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陳硯顯抓着她的手, 瞬間就不想牽了,周鯉一無所知, 還在那裏興致勃勃的誇他。

“不得不說,陳硯顯, 你剛剛在臺上的時候真的還挺帥的。”

“啧。”他來不及得意。

“果然我眼光很好,就說這件襯衫很适合你吧。”

“......”

“難怪大家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老祖宗的話是有道理的。”

“周鯉, 請你暫時安靜好嗎?”他忍無可忍。

“啊?”

陳硯顯原本想帶周鯉去吃海鮮的, 因為這段對話, 硬生生改了個行程, 走進了海鮮大酒樓旁邊那家小餐館, 湘菜口味,專門做小炒,味道不錯就是環境有些簡陋, 牆壁桌椅陳舊得像是永遠洗不幹淨一樣,經濟拮據的學生經常會來這邊三五個人湊一桌。

他坐下來,拿着菜單連點了三個菜,沒有問周鯉意見, 徑直交給了老板。

周鯉轉着腦袋好奇打量着四周,微微有些不可思議。

“陳硯顯, 你什麽時候也會來這種地方吃飯了?”

別看陳硯顯總是一副随便都可以的樣子, 其實講究得不行, 潔癖外加強迫症, 衣服上稍微有點髒東西一定要立刻弄幹淨, 不然寧願不穿也不會勉強将就。

周鯉深知他這些臭毛病,每次去吃飯什麽的都是精挑細選,生怕有哪一點惹得他不順心,少爺脾氣發作。

“和季塗他們來過兩次。”陳硯顯此刻倒是正常得很,端着茶壺在沖洗着杯子,把自己的弄完之後,動作停了,手指推着壺到她面前。

“自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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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嗎?

周鯉無語地提起壺,三下五除二就洗好了餐具。

兩人說話間,老板先端了一盤菜上來,小炒香幹。

紅色辣椒和青色芹菜混在一起,賣相不錯,香味濃郁,只是周鯉筷子在裏頭翻來覆去半天都撿不出一塊肉,她放棄了。

接下來兩道菜也是如此,全素,連個蛋花都沒有,周鯉懷疑地盯着陳硯顯,猜測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窮了。

吃完,兩人出門,回學校的路上,周鯉猶猶豫豫,還是問道:“陳硯顯,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跨不過去的難關?”

陳硯顯心想,我最跨不過去的難關就是你。

他還是斂了斂神情,望着她不動聲色,“嗯?”

“是資金方面遇到了缺口?需不需要你的朋友給你一點幫助...?”周鯉小心翼翼試探,陳硯顯沉默,頓時無言。

見他不說話神情複雜,周鯉以為自己猜中了,顧及着他的自尊心,思忖幾秒,裝作一副毫不在意、自以為十分得體的模樣開口。

“那剛好,我這邊有筆錢都放了好久不知道該怎麽花,要不就讓你來幫忙分配一下吧。”

“.........”陳硯顯再度默然,許久,才神情莫辨地注視着她,吐出三個字。

“不必了。”

“怎麽不必,我是認真的,其實我每年壓歲錢還挺多的加起來也是一筆巨款——”周鯉一聽連忙激動辯解,就差跳起來逼着他把錢收下了。

陳硯顯伸手抵住了她額頭,把她整個人推遠了些,防止她那張臉再出現在視線裏礙眼。

他深吸了口氣,“周鯉,我不缺錢,收下你莫名其妙的關心。”

“.........”

“那你...”周鯉正想問一問今晚的“全素宴”,陳硯顯看破她,咬牙擠出一句話。

“我就是最近想吃點素的。”

周鯉噎住,眼神變得莫名其妙,陳硯顯一把掀起她衛衣帽子緊扣住她腦袋,聲音很欠揍。

“周鯉,你是豬嗎?”

極其挑釁。

極其惡劣。

周鯉正想沖上去咬他一頓時,只見陳硯顯目光頓在一處,漫不經心。

“剛才是不是沒吃飽?”

她漲滿的氣焰一瞬間消下來,周鯉不甘不願,“是。”

“給你買只雞腿吃嗎?”他指了指不遠處的烤雞腿攤,周鯉頓時吞咽喉嚨。

“...倒也不是不行。”

口腹之欲得以滿足,好心情好像立刻回來了。

周鯉咬着香噴噴的雞腿,也不計較陳硯顯剛才羞辱她的事情。

她嚼着嘴裏的東西,聲音含糊不清,“陳硯顯,你為什麽參加辯論賽啊。”

講實話,他這個人不是寧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時常都是事不關己的狀态,不熟的人只會碰上一顆軟釘子。

“有位大三學長想找他幫忙,條件是讓我加入辯論隊。”陳硯顯随意答,周鯉這下才覺得合理正常,點頭。

“難怪...”

陳硯顯看她一眼,不接話了,只可惜某人執着得很,自顧自把話續了下來。

“我說你這種無利不起早的性子,怎麽會攬下這種沒啥用處的活呢。”

“周鯉,你這麽了解我?”他氣笑,偏頭睨着她。

“那你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周鯉捧着手裏只剩下骨頭的雞腿,咽了咽口水,慫成一團,“你現在肯定在想着怎麽收拾我。”

陳硯顯這下是真的笑了,手猝不及防伸過來,周鯉敏覺地往後躲了躲,陳硯顯按住她肩膀,指腹輕拭過她嘴角,嗓音堪稱溫柔。

“這裏,沾到油了。”

“......”周鯉不禁打了個寒顫。

随着氣候漸暖,寧市已經提前觸到了初夏的氣息,學校裏偶爾也能看到女生穿裙子的身影,抱着書本穿梭在綠蔭間,堪稱一道漂亮的風景線。

陳硯顯他們系辯論獲得勝利之後,成功晉級四強,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決賽,将要對抗另外幾支強有力的隊伍。

他忙得腳不沾地,兩人上次時隔小半個月的見面,周鯉仿佛都看到他臉上黑眼圈了。

她心直口快,當即便說了出來,誰知道面前的人臉色頓時一黑,好幾天沒搭理她。

第一個學期的新鮮感消失,周鯉對所有事情都開始變得懶散,能不出門就絕不踏出宿舍一步,能不學習就一定不會翻開書本。

當然,每次趕作業時也是十分苦逼,一邊罵着自作孽不可活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一邊又好了傷疤忘了疼,故态複萌。

她上學期期末考成績排在班裏中游,不好不壞,至少沒有挂科,好幾門都是低空飄過,同她高中時的狀态差不多。

就像是上緊的發條又被松開,一瞬間變回原樣。

當然,這才是真正原本的她。

社團活動經過上次一番宣傳,加進來幾個新人,似乎帶起了一番新熱度,只可惜沒多久激情就退卻,又恢複成以前的樣子。

和周鯉一樣,有點爛泥扶不上牆的意味。

然而生活中總是處處充滿着不肯認輸的人。

“鯉魚,你就幫幫學姐,這次活動我保證一定十分精彩!能将我社發揚光大!”

“只要陳硯顯他們幾個加入,肯定能拉動一大波熱度,我們社能不能東山再起就看你了啊!!!”

“拜托拜托求求了!”方學姐拉着她胳膊聲淚俱下,抱着周鯉讓她絲毫不能動彈,別說挪動腳步了,就連呼吸都逐漸艱難。

“學姐...你不是有季塗他們的聯系方式,怎麽不自己問他...”周鯉費勁說,上次發傳單的時候她就已經迅速找幾人加了微信,熱情暢談,連三圍都快讓她問出來了,這般自來熟的本領讓當時在一旁觀看的周鯉嘆為觀止。

“我要不是被無情拒絕也不會特意過來拜托你了...”方學姐哭着臉說,很誇張地用手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淚。

“季塗說他們不是很感興趣,讓我問問陳硯顯...”說到最後,方學姐擡頭期期艾艾看着周鯉,滿臉期盼,“說他去他們就去。”

“你知道,能說得動陳硯顯的就只有你了。”

“.........”周鯉莫名聞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可細想,一切又十分合理。

如果推理社的活動真的那麽吸引人也不會淪落成如今這般,季塗他們真的願意來肯定也是因為陳硯顯帶頭,而陳硯顯此人...

周鯉腦海再度浮現出一句話。

無利不起早。

她正在努力分析着這件事情的可行度,方學姐已經一把拖住她往外走,不容置喙。

“小鯉魚,為感謝你對學姐的大恩大德,今晚請你吃大餐!”

“哎——诶?”

周鯉還在猶豫徘徊之際就已經被做了決定。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吃完方學姐一頓大餐回來,周鯉開始憂愁,不知道該怎麽去向陳硯顯開這個口。

都腦補出了一百八十種被拒絕的場景,最後周鯉還是咬咬牙,決定早死早超生。

陳硯顯只有晚上才有空,周鯉把地點約在了離操場不遠的一個小亭子裏,那邊環境比較安靜,有片天然的小樹林遮擋,是個談話求人的好去處。

這樣即便被羞辱也不用示衆。周鯉如是想到。

下了晚自習,天幕漆黑,萬物籠罩在夜色中,幾盞路燈散發着光暈,四處幽靜。

陳硯顯坐在長椅上頭靠着後面柱子,閉着眼似乎在休息。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神色清明。

“說吧,特意約我出來有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約你了嗎?”周鯉走到他跟前,輕咳一聲,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心底一虛。

陳硯顯也不戳穿她,除了蹭飯找他幫忙,她主動約他的次數基本不超過五根手指頭。

這次看這興師動衆的架勢,不知道是打着什麽鬼主意。

她在他如炬的目光下有些難以支撐,周鯉指腹貼着褲子布料蹭了兩下,接着慢慢蹭到陳硯顯旁邊坐好,先是看了看他身上單薄襯衫,體貼關懷。

“晚上溫度好像有點涼,你穿這麽少不冷嗎?”

“還行。”陳硯顯慢悠悠的,等待着她露出真面目。

“嗯...你最近忙嗎?”周鯉沉吟片刻,眼神飄忽道,問完,立即欲蓋彌彰般加了一句,“經常不見你人影。”

“也還行。”陳硯顯這次說完,意味深長掃向她,周鯉受不了這煎熬,一咬牙一跺腳,幹脆和盤托出。

“我們社團最近有個新活動,方學姐讓我問問你參不參加!”

“嗯?”陳硯顯眉心微微一皺。

周鯉察覺自己這不是求人的态度,立刻神色一變,揚起笑湊上去,抓住了他胳膊,略帶讨好。

“我看過這個活動策劃,特別的有意思,是一個實地探險推理的游戲,地點就在後山那片樹林裏,我們一起玩的話肯定非常有趣。”

陳硯顯聽到這,原本都有些松動了,只聽周鯉又繼續,“到時候順便把季塗他們都叫上,人多更熱鬧,他們說了,只要你去就都去。”

“怎麽樣?你有沒有興趣?”周鯉眼巴巴望着他,陳硯顯扯了扯嘴角,輕輕甩開她的手,只蹦出兩個字。

“不去。”

“為什麽呀。”周鯉憂愁,頓時滿臉失望掩飾不住。

“心情不好,不想參加。”陳硯顯帶着幾分懶散,薄薄的眼皮下垂,睨着她。

“......”周鯉頭疼糾結,皺緊了眉,坐在那摳着手指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煩得不行了,一會嘆氣一會又看看陳硯顯,他無比從容地靠在那裏,姿态随意,甚至還準備要起身的架勢,似乎是要離開。

“那你怎麽樣才會心情好?”周鯉破罐破摔,幹脆問他,陳硯顯正在擡手看着腕表時間,聞言不假思索,頭也不擡。

“這個要看情況的,或許下一秒就好了,或許一直都不會好...”

“唔——”

他話音頓住。

周鯉雙手抓住他手臂,傾身湊過來揚起了頭,猝不及防堵住了他的唇。

少女氣息清甜,像是夏日的糖果和桃子,帶着一股不知何起的風,重重的壓在上頭,嘴唇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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