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反殺
拍賣會上的争奪是精彩萬分,拍賣會後的争奪是九死一生。殺人越貨這種事情在拍賣會結束後時有發生, 大家早就見怪不怪。
發現被人盯上, 蕭君越他們早早的退出拍賣場。
外面已是黃昏,大片大片紅雲像盛開的紅牡丹, 在天邊鋪出一副動人的畫卷 。晚霞下,拍賣場外面的街道被染上一層詭異的橘紅色。一群散修三三兩兩的坐在外面的鋪子下喝酒, 交談甚歡。看見蕭君越等人出來, 散修們的視線若有似無的飄過來。
蕭君越等人腳步一頓,相互使了個眼神, 和出來時約好的那樣,分成三組從不同的方向離開。
鋪子下的散修見狀, 面色微變,湊到一起道:“怎麽辦?我們不知道貨在誰手裏。”
“別着急, 他們分三路走, 每路只有兩個人。我們分三路追,人數也比他們多。不管貨在誰的手裏,找到了就立刻放信號通知其他人。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東西, 敢和我們宗主搶東西,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帶頭的修士陰測測的說道, 迅速把手下的人分成三組,他自己帶一組去追蕭君越和葉寒栖。
這是一場不管對于蕭君越還是葉寒栖而言, 都很陌生的角逐。他們不曾經歷過這樣的事端,卻意外的心平氣和。他們共禦一劍,親密無間。身後的追殺在他們看來只是無聊生活的調味劑, 激蕩不起一點水花。
玄蛇躲在蕭君越的臂彎裏,他們妖族對危險有着超乎尋常的直覺。一開始蕭君越的氣息還能安撫他,但很快那種心驚肉跳的危機感就讓他難以平靜,不斷的扭動身體摩擦,想要告訴蕭君越。
蕭君越不通蛇語,不知道玄蛇的想法,以為他是要逃,低聲警告他:“在亂動就把你交給身後那群人。”
玄蛇被吓到,只好乖乖的安靜下來。他渾身的鱗片都在小幅度的顫抖,蕭君越以為自己吓到他,沒有在意。
蕭君越結丹後便會禦劍,之前葉寒栖閉關,他一個人踩着飛劍在北冥宗四處晃悠。葉寒栖出關後,他就收起飛劍,讓葉寒栖帶着到處跑。不是他懶,而是兩個人相擁在空中禦劍而行,是修真界才能享受的另類浪漫。
空中的風穿過耳畔,似情人低聲的喃語。白軟的雲漫過腳腕,遮住紅塵的煙雨。禦劍而行,與君同歸。
蕭君越抱着葉寒栖,享受兩個人獨處的時刻。
身後追逐的人锲而不舍,蕭君越在葉寒栖耳畔低語:“不能就這樣去天沙流宗,那些人要是知道我們身上帶着玄蛇,是個大麻煩。先在禹州城附近繞一圈,把這些人甩掉或者解決了再走。”
葉寒栖點頭,心裏把禹州城附近的山脈和地勢思索一遍,最終确定了一座人煙稀少的荒山,禦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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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身後有六個人,一個問道中期,兩個斂華初期,兩個斂華中期,一個斂華後期。等下一旦交手,我會率先除掉問道中期那人,你自己小心一點。”
葉寒栖放開靈識,把身後幾個人的情況給蕭君越交代一遍,讓他心裏有底。
“除掉一人也還有五個,修為都在我之上,師兄有幾分把握。”
“他們不是我對手。”
葉寒栖自信滿滿,雖然他修為是藏鋒初期,但是能使用很多高階功法,加上前世的對戰經驗,能和藏鋒後期一戰。現在不過幾個斂華期的小喽啰,他還不放在眼裏。
蕭君越喜歡這樣驕傲的葉寒栖,有着驕傲的本錢。他心裏歡天喜地,忍不住埋頭在葉寒栖的脖子上蹭。
荒山蒼涼,參天古樹遮天蔽日,森林中陰森昏暗,偶爾才有一兩點霞光落進來。地面的落葉鋪了一層又一層,一腳下去能踩出一個大坑。
葉寒栖艱難的辨別林中的方向,沒想到這裏會變成這個樣子。空氣中有很重的腐爛味,像草木植被,又像小動物的屍體。蕭君越忍着作嘔的欲望,揚手揮了揮面前的空氣,他沒想到葉寒栖落在這樣一個地方。
“這哪兒?”蕭君越用靈力清理出一條可以過的通道,不抱希望的問身後的葉寒栖。
“黎山。”
山裏植被交錯,樹根縱橫。蕭君越接下在前頭開路的重任,讓葉寒栖走在自己身後。葉寒栖盯着蕭君越的背影,小心的避開腳下突出來的樹根。
蕭君越聞言一愣,停下了腳步,回頭詫異的看着葉寒栖,面露驚愕之色。
這裏竟然是黎山,妖将黎崇出生的地方。可這裏和蕭君越想象中的黎山不一樣,他想象中的黎山是當日周嵬給他描繪的人間仙境。鳥語花香,百獸和睦,還有一只不要臉的大鳥叼着別人的蛋到處跑。
“怎麽?”葉寒栖不解的問道。
蕭君越搖搖頭,心裏有些難過。難怪剛才他就覺得這空氣中的腐爛味很熟悉,這和當日他在牢中聞到的一樣,透着陳舊的腐朽。這股腐爛的味道背後,是歷史的金戈,沾染了血與火,悲與淚。
“這裏曾是妖族的地盤,對嗎?”
“嗯,據說是妖将黎崇出生的地方。當年開戰,這裏最先淪為戰場。妖族戰敗,這裏的妖修都撤離了。”葉寒栖把那些往事說給蕭君越聽,在他的想象中,這裏也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只是現在美麗不再,留下的是滿目蒼夷。
突然無話,蕭君越和葉寒栖都沉默下來,默默的朝前走。
盤在蕭君越手臂上的玄蛇黯然落淚,妖族有不滅的記憶傳承,他知道這裏曾經屬于妖族,現在卻是荒山。出生在這裏的妖将黎崇,也下落不明多年。
“轟!”
山巅傳來巨響,一道刺目的劍光落下來,大顆大顆的古木被攔腰斬斷,沉寂多年的林間地貌重見光明,林間撲騰出飛鳥無數。
只是光明短暫,只停留了一瞬,便徹底的落入地平線,黑暗再度來臨。
“奶奶的,兩個小輩還竄的挺快,我看你們能躲到什麽時候。來啊,把這山給我燒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山巅上響起,已經走到半山腰的蕭、葉二人面面相觑。黑夜不會阻礙他們看清彼此的臉,靈識讓他們在黑夜中也能視物。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路有兩條,一條轉身離開,不理會這座山的生靈,徹底的把身後的人甩掉。另一條,上去和他們一戰,保住這片山上的生靈。
“他們看到了我們的臉,走得了初一走不了十五。山中生靈無數,我們不可給他們帶來無妄之災。”
黎山曾經是戰場,但那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這百年間,有無數的生命在這座山上栖息。它們普通又平凡,只是一般的凡塵生靈。葉寒栖不是聖人,但知道因果有循環。他們今日若真的棄山而走,來日這山中生靈就是他們心中的魔障。
“師兄說不走,那就一戰。”蕭君越滿不在乎,他從儲物戒裏拿出自己的飛劍道:“正面誘敵這事就交給我,師兄放心去做你該做的事。”
“嗯,萬事小心。”葉寒栖叮囑道。
蕭君越點頭,禦劍而起,他故意在黑暗中喚出火靈,聚成一條長龍環繞在自己身邊。火焰逼退了黑暗,蕭君越在火中大笑道:“哪裏來的鼠輩,追着你爺爺跑了那麽遠,不嫌趕着投胎趕的太急了嗎?”
“誰趕着投胎還不一定,小子,把你手中的玄蛇交出來,我們說不定能饒你一命。”
山巅上幾道飛劍在黑暗中散發着微弱的光,追來的幾個人見蕭君越只身一人,以為另一個先逃了,留下這個不中用的斷後,都不由的輕蔑起來。
“你是乞丐嗎?張嘴就像別人讨東西。”蕭君越道,他今日穿了一身廣袖錦衣,手臂一擡,衣袖自然垂下,露出上面盤着的玄蛇。他挑釁的看着那幾個修士道:“想要,那就看你有沒有命來拿。”
“黃口小兒,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修士勃然大怒,一個小小的問道後期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活的不耐煩了。
頭領禦劍朝蕭君越奔襲過來,一掌揮出,他的手掌有山岳之風,氣勢驚人。
蕭君越知道不能硬拼,禦劍後退。頭領不依不饒,他的掌風将黎山砸出無數深坑。
蕭君越一邊躲避,一邊注意葉寒栖的情況。那幾個跟着頭領來的人在一旁湊熱鬧,也不擔心頭領收拾不了蕭君越,都抱着看戲的心态旁觀。連葉寒栖近身,也沒個反應。
蕭君越嘴角微勾,戲谑的看着追過來的頭領,拍出一掌和他對轟。強大的氣浪把蕭君越掀翻出去,險些跌落飛劍,很快口中就滿是鐵鏽味。
頭領笑蕭君越不自量力,正欲開口嘲諷,就聽見身後傳來慘叫。刺眼的白光在他背後發出,照亮他驚詫的臉龐。
葉寒栖這一劍依舊是賽臺上退散修時所用的那一劍,只是這一劍毫無保留,蕭君越第一次看見全貌,心神震蕩。
劍修素來強勢偏激,一劍之威,能蕩九州。葉寒栖這一劍,似四海生潮,浪濤奔湧。又似萬馬千軍來朝,聲勢浩大。劍中之勢,毫無保留,斬敵于劍下,不過呼吸之間。
頭領匆忙回頭,看見的是自己被攔腰斬殺的五個手下。氣血上湧,氣的目眦欲裂。
葉寒栖立在夜空中,衣衫如雪,幾人的鮮血被他的靈氣阻隔,沒有濺在身上。他收劍,将劍上的血珠抖落。紅色的珠子滾下劍尖,葉寒栖猛然擡劍,那滴血珠被擡起來,劍身從中穿過,帶起更多的血珠。
頭領不敢置信的低頭看着透過自己脖頸的長劍,血如泉湧,濕透他的衣服。
“你……”頭領不甘心的指着葉寒栖,劍刺破他的喉嚨,他的聲音漏出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葉寒栖面無表情的踏空過來,在頭領極度不甘的眼神中抽出長劍。劍上沒有血,只有一層薄薄的寒霜。
頭領的屍體跌下星空,蕭君越上前把葉寒栖攬入懷中。
他二人欲走,就看見一簇火花從森林裏爆發出來,沖上九霄炸開。
煙花信號,玄蛇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