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吃完早飯，司機送程紹去學校。高三提前一個禮拜就開學了。程彧順便蹭個順風車到公司。程紹坐在車裏還倍感遺憾：“……如果不是開學了，我應該陪你去錄制節目的。”這可是他們家臭小子人生第一個正式舞臺。程紹本來還想多拍些照片留作紀念。

又問程彧：“在舞臺上感覺怎麽樣？”

程彧回憶了一下，點頭說道：“爽。”

站在舞臺上接受萬衆矚目的仰望，那種爽感和他設計出一款令使人驚嘆的珠寶，吞并一家他覺得有潛力的公司，或者每天看着C&C珠寶股價上漲，公司市值不斷翻番的成就感是不一樣的。程彧形容不出來，就仿佛細微的電流從尾椎一路竄到天靈蓋。

“仿佛我站在舞臺上，就能控制所有人的喜怒哀樂。”

程紹有些驚訝的看着程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程彧。雙目清亮，異彩漣漣，仿佛看到了新鮮玩具的小孩子，正準備愛不釋手的把玩。

程紹突然問道：“你最近幾天，還有正常吃藥嗎？”

程彧猶豫了一下，誠實說道：“斷了幾頓。”

“但是你的狀态非常好。”程紹頓了頓，又說道：“挺好的。我覺得你找到了釋放壓力的好辦法。”

程彧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麽回事。跳舞的時候，尤其是在舞臺上表演的時候，他确實沒有那麽暴躁。下了舞臺以後，因為大量的情緒和體力的宣洩，心情好像也平和許多。

昨天陳靈蘊和程開運那麽讨人厭，他都沒發火。

程彧若有所思。程紹笑道：“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車子停到天光娛樂門口，程彧下車，被程紹叫住：“你今晚——”

“回公司宿舍。”程彧說着，背對着程紹揮了揮手。

“等等！”程紹又叫住程彧。

程彧回頭，雙手插在褲兜裏，彎着腰看向程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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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最近沒跟你聯系嗎？”程紹問道。

“他聯系我幹什麽？”程彧挑眉，想到他跟裴鎮南的那筆交易：“你擔心裴家會坑我們？”

“當然不是。”程紹不明白程彧為什麽會想到這個：“我是說他最近有點不對勁。”

“大概是青春期的躁動。要麽就是談戀愛了。”程彧不以為意：“你管他幹嘛？”

程紹看着不以為意的程彧，把嘴邊的話咽下：“算了，也沒什麽。你去上班吧。”

程彧沖着程紹揮了揮手，轉身進了公司。

時間還早，天光娛樂大部分工作人員都還沒上班，只有看門的保安大叔兢兢業業。程彧腳步悠閑的走到練舞室，在走廊裏就聽到裏面傳來隐隐約約的歌聲。推門而入，果不其然，慶宸和淩奕已經在裏面練的滿頭大汗。

瞧見程彧進來，兩人停了下來。慶宸關掉音樂，看着程彧欲言又止。

程彧看過去：“怎麽了？”

慶宸和淩奕對視一眼，諾諾說道：“彧哥，我們兩個……《星光熠熠》最後的出道位……”

“當然是各憑本事。”程彧嗤笑一聲：“你們不會以為，僅憑一次舞臺，你們的出道位就穩了吧。”

“當然不是。”兩人慌忙搖頭：“可是如果——”

“沒有如果。”程彧問道：“周佳馨去找你們了？”

慶宸和淩奕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昨天晚上，他們兩個回宿舍，周佳馨在門口堵着他們。求他們兩個把出道位讓出一個給梁淼。還說梁淼家境不好，他媽媽生病需要花很多錢。所以這次出道位，梁淼志在必得。

“那就讓他自己去争取。”程彧嗤笑：“理所當然慷他人之慨。你們兩個也是，腦子進水了就多做做倒立。”

慶宸和淩奕被怼的無話可說。

程彧又道：“你們兩個繼續練習。”

程彧走出練習室，給程天光打了個電話：“告誡周佳馨的靠山，不要打TOP的主意。”

程天光聽的沒頭沒尾，茫然問道：“你說什麽——”

話沒說完，程彧已經把電話挂了。

半個小時後，周佳馨氣急敗壞的砸門而入：“程彧，你究竟跟我爸爸說了什麽？”

慶宸和淩奕不知所措的停下動作，看着怒氣沖沖的周佳馨，又看了看守在門口抻着脖子看熱鬧的其他練習生，正準備開口詢問。被程彧一個眼刀瞥過來，頓時打了個激靈，繼續跟上。

周佳馨在旁邊瞪得眼眶欲裂，愣是不敢沖上來打斷TOP的練習。

一曲終了。程彧撸了撸頭發，撿起地板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周佳馨才敢鼓足勇氣走上來理論：“都是練習生之間的事情，你憑什麽讓程叔叔給我爸打電話告我的狀？”

“當然是想告訴你，這公司裏面，不止你一個人有背景。”程彧一手掐腰，另外一只手提着礦泉水瓶，似笑非笑的看着周佳馨：“你想包養小白臉是你的事，只要你有本事，你想給那個梁淼什麽資源，随便你——”

“程彧！”周佳馨被程彧說的滿面通紅，又羞又臊：“別用這麽肮髒的想法污蔑我。什麽包養？什麽小白臉？我跟梁淼之間，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欣賞他的才華——”

“所以你欣賞的方式，就是以權謀私，厚着臉皮拿別人的出道位，哄你自己的小才子開心？”程彧嗤之以鼻：“費這麽多心機，如果連包養都不是的話，你圖什麽？”

“程彧！”周佳馨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卻說不過程彧：“你好惡心。”

“你也知道你的行為說出來很讓人惡心！”程彧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嘴角：“既然知道有多惡心，那就離我遠點。你去惡心別人，我不管。敢惡心到我頭上——”

程彧笑容收斂，面無表情地走到周佳馨面前，居高臨下，輕柔的道：“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周佳馨被程彧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猛地打了個激靈。好像是被一只隐藏在暗處的兇獸盯上的獵物，渾身的汗毛都跟着立了起來。一股涼意從尾椎直接竄上腦門，周佳馨下意識的倒退幾大步。神色倉皇，面容驚恐。

程彧側過頭看向門外。聚集在門口的練習生嘩啦一下，如潮水般散開，讓出人群中的梁淼。

程彧輕笑一聲，站在門外的梁淼猛地握緊雙拳，一臉緊張的看着程彧。

程彧走到門口，梁淼和其他練習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程彧握着門把手輕聲說道：“出去。”

站在門口的練習生還沒反應過來，練舞室裏的周佳馨已經灰溜溜的跑出來了。程彧把門關上，繼續練習唱跳。

被程彧趕出練習室的周佳馨一臉愧疚的看着梁淼：“抱歉，我其實是想幫你的。”

“你就是這麽幫我的？”梁淼也有些崩潰，雙目赤紅的看着周佳馨：“仗着你是董事的女兒，逼其他沒有背景的練習生把出道位讓給我。讓我被人指着鼻子罵被人包養的小白臉？”

“梁淼——”

“夠了！”梁淼只覺得此時此刻，周圍每個人看他的視線都是一把刀，生生的戳在他身上，把他戳的體無完膚：“什麽都別說了。我要是有本事，我自己能争到出道位。我要是沒這個本事，敗在TOP組合的手下，我也心服口服。”

“周佳馨，別讓我變成連我自己都瞧不起的那種人。”梁淼說完這句話，無地自容的跑開了。

其他練習生面面相觑，也都無趣的散了。

當天晚上，芒果臺剪輯的《星光熠熠》三分鐘預告播出。除了三位星動亞洲的重量級導師外，最引人争議的，毫無疑問就是在節目裏從頭到尾都表現的異常桀骜的程彧。在節目組別有用心的剪輯下，其他導師還有部分選手的粉絲都對程彧的猖狂态度報以不滿。連帶着對TOP組合的其他兩名成員也厭屋及烏。

天光娛樂的宣發小組一直緊盯着輿論風向。看到這一幕也并不覺得奇怪。按照步驟有條不紊的進行澄清。一邊裝TOP組合的粉絲在芒果臺貼吧賣力宣傳組合的實力，一邊潛入群衆中間，對程彧的态度表示不滿。争議越多熱度越高。毫無名氣的TOP 組合俨然成為整檔選秀節目中，除三位導師以外最受關注的選手。

公司高層樂得笑不攏嘴。

唯有朱建新擔心程彧三人會被人罵的心态失衡。天天苦口婆心的開導三人，哄三人開心。把程彧煩的不行。

就在朱建新婆婆媽媽的開解中，第一期《星光熠熠》在芒果臺周六晚八點準時播出。

天光娛樂對這個節目非常重視。當天晚上，天光娛樂的宣發小組全部加班守在辦公室，實時監視芒果貼吧還有網上各大娛樂論壇的輿論動向，确保及時掌握觀衆，粉絲以及各大媒體對所有參賽選手們的評價和印象。同時組織全部練習生留在公司看節目。

原本也想留在公司練習的程彧被外公外婆叫回家裏看電視。因為節目時長有限，參賽選手不可能都有鏡頭。程彧留意到，很多沒公司沒背景在表演時也不出彩的練習生連個鏡頭都沒有，就直接被刷下去了。

而有鏡頭的練習生中，除了表演時相對出彩，觀衆席上偶爾蹦出幾句金句的練習生外，其他人就算給了鏡頭，整場節目看下來，也沒留下什麽印象。

相比之下，反倒是造型清新精致，預告裏給出無數特寫的TOP組合最吸引視線。至少TOP組合每次出現在鏡頭前，芒果貼吧還有其他娛樂論壇上都瞬間出現各種吐槽或者單純花癡的留言。

看來選手在鏡頭前能不能出彩，除了自身表現外，節目組的後期剪輯至關重要。

跟默默分析整個節目鏡頭分布點的程彧不一樣，程家其他人看節目，只是想看程彧的鏡頭。所以在沒有程彧的時候，大家要麽吃水果嗑瓜子，要麽做作業批文件。氣氛莫名有些凝滞。

這種安靜一直持續到TOP組合上場表演。看着瞬間就炸起來的舞臺，程家所有人目瞪口呆。

直到此刻，大家終于對朱建新念念叨叨的“天生巨星”有了最直觀的印象。

一曲終了，程紹特別激動的一把拽過程彧摟進懷裏，不停拍打着程彧的後背：“阿彧你好棒。阿彧你太厲害了。”

程彧一臉無奈的推開程紹。

朱建新的電話及時打進來，程彧剛接起來，高亢的尖叫聲差點震碎耳膜：“程彧！你有沒有看到！你有沒有看到！網上的評論逆轉了！他們都在誇你！他們都崇拜你！他們都瘋狂迷上你啦——”

程彧面無表情地挂斷電話。

兩秒鐘後，朱建新再次打進來。程彧挂斷。朱建新又打，程彧再挂。反複三次之後，程彧接通電話，朱建新終于冷靜下來：“公司已經跟各大媒體都通好氣了。明天早上，會出TOP組合在節目組上大放異彩的通稿。”

“接下來，公司會将部分資源傾斜給TOP組合，大力扶持TOP組合在《星光熠熠》C位出道。你們只需要好好表現，剩下的事情，都交給公司處理。”朱建新信誓旦旦的保證：“這一次，公司為你們保駕護航。少年們，向前沖吧！”

然後第二天，随着天光娛樂聯合各大媒體發出的宣傳通稿，TOP組合舞蹈擔當仗着家世雄厚，在節目組欺壓其他練習生，公然耍大牌，買通評委的八卦新聞也随之傳遍全網。

正在上課的程彧好整以暇的給朱建新打了個電話：“好好表現？什麽都不用管？少年沖吧？公司為我保駕護航？”

昨天還信誓旦旦氣場兩米八的朱建新：“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