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宣傳片的拍攝終于結束，尹花悅在這期間千思萬想，硬是擠出篇4萬字的故事。
一大早，她就拿上作品按約定時間抵達木秋文化。比起商業大樓，木秋文化就四層，公司前還有個大花園，種上花花草草，中央再安置個大秋千。室內整個原木風，座與座之間隔得很開，下面兩層還有人聲，但上了四樓後，整層都靜得可怕。
尹花悅敲門，裏面傳來聲“請進”。她推門而入，就見沈木秋戴着副金框眼鏡，正在審閱手上的文件。
沈木秋擡頭見她，說道，“請坐。”
尹花悅上前坐下，正準備遞稿子，卻被打斷。
“你覺得這兩篇文，哪篇更好。”沈木秋把面前的稿子遞給她。
尹花悅心覺奇怪，但還是接過稿子認真看了遍，但越看到後面越覺得不對勁。
“這兩篇稿子是一個人寫的嗎？”
“不是。”
“但文風，還有某些描寫都類似，分明就是把另一篇文的某些段落拆分開來寫的。”
“你覺得哪篇更好。”
尹花悅半晌才答道，“第二篇。”
“那尹同學覺得是誰抄的誰？”
尹花悅放下稿子，忽覺沈木秋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你想說什麽？
沈木秋微微一笑，反而是拿過尹花悅的稿子，大致掃了遍，然後輕輕放在桌邊，“尹同學的這篇文，跟上一篇相比，差別不少。”
尹花悅緊握着手，沈木秋嘴角的笑意讓人慎得慌，而且完全琢磨不透，“沈先生，我本身也不太擅長描寫愛情。”
“所以就不認真寫了？”語調微揚，沈木秋不慌不忙接過陳述遞過來的咖啡，放在尹花悅面前，自己又拿了杯淺淺品了口。
“我不知道沈先生是想招什麽人進公司，但人各有所長，我本身也不是往愛情方向發展的料。”
“尹同學。”沈木秋嗓音低沉，“你覺得一篇文裏，可能只有一種情感關系嗎？”
尹花悅盯着他，沒說話。
“人的感情本身就複雜，你上篇文裏的恐懼和怨恨描寫得抓人眼球，但其它感情，未免有些太薄弱。”
尹花悅的手心生生被掐出凹印，“是，我知道我情感描寫的是不好，沒達到沈先生的要求很抱歉，打擾了。”
尹花悅正要走。
“我有說你沒有達到要求？”沈木秋放下咖啡，“正好行業內部準備籌備一個為新人準備的評選比賽，各大公司和一些寫作協會聯合評選，第一期的主題，就是愛情。”
尹花悅打量他許久，“你想說什麽。”
“評選上的作品可以獲得行業各大出版社和雜志社的宣傳，但參賽人，只能由業內人推薦，我們本社的其他新人也會去試試。”沈木秋讓陳述把合同拿出來，“我可以推薦你，只要你拿的成績是本社所有新人裏最好的，我就簽你，給你最好的資源和寫作環境。”
“你覺得我一定會答應？”
沈木秋不以為意，“白給的機會，當然，選擇權在尹同學手上。”
……
尹花悅離開公司，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唐雨友。
“雨友，你能給我看看你過稿的那篇文嗎？”尹花悅微笑道。
但這件事本身就很膈應，而且尹花悅提得突然，唐雨友也很驚疑，“你看那個幹嘛？”
“最近我也在寫一些愛情橋段，但怎麽也寫不好，想學習學習‘你的’作品。”
“花悅，我……”
“不行嗎？”尹花悅拉着唐雨友的手，神情委屈。
唐雨友抵不過尹花悅軟下來的聲音，打開電腦把文件找出來。
“謝謝。”
尹花悅把文章從頭到尾翻了遍。當時她只是晃了一眼，根本沒來得及細看，而這次，她才發覺唐雨友抄的字眼遠遠超過她預想，連她以前寫過的字句都原封不動的照搬上去，組成新的情節。
也難怪沈木秋一直有在暗示。
“花悅……”唐雨友在後面看得心焦灼。
尹花悅關閉文件，笑道，“寫得挺好的，我就寫不出這種心動的愛情來。”
“花悅，你別揶揄我了，你明知道……”
尹花悅搖搖頭，“不，是你寫的好。”
尹花悅瞟向一旁的何曦，路過時手在她的背上無意劃過。
何曦蹙眉回過頭，尹花悅做了個口型，何曦看看其他人，趁人不注意也跟了過去。
“幹什麽？”
“明天幫我還下書。”
“什麽書？”
“我明天給你。”尹花悅忽然靠很近，壓低聲音道，“你以前在圖書館兼過職，有你認識的人吧。”
“你想幹什麽！”
“幫我把借閱記錄導出來。”
“我憑什麽幫你。”
尹花悅彎成月牙的雙眼深處暗藏陰郁，“你不願意嗎？”
……
柔和的陽光打在沈木秋那張由老天爺精心雕刻的臉側，旁邊陳述已經把尹花悅帶來的稿子看了好幾遍。
“要說還真是同一個類型的文才更能看出東西。”陳述放下稿子，“比起唐雨友的文，尹花悅寫的愛情讀起來就跟兩個機器在相處似的，哪有人看見喜歡的人會這麽冷漠，倒是兩人吵架的畫面寫得挺好。”
沈木秋的指尖在桌沿起起落落，“你仔細看細節描寫和場景轉換的方式。”
陳述又拿起來細看了遍，“環境和人物倒真刻畫得栩栩如生，能把小說寫出視聽效果，确實很厲害，而且場景轉換倒有種電影鏡頭轉場的感覺。”
“你不覺得這種風格跟她之前的作品都一致嗎，就連感情方面的缺陷。”
“真的诶！”陳述撓撓頭，“我光關注劇情去了，但寫作方式倒真一致，那這樣的話……可唐雨友第二篇文跟她第一篇文的文筆文風也挺相似呀！沈大，你真準備給她那麽好的機會？”
“她的文筆值得。”
“但你不是說她感情寫的不好嗎……”
“不是全都不好。”沈木秋停止指尖動作，“而是描繪不來美好的情感，就像你說的，那種糾葛吵架的畫面比她寫兩人甜蜜擁抱好得多——像沒經歷過一樣……”
“啊？不會吧，她那麽好看，而且看起來家裏也挺有錢的……”
沈木秋摘下眼鏡，轉身面向窗外。太陽被烏雲遮擋，陽光掙紮不出來，微風撫起花草，淅淅瀝瀝的小雨飄打在窗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