葉城說話的聲音和林新文寫字的聲音。
葉城因為長時間不說話，突然大量發言吐音有些不太清晰，前後鼻音有些分不清，在說出錯誤的發音後又要返回去再補一下正确的發音，像一臺智能複讀機，只複讀錯誤的字眼，一板一眼，不像是在回答問題，更像是在交小孩子正确發音的老師。
林新文是那個聽課的學生，老式圓珠筆摩擦過紙張，留下一道道痕跡，所有的痕跡構成林教授龍飛鳳舞的筆記。
兩種聲音非常和諧，像是心理醫生常放的音樂，充滿了寧靜安然的意味。
在持續了半個小時之後，這場分不清誰是老師誰是學生的問答會現場終于暫時告一段落，成為擺設的飯菜恢複原身份，兩人開始吃飯。
葉城一次性說了太多話，嗓子有些不舒服，林新文見狀倒了一杯水給他。
葉城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林新文突然意識到剛才自己太激動了，忽視了葉城長時間沒開口說過話這一點，他有些歉意，“抱歉，剛才太激動了。”
“沒事，”林新文從來沒有顯現到衆人面前的一面，被葉城看了夠，不知道林新文怎麽想，葉城覺得兩個人的關系更親近了一些。
不是最開始時候的客氣試探，也不是之後的禮貌冷戰，或許是朋友。
葉城想起何泰全、劉大夫這一些老朋友，還有尖刺大食堂的飯菜，西紅柿炒雞蛋和那時候吃的菜比起來，有些無味。
“怎麽了？”林新文感覺葉城還有話說。
葉城将早已夾進碗裏的雞蛋吃掉，“林教授下次做飯可以重口一些。”
今天的林新文有些反常，今天的葉城也有些反常，大概是長時間吃清淡食物有些受夠了。
林新文：“……”
林新文在心裏默默反思，這段時間是不是自己對葉城太狠了，好像每隔五六天要抽一次血，好像為了給葉城補身體一直喂他吃清淡的食物……
林新文：“額……我的好消息還沒說呢。”
葉城：“……”
好像不在一個話題上，林新文決定一會兒吃完飯收拾了碗筷，就去睡覺，一定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所以現在才這麽，這麽智商不在線。
他不尴不尬的繼續說道：“好消息是，最多再有半個月，你就可以離開這間屋子，自由活動了，石磊他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