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俱樂部會場人聲鼎沸，整個會場的聚光燈從頭頂一束束掃射下來。程彧打開車門，從紅色超跑上走下來，在滿場的尖叫口哨和音浪般的掌聲中逆着光一步步走近。過于耀眼的燈光将少年的身形輪廓勾勒的越發勻稱颀長。

在整個賽場幾乎令人失聰的瘋狂叫喊聲中，伍正韬只覺得口幹舌燥，心跳如雷。他的眼睛黏在一步步逼近的程彧身上，看着逆光中逐漸清晰明朗的身影，一下都挪不開。他的耳朵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直到程彧信步走到他身前，漫不經心的嗤笑一聲。

霎時間，仿佛海水退潮一般，伍正韬終于能再一次控制自己的身體。他有些狼狽的倒退一步，垂在兩側的指尖激動的微微發顫，一顆心恨不得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你怎麽——”伍正韬開口以後，才猛然驚覺自己嗓子都有些啞了。他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捏了捏有些發緊的喉結：“你不是沒駕照嗎？”

話音剛落，伍正韬猛然意識到自己這一番話說的氣勢有點弱了，忙不疊的往前邁了一步，極不服氣的沖着程彧冷哼一聲：“你別得意。這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我知道。”程彧點點頭：“所以呢？”

伍正韬被怼的一時語噎，咬着後槽牙醞釀半天，才恨恨的用手指點了點程彧：“算你狠。”

“客氣。”程彧歪着頭，活動了一下手指：“是你太廢而已。”

這下子伍正韬被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帶着一幫剛剛還叫嚣不已，現在卻畏畏縮縮呆若木雞的狐朋狗友們灰溜溜的離開。

程彧目送着伍正韬等人的背影，心情愉悅。

“要不要喝點香槟慶祝一下？”俱樂部的主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端了兩杯香槟過來，其中一杯遞給程彧：“托你的福，我還是第一次喝到這麽酷的香槟。”

“謝謝。”程彧接過香槟一飲而盡。

俱樂部主人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沈陶，這家超跑俱樂部的老板。帥哥有沒有興趣來我的俱樂部做職業賽車手？”

程彧也笑着婉拒：“等我拿到駕照再說。”

沈陶挑眉，不太理解程彧的意思。

程紹和裴延終于從人群中擠過來，聞言趕緊解釋道：“對不起，我弟弟今年才十六歲，他沒有駕照，當不了職業賽車手。”

“哇！”沈陶有些驚訝的感嘆了一聲。沖着程彧搖頭苦笑：“還沒駕照就敢上賽道，小朋友，你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程彧面無表情：“老板的作用不就是解決麻煩嗎？”

沈陶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很有道理。”

沈陶輕笑着打了個響指，守在賽道旁邊的俱樂部經理趕緊跑過來。沈陶小聲交代經理跟大家協商，不要把現場的視頻或者照片流出去。

“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練出來的嗎？”沈陶指了指大屏幕上不斷重複的精彩回放：“還沒駕照的小朋友。”

“手握方向盤練出來的。”程彧很不喜歡聽到“小朋友”這樣的字眼，面無表情的怼道：“當然，還要配合着腳踩油門和手動挂擋。”

沈陶輕笑，溫聲哄道：“抱歉，我不該叫你小朋友。你開車的技術很大佬。”

程彧挑了下眉，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古怪。

沈陶立刻反應過來，啞然失笑，沖程彧伸出右手：“你真的很對我的胃口。歡迎你以後常來。”

程彧挑眉：“不怕我給你惹麻煩？”

沈陶笑道：“老板的作用不就是解決麻煩？”

程彧笑了笑，伸手回握住沈陶的手。

見程彧和俱樂部老板聊的很嗨，一直圍觀的人也紛紛圍上去，七嘴八舌激情洋溢語無倫次的表達着他們對程彧車技的敬仰之情。還有一部分職業賽車手不斷詢問程彧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在漂移過程中利用尾翼開香槟，且不論當中的技術難度，光是這種想法就足夠讓人驚豔。

“太酷了！”

“驚為天人！”

“我想拜你為師，能教教我嗎？”

程彧被人群圍在中間，有些不适應周圍的吵鬧和擁擠。皺着眉說道：“好吵。”

在程彧沉下臉的一瞬間，喧嚣的場地忽然一靜。圍在程彧身邊的人潮莫名感受到一種壓力，自動的往後退了一步。

程彧的臉色緩和下來，開始跟部分賽車手講解漂移過程中利用汽車尾翼開香槟的技術要領——其實這套動作并沒有衆人想象中的那麽難。至少程彧在F國超跑俱樂部的時候，俱樂部裏有一少部分人都能做出這套動作。他們還不是職業賽車手。關鍵就在于這個耍帥的思路和方向——在網上風靡#瓶蓋挑戰#之前，還真沒有人能想到從這個角度玩漂移掀瓶蓋。

程彧實話實說。可是在周圍一幫職業賽車手的眼中，就是程彧年紀雖然小，但技術過硬且為人謙遜低調。而且言之有物毫不藏私。就是很讓人驚訝，沒想到程彧看起來冷冷冰冰酷酷拽拽生人勿近，接觸下來倒是意外的真誠坦率——除了面無表情的拒絕了所有人想要合影和交換聯系方式這兩點外。

一番請教下來，原本就很佩服程彧車技的俱樂部會員也對程彧的為人産生好感。好些年紀大的職業賽車手也都“程哥”“彧哥”的叫了起來。那場面，真是特別捧場了。

裴延和程紹看着被人群簇擁着更顯游刃有餘的程彧，忍不住相視一笑。

因為程彧的橫空出世，俱樂部設定好的交流賽明顯進行不下去。所有賽手都在躍躍欲試，把賽道上的幾個彎道都占滿了，排隊嘗試新技巧。

程彧則退到場邊，跟服務生要了一瓶礦泉水。

等人群稍微散開後，裴延走到程彧身邊：“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家？”

“不用，我住酒店。”程彧剛開口，就見一個身穿橫格POLO衫，米黃色休閑褲子，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你好，我叫文養恪，是一名制片人。就職于傲東影視。”來人沖程彧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我們公司正在籌備一部跟賽車有關的電影。我認為你的形象和技術非常适合裏面的一個角色。想問一下你有沒有興趣做演員？”

程彧三人面面相觑。裴延啞然失笑：“第二個了。”

文養恪沒聽明白裴延的話，有些錯愕的問道：“什麽？”

裴延笑着解釋道：“我說你是第二個邀請阿彧進娛樂圈的人。只不過上一個經紀人邀請程彧做偶像。”

文養恪恍然，旋即笑道：“程先生的資質這麽好，有人慧眼識人太正常不過。”

文養恪也知道，能夠受邀參加超跑俱樂部的人，顯然家世背景非富即貴，不一定能看上他們娛樂圈這個行當。好在程彧年紀還小。看他言談舉止，又很熱衷于耍帥扮酷。文養恪便從這方面下手，試圖激發程彧的興致：“其實當演員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可以體驗各種各樣的人生。況且程小先生外形條件這麽優秀，技術又這麽好，理應放到大屏幕上，讓所有人都崇拜一下。”

程紹和裴延聽到這裏，忍不住低頭憋笑。

程彧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古井無波的捧場：“聽起來很棒呀。”

文養恪微微一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程彧拒絕道：“但我對演戲沒有興趣。”

程彧這個人，喜歡什麽就會努力做到極致，不喜歡的人或者事物也會明确的表達出來。絲毫不給別人留回旋的餘地。仗着家世優越天賦卓絕肆意妄為，哪怕是後來接手C&C珠寶，這副臭脾氣也沒改過。間接導致C&C珠寶在瘋狂吞噬市場份額的同時樹敵無數。甚至成立了珠寶聯合協會來對抗程彧的擴張計劃。

這種自己做出的決定絕對不容旁人置喙，說好聽點是有主見，說難聽了就是一意孤行剛愎自用的霸道性格，也是經過一次次的實戰歷練，還有一次又一次絕地反殺的成功經驗不斷積澱下來的。畢竟能在短短六年的時間內，将一個市值不到百億，還險些被人惡意收購的珠寶公司經營成資産近千億的國際高奢品牌——盡管這當中還有通貨膨脹的客觀因素在，盡管程彧最後還因為精神方面的原因被程紹鑽了空子還被關進療養院，也沒有人敢忽視程彧的個人能力還有城府手段。

擁有這番實績作為底氣，哪怕現如今的程彧還包裹着一副青澀稚嫩的皮囊，當他親口表達出自己不喜歡演戲的态度後，盡管文養恪非常欣賞程彧的資質，看着程彧那張過分精致卻絲毫不顯天真懵懂的面容，竟然完全沒有辦法開口繼續游說程彧。

這種莫名其妙的膽怯，就連文養恪自己都覺得奇怪。

簡直就是天生的巨星氣場。

文養恪暗暗咋舌。越發激起了想要簽程彧進娛樂圈的興致。他很好奇。像程彧這種人一旦進了娛樂圈，會産生什麽奇妙的化學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