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斷情緣

聆音客棧是禹州城最好的一家客棧,坐落在集市的繁華地帶, 來來往往的商旅時常在這裏落腳。每逢旺季, 人滿為患,一些修士也會在此地暫作休整。

玄門之中, 人族和妖族關系僵持,但在人類世界, 對于生意人來說, 賺錢才是大事。凡人的壽命撐死不到百歲,他們整日為生計奔波勞累, 也沒那份心思去操心兩族的戰火。所以在黎崇帶着幾個妖族來此地住店,要求包下頂層時, 客棧的老板笑眯眯的應下,把最貴最好的頂層房間留給他們。

幾個妖族有黎崇管束, 不敢惹是生非。加上之前出手誤傷妖王, 一個個心懷愧疚,自責不已,更沒工夫去搭理人族。他們入住幾日, 都老實的很, 連不長眼的人口頭挑釁, 他們也不予理會。

不過口頭挑釁他們能忍,行動挑釁卻不一樣。俞飛來者不善, 劍指黎崇。幾個妖将憤憤不平,幹脆把人綁了,想拿他開刀, 給北冥宗一點小小的教訓。

不過他們想的美好,黎崇卻不同意,而是讓他們把人關在他房間。順便去告知北冥宗,人在他手上,只要北冥宗不輕舉妄動,他不會傷其性命。

這是擺明了信不過北冥宗,要拿北冥宗的弟子做人質。但讓衆人疑惑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俞飛怒氣沖沖的闖入聆音客棧找妖族所為何事?難道北冥宗失蹤的那三個弟子,真的和妖族有關系?

聆音客棧頂樓靠邊的一間廂房,不時的傳出咒罵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俞飛兩手被銀色的鎖鏈铐起來,鎖鏈只有小指粗細,材質卻是最堅|硬的洛銀鐵。好在鎖鏈夠長,他的手活動無礙。

俞飛把房間裏自己能夠到的東西砸了個遍,想走遠一點,就會被左腳上的鎖鏈限制。黎崇不僅綁了他的手,還鎖了他的腳,把他的活動範圍限制在床到桌子這個區域。保證他渴了能喝水,困了能睡覺。

腳上也是洛銀鐵鏈,洛銀鐵能夠抑制靈氣,鍛造成鎖鏈扣在人身上 ,會把入境以下修士的修為完全壓制,變的和普通人一樣。

渾身有勁使不出來的感覺糟糕透了,俞飛氣的不行。他來妖族也沒惡意,只是那天在街上撞見黎崇帶着他們救下的那個玄蛇少年,覺得事情蹊跷,特意過來問問。

誰知道黎崇抵死不認賬,非說他看錯了,他這暴脾氣上來了,提劍就要砍人。

落在妖族手裏,黎崇要殺要剮俞飛眉頭都不會皺。只是沒想到黎崇沒有傷他的意思,而是把他鎖起來,說什麽要拿他當人質。

俞飛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北冥宗現在忙的焦頭爛額,誰有這個閑工夫來搭理他們?

“黎崇,你他娘的放我出去。”沒有能砸的東西,俞飛踢翻面前的桌子,破口大罵。

這一個月以來,為了葉寒栖他們的行蹤,俞飛忙的跟個陀螺似的。周嵬的事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時不時的冒出來刺痛他的心髒。

當日在案發現場找到周嵬的令牌,俞飛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那一瞬間真的天旋地轉,心如刀絞。令牌是北冥宗弟子身份的象征,令牌碎裂,那多半令牌的主人兇多吉少。大家對周嵬的生還已經不抱希望,唯有俞飛一直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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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如果連自己都不期待周嵬能夠回來,那他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周嵬的令牌被俞飛複原放進儲物戒,這一個月來,每每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都會把令牌拿出來,當做那個人還在身邊。

為了周嵬,也為了蕭、葉二人,俞飛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他在這兒多待一刻鐘,說不定他們就要多遭一分罪。可他把能用的招數都用出來,黎崇還是對他的吵鬧充耳不聞,由着他折騰。

俞飛折騰的快沒招了,心裏又急又怒。他踢着面前的碎瓷片,看着碎片鋒利的邊緣,突然計上心頭。

“姓黎的,你給老子聽好了。你不是想要把我當人質嗎?我看一個死人你怎麽當人質。”

安靜了還沒一會兒的房間又鬧起來,坐在外面護欄上喝酒的黎崇頭疼扶額,他本想繼續無視,卻被俞飛的後一句話吓到。

活着不容易,但想死很簡單。

俞飛的性格就是這樣,他敢說他也敢做。

黎崇吓得一個激靈,立刻丢下酒壇子推門進去。俞飛手裏拿着碎瓷片,正對着自己的脖子紮下去。黎崇大驚失色,彈出一道勁力擊中俞飛的手腕,俞飛吃痛,瓷片落在地上。

黎崇還不放心,用靈力将屋子裏看的見的碎片都變成粉末,不給俞飛可乘之機。

俞飛握着酸軟的手腕,冷笑道:“怎麽,舍得……”

話只說了一半,俞飛就被黎崇抱起來扔到床上,腳上手上的鐵鏈叮當作響。黎崇滿臉怒色,眼眶發紅,他單手壓制俞飛,生氣的罵道:“非逼我和你動真格是不是?”

靈力全無,不代表俞飛的身體會和凡人一樣脆弱,他的身體還保持着修士的韌性,一般的傷害不會讓他感到疼痛。

黎崇是被氣狠了,下手沒有分寸,把俞飛的手掐出一圈青紫的痕跡,疼的俞飛直皺眉。黎崇整個人都壓|在俞飛的身上,俞飛不舒服的扭動。黎崇現在這個樣子讓他感到恐懼,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士可殺不可辱,你到底想怎麽樣?”俞飛心裏惦記着周嵬,沒有閑工夫在這裏和黎崇扮演人質游戲。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就算是死也好過沒有自由,被囚禁在這裏。

“你問我想怎麽樣?呵,我現在就告訴你。”黎崇揮手将身後的敞開的門關上,把俞飛手上的鎖鏈從中間扯斷,然後分別綁在床頭兩端。

雙手上舉的姿勢太難堪,俞飛明白了黎崇的意思,臉色發白,他欲破口大罵。黎崇識破他的想法親上來,堵住他的唇。俞飛頓時惱羞成怒,掙紮起來,咬破黎崇的唇。

紅色的血珠跟嘴角的銀絲混雜在一起,黎崇沒有因為疼痛就放開俞飛,反而更加兇狠的掠奪。俞飛被壓制的喘不上起來,一張臉憋的緋紅。

黎崇的手下滑解了俞飛的衣帶,俞飛面色潮紅,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羞愧。他掙紮的太用力,手腕的皮膚被磨出血痕,血珠滲出來,順着小臂往下滾。

黎崇聞到血味,略擡頭看見俞飛手腕的慘狀,心裏的憤怒就像被一盆涼水澆下來,熄滅的幹幹淨淨。俞飛被他壓|在身上,動彈不得,眼裏的仇恨和怒火熊熊燃燒。

“你殺了我。”俞飛聲音嘶啞的吼道。

黎崇伸手蓋住他的眼,心裏一抽一抽的疼,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俞飛渾身都在發抖,眼睫毛蹭着黎崇的手心。黎崇把俞飛扣下,不是要他做人質,是因為俞飛最近真的太累,他想讓他暫時停下搜尋的腳步,好好休息。

那天俞飛沖進來的時候,黎崇明顯的看見他的疲倦,眼底烏青,雙眼浮腫。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頹廢的像個憂思多慮的大叔,看的黎崇心疼不已。

葉寒栖和蕭君越同時失蹤,黎崇也着急。他要留下來善後,處理那些看見妖王真身的人,只好派人去東邊尋人。

妖王展翅,一飛千裏,天沙流宗和北冥宗找人的範圍根本不對。俞飛就是不眠不休在堅持半月,也是徒勞無功。

可是這些話黎崇都不能告訴俞飛,因為他現在不是周嵬。

“将軍,東邊來信了。”

黎崇還在想着怎麽讓俞飛放松警惕,門外就傳來靈澈的聲音。聽見東邊二字,黎崇知道是關于蕭君越的行蹤,心裏松口氣的同時,也想到怎麽哄好俞飛。

出門看完靈澈遞過來的消息,黎崇心中了然,吩咐靈澈不許任何人來他房間打擾,轉身就關門進屋。

靈澈有些莫名其妙,實在不明白黎崇在幹什麽。躲在一旁偷看的靈溪見了,糾結的在一旁咬手指。他不知道黎崇和俞飛的關系,心裏還惦記着俞飛當日救他的事,不想黎崇傷害俞飛。

俞飛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真的有一死了之的心思。他聽見黎崇回來的聲音,身體本能的瑟縮一下,閉上當黎崇不存在。

“我們找到了葉寒栖和蕭君越,你就不想知道他們兩個人現在何處?”黎崇坐到床邊,将綁着俞飛的鎖鏈取下來,用靈力給他治傷。

手被吊的久,現在放下來有些發麻,俞飛想拍開黎崇的手,無奈手指使不上力。

“貓哭耗子,你們會這樣好心?”俞飛諷刺一句,剛才的事讓他對黎崇除了厭惡還是厭惡,連他說的話也不願意相信。

“你以為妖族就是冷血無情之輩?你們救了靈溪的恩情我們不會忘,蕭君越他們的行蹤就算是我們的謝禮。”黎崇不介意俞飛的抵觸,把他兩只手的傷都治愈完成。

用靈力療傷其實很蠢,俞飛把自己恢複如初的手從黎崇的手裏抽出來,退到床腳抖了抖腳上的鎖鏈道:“你說恩情不會忘就是這樣報答?”

“我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你看你都累成什麽樣了。”黎崇有點委屈,他單手撐在床上,俯身抹開俞飛唇角的血跡。他這話說的有幾分暧|昧,俞飛疑惑的看着他,偏頭躲開他的手。

黎崇自知失言,把心底的疼惜都收起來,起身下床恢複一貫的冷峻道:“葉寒栖和蕭君越在回來的路上,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們妖族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俞飛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回味過來黎崇話中的違和,詫異道:“你說葉寒栖和蕭君越在回來的路上,那周嵬呢?”

周嵬跟着葉寒栖他們一起失蹤,怎麽他們兩個人回來了,周嵬卻沒有消息?俞飛心裏有些不安,周嵬在戰場上這些年,手上沾滿了妖族的鮮血,妖族不少人都認識他。如果妖族的人尋到他,而他又深受重傷,被妖族殺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嵬的生死全憑黎崇一句話,俞飛的心不由的揪起來。

黎崇對這個問題有點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做回周嵬,是現在和俞飛做個了斷還是之後在行打算?

俞飛眼巴巴的看着黎崇,黎崇閉了閉眼,把心一橫道:“他也是靈溪的恩人,我們自然不會忘記搜尋。但到現在也沒有結果,看樣子兇多……吉……少。”

黎崇說到後面,俞飛的臉色徹底冷下來,面如土色,嘴唇發抖。

其實這些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黎崇口中說出來,他覺得可信度更高。周嵬真的回不來了嗎?

“騙子,混蛋!”俞飛低聲罵道,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心口疼的沒辦法呼吸,俞飛難過極了。

黎崇呆呆的看着他落淚,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俞飛把床上的被子一掀,躲到被窩裏,低聲抽噎。

“對不起,忘了我吧。”黎崇在心裏說着,仰頭深吸口氣,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

是他負了俞飛在先,來日妖族穩定,他一定把命送到他手上,贖罪。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你們昨天都猜要開戰了,其實不會。

黎崇是周嵬,周嵬喜歡俞飛,他怎麽可能傷害他呢?

開戰這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而且黎崇是主和派。

所以,相信我,他們現在還打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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