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醉酒，老鼠 (1)
演唱會一直熱鬧到晚上十二點才結束, 粉絲們或是歡笑或是落淚, 三三兩兩地結伴離去。
姜文垣還要處理後續各種事情, 跟隊友們大概也要去吃夜宵再聚聚, 作為經紀人（工具人）的易枝楊當然免不了一直陪着。
越清溪跟他們發了個短信後打了輛車自己回家了，她接下來兩天的通告排滿了。
因為剛被官宣為UMI寶石系列香水的新代言人的緣故，她還要去補拍很多宣傳照, 而寶石全系香水的廣告預計也要補拍上開始大量投放。
為了确保接下來兩天的工作能順利進展, 越清溪還要做很多準備工作, 畢竟明天開始要拍八瓶不同香水的宣傳照，要将各種寶石的魅力全然演繹出來的确很難。
越清溪又開了好幾次量子空間，将以往的代言人拍攝出的産品海報也拿出來仔細對比了一番，等到她腦袋都昏沉以後才終于作罷, 懶懶地不想動彈, 伏在客廳小沙發上就睡了。
第二天來接越清溪的是易枝楊給她安排的兩個小助理，當然開車的還是小侯。
用腦過度的越清溪險些沒能爬起來, 倦倦地洗漱後又躺回沙發上眼睛都睜不開, 腳步飄忽地上了保姆車後往座椅上一歪, 任憑兩個小助理在自己臉上搗鼓。
接下來要趕去攝影棚不能遲到, 迫不得已只能簡單地畫個妝了, 好在越清溪皮膚底子在那兒，白皙剔透不見半點瑕疵，畫畫眉毛再塗個口紅也就完事了。
反正到時候肯定也要卸了妝重新畫專門的主題妝容的。
越清溪睡得極香，歪着腦袋窩在保姆車的角落，嘴裏還時不時嘟囔兩句。
小侯把車一停, 跟兩個助理面面相觑。
有個助理看她睡的樣子，雖然有點不忍心但還是說：“把溪姐叫醒吧？吃個早餐時間也差不多了。”
叫人的任務當然交給了小侯，這事兒他做起來很熟練。
往越清溪的耳邊一趴，然後大聲喊道：“溪姐快醒醒！趙權又把你剛試鏡拿下的角色給推啦！”
“他敢！”
越清溪猛然驚醒，鯉魚打挺似的瞬間坐直，下意識地辯駁：“他都被我炒了！”
小侯一樂，他就知道拿這事兒吓越清溪保準效果拔群。
“溪姐你醒啦？”
聽到小侯的話後，越清溪才緩緩回神，原本緊繃的身子也驟然放松。
她哭笑不得地瞪一眼小侯後，又緩緩地靠在車座椅上，食指和中指并攏，輕輕地抵着眉心按壓。
她掩唇懶懶地打了個哈切，因為沒睡醒的緣故眼睛裏還蒙了點水光，臉蛋紅撲撲的，比起平常的冷豔多了幾分嬌憨。
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軟了下來：“幾點了？”
“快八點了，該去攝影棚裏做造型了。”
越清溪歪過頭看另外兩個助理：“今天有畫底妝嗎？”
“沒呢，溪姐你皮膚好，我剛只簡單地給你描了描眉毛。”
越清溪聽到這回答後頓時放心裏，淺淺笑着道了謝，然後利索地擰開礦泉水瓶，往自己手心倒了小半捧水避開眉毛和嘴唇撲了撲。
冷水一刺激，越清溪頓時精神了。
果然，世界上最好的提神産品不是咖啡也不是綠茶，就是冷水澆頭……雖然她這個不算澆頭。
飛快地啃了兩片面包，再灌下一盒牛奶，越清溪拍拍自己的臉蛋：“好了，我進去做造型了，你們自己去吃點早飯然後在車上休息吧，如果需要你們幫忙我給你們打電話。”
她習慣了事事親力親為，小侯卻不樂意，硬要跟着，據他說的越清溪現在多少也算個明星，要是累了連遞杯水都沒人該多憋屈。
越清溪一點都不憋屈，但架不住小侯軟磨硬泡，只好讓他跟着了。
到了化妝間，UMI的造型團隊早已等着了。越清溪先前在拍海藍寶石香水的時候跟他們有過合作，熟悉地打了招呼然後就坐下了。
“越小姐，因為明天攝影棚要拍其他産品海報的原因，所以我們這邊得抓緊時間一次性把八套造型全部做完，您看這樣可以嗎？”
一天八套造型，拍攝的時間再加上換造型的時間，估計起碼要從早八點忙到晚上半夜了，搞不好會忙到第二天天亮。
越清溪呼出一口氣，努力回想着先前自己用量子空間排練的動作。
她其實沒有拍過平面硬照，這次UMI要她拍産品宣傳海報，還要一次性來八套風格各異的……
越清溪自己心裏都有點忐忑。
化妝師拿着柔軟的刷子在越清溪臉上忙碌着，她被這溫柔的動作弄得心裏感嘆不已，要知道她自己化妝都是很不專業地用手抹的，難怪說明星都要專業團隊來包裝呢。
第一套造型做的是珍珠香水，pearl。
越清溪的頭發被染成了帶着珍珠光澤的白色不說，睫毛都很誇張地塗成了白色，身上的裙子是一套希臘風格的極簡及腳踝長裙，耳朵尖尖的，做了仿真的精靈耳。
她英氣的眉毛也做了柔化處理，眼位被畫得微微下垂，還貼了兩顆小小的珍珠，原本還英氣冷豔的她霎時顯出了一股稚幼無辜感。
她對着鏡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像極了一個聖潔又懵懂的精靈。
“越小姐的眼睛顏色很淺，所以就沒有戴美瞳了。”
“Oniros先生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過去了，越小姐。”
越清溪在聽到那個略顯繞口的英文名之後，微微擡了擡眉毛，遮掩住自己的驚訝：“今天的攝影師居然是他嗎？”
顧元澈不是昨天還在在國外給janna拍照嗎？竟然這麽快就趕回來了！
造型師低頭給越清溪整理着裙擺，語氣中難掩欽佩：“是啊，本來原定不是他的，因為聽說他檔期有沖突，結果他昨天半夜的飛機趕回國來了，聽說他也是剛從機場過來，不愧是世界級的大師，真是太敬業了！”
顧元澈到底敬業與否不得而知，但是他是沖着越清溪才主動接這單的事實卻無法改變。
畢竟以前最多接奢侈品牌和頂級設計師的攝影，或者就是自己拍作品參與評獎，UMI這種品牌其實并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內。
餘笙對于能請到這位大佬其實都有點受寵若驚，他倒是回答得滴水不漏，笑眯眯地扯犢子：“一想到寶石系列香水需要挑戰八種不同風格，我就有點興趣了。”
其實是一想到模特是越清溪，他心裏的小人兒就活蹦亂跳飛奔到攝影棚了。
真見到那個白色的精靈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被那雙剔透的眼睛懵懂地注視着的那一瞬間，顧元澈微微擡手掩了掩自己眼睛，耳尖幾乎是秒變紅色。
邊上一直在關注着Oniros大佬的攝影助理見狀一驚，他可是聽過有些攝影大師見到模特造型後不滿意然後拒絕拍攝的！
難道是越清溪今天的造型翻車了？
于是他趕緊上前關切道：“是越小姐的造型不夠理想嗎？不夠理想的話我們還可以再換一套。”
不是不理想，是太理想了。
顧元澈穩住驟然亂跳的心，面上的笑容很淺很淡，言簡意赅地評了句：“不用，就這樣吧。”
他才舍不得讓小溪又被折騰那麽久呢！
然後長腿一邁，緩步上前伸出手，語氣客氣而生疏，仿佛真就是兩個不相識的人初次打招呼的公事公辦态度：“越小姐您好，我是Oniros，接下來的一天将由我負責您的海報拍攝，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畢竟這裏這麽多人看着，顧元澈不想讓自己跟越清溪的親近關系被曝光，就怕影響了她的事業。
而且就他的計劃，以後就能借口說這次拍攝成了朋友然後……
真是個計劃通。
越清溪看着這個男人，仿佛能見着他的狐貍尾巴在後面搖曳，她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後配合地伸出手，同樣客氣道：“Oniros先生您好，久聞大名，今天能跟您這樣優秀的攝影師合作，萬分榮幸。”
她頓了頓，然後唇畔笑容加深：“對了，差點忘記感謝您前天在晚會場幫我撿起絲帶的事了，謝謝。”
他視線落在她含了一分戲谑九分笑的眸子裏，然後呼吸一滞，輕咳一聲別過頭。
“不用謝，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開拍吧。”
要命，能不能不要一直吸引他視線，這麽多人會露餡的啊！
拍攝進展得非常順利。
其實當年顧元澈沒少拍越清溪，只不過當時她以為他只是随手拍着玩，于是半點都沒拘束感，任他拍自己吃盒飯的樣子，化妝的樣子，咕嚕咕嚕灌水的樣子。
可惜當時的那些照片都毀在那場飛機失事事故裏了。
在元澈站到自己跟前之後，越清溪原本因為要拍宣傳海報所以緊張的心情竟然慢慢放松了。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照片，畢竟當年他一直在她耳邊念叨強調——
“自然，小溪你記得要自然啊，是我在拍你，又不是什麽大攝影師在拍你。”
可誰能料到他其實就是個大攝影師呢？真是張口就胡說。
正回想着，那邊挽着袖子的瘦白男人忽然出聲，聲音溫和平緩：“越小姐，記得要自然，是我在拍你。”
邊上的助理聽了以後猛點頭。
對啊，這可是Oniros在拍你，這是多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別的一線女星都不一定能有這麽好運氣，你怎麽能夠在這時候走神呢！
越清溪卻讀懂了他的下一句意思，于是僅剩的那半點拘謹也煙消雲散。
是啊，緊張什麽啊，在拍自己的人是元澈啊。
越清溪進入究極放松狀态。
她躺在一個純黑色的大貝殼裏，那貝殼破碎且長滿了海藻，裂縫裏遍布粗糙的砂礫，看起來像是沉入海底千萬年的死貝。
而純白聖潔的越清溪卻靜靜躺在裏面仿若沉睡，像極了這貝殼耗盡生命孕育出的完美精靈。
黑與白，破碎與新生，這兩個沖突明顯，将貝殼中的少女襯托得愈發唯美脫俗。
鏡頭将這唯美的一瞬間定格，彷如油畫維納斯的誕生。愛與美之神在誕生她的純白貝殼之上現身于世間，溫柔和純真，聖潔如天際的曦光，将所有對美麗的震撼贈與世人。
越清溪又被帶去換下一套造型了，顧元澈靜立在原地，其他工作人員亦是沒有走動，他們站在原地，目光還落在沒搬走的那個黑色大貝殼上。
仿佛還未從方才那震撼的唯美畫面中走出來。
直到越清溪下一套做好，再次出現。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然後呼吸都停滞了半晌。
第二瓶寶石香水——
金水菩提，sacred gold dew Beads。
身着黑底金紋中國傳統服飾步出的越清溪出來了，她微微擡眸，氣勢凜然高貴，竟然比太陽還要閃耀奪目。
……
原本該有些疲憊的工作人員們精神卻半點都沒有萎靡下來，其實剛聽說今天要加班拍八套的時候大家難免會有怨言。
但是到了這時候，他們開始期待起越清溪的下一套造型了。
真是怪了，也不是沒見過先前這些造型的概念圖，當時也只是覺得好看，但是怎麽越清溪穿出來……
就變成震撼了呢？
緊接着貓眼石，鑽石，紫水晶，海藍寶石……
果真如預想的最完美結果一般，每一套造型都完美契合着不同的寶石主題，而每一套都重新刷新着所有人對越清溪美貌的嶄新認識。
做完最後一套造型，就連作為主化妝師的小姐姐都忍不住發了條微博。
【青青寶貝：越清溪到底是什麽神仙顏值啊！之前第一次合作就覺得是大美人了，跟她近距離相處了一整天後，對不起，她哪裏是人，她根本就是仙女好嗎！先前有聽到她整容的傳聞，我可以用我摸了她一整天的手作證，這是百分之百原裝不摻假的！我宣布今天開始就是她的顏粉了，期待下次合作！】
這位叫青青寶貝的化妝師也是名氣不小，給多個明星都化過妝，她這條微博一發出後評論區很快就熱鬧起來了。
【無圖無真相，我有個朋友想看看？】
【根據前天青青發的那條微博，我猜她在給越清溪畫寶石香水系列的妝，所以樓上無中生友的那位還是死心吧，這種品牌宣傳照禁止提前洩露的。】
【純路人，好奇越清溪再好看能有阮茗煙巅峰的時候好看嗎？不論其他光論顏值的話，那位好像才是國內TOP級別的吧？】
【樓上裝路人的倒是先取消關注阮茗煙啊，別人誇蘋果好吃你非要跳出來說梨更好吃，你說你是不是杠精？】
然後評論區又開始撕起來了。
……
一連串高強度的拍攝工作完成後，越清溪摸着自己卸完妝的臉湊近了對着鏡子看。
很好，依然細膩光澤又彈性，半點暗沉都沒有。
真是慶幸擁有了冰肌玉骨這項永久技能，不然她一整天畫那麽多的濃妝，估計臉都要掉下一層皮了。
褪去了華麗的裝束，越清溪又恢複成來時幹幹淨淨的樣子。
甚至比來時還簡單，純素顏，連口紅都沒有沾染半分。
越清溪随意地将頭發挽起，真是慶幸都是後面拍攝的時候用的假發再後期精修處理，否則要真的染這麽多次，她估計拍完這套照片就要開始擔憂成為禿頭女孩的未來了。
此刻已是深夜，暮春的深夜仍有寒意，越清溪只穿了身簡單的白T牛仔褲，出來同工作人員們道謝告別。
小侯打了個哈切，他也在攝影棚等了一天了。
見到越清溪出來，他連忙迎上去，順便将剛才點的外賣遞上：“奶茶還是熱的，溪姐你喝點暖暖胃，另外我還點了你最喜歡的那家炒河粉，放車上了，等會兒我開車，你在後面吃就行了。”
其他女藝人少有喝奶茶的，都怕長胖，但是越清溪一向運動量大消耗的熱量也多，節食在她這裏不太适用，跟了她多年的小侯當然也清楚這道理。
他嘿嘿一笑：“盡管喝吧，車上還給你留了一杯呢，都是加了額外的芋圓的。”
溫熱醇厚的奶茶入口便是熱量爆炸的滿足感，越清溪像貓似的眯了眼，身上也跟着暖了幾分。
一路喝着奶茶去停車場，上車之前最後一顆芋圓被吸入口中吃掉，空紙杯丢進垃圾桶，回身想要開車門卻發現車門已經打開了。
另一杯奶茶還從駕駛座裏遞了出來。
她接了奶茶鑽進車裏，笑道：“小侯你現在怎麽越來越周到啦，還知道我沒喝夠想要再來一杯……”
溫潤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帶着些許隐匿的笑意：“畢竟你是連盒飯都要吃兩份才夠的人啊，更何況是奶茶呢？”
這熟悉的聲音！
越清溪含到嘴裏的奶茶險些噴出來，咕嚕一口盡數吞下後趴着座椅往前面探頭，駕駛座上的男人察覺到什麽，微微偏過頭想往回看。
嘴唇瞬間從她軟膩的面龐掠過，連越清溪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唯獨他還感應到了唇上一閃而過的細滑微涼皮膚，還有奶茶的甜膩溫暖香氣，這些事物漫不經心地襲來，讓他手足無措潰不成軍。
顧元澈整個人身體都有些僵住，然後克制而紳士地身體挪遠了一些，與她拉開距離。
不動聲色。
他微微擡眸看她，眉梢眼角都含着最溫柔的笑容，好似暮春午後的陽光般讓人舒服，再沒有剛才在外人面前裝扮出的客氣生疏。
“怎麽這麽急躁？當心別把奶茶撒身上了。”
越清溪想起他剛才說自己吃兩份盒飯的事，微微有點臉紅：“我不喝了，我要減肥，我要控制體重。”
顧元澈沒忍住笑出了聲，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戳到越清溪的痛腳了，眼底帶笑地哄她：“沒事，這杯喝了再攢足力氣減肥也不遲。”
然後越清溪果真就縮回後座，心安理得地繼續喝了。
“你怎麽會在我車上，跟小侯串通好了？”
顧元澈在駕駛座上一面招呼她到副駕上來一面裝無辜：“我司機今天請假了沒來接我，我只好找小侯借車一用了。”
他接過那半杯奶茶放好，然後微微起身給她系好安全帶，貼近的瞬間又自然地保持好距離，最後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張小毯子給她搭上。
被照顧得無微不至的越清溪面上微微發燙。
她從小就習慣了自強不息，凡事都不敢麻煩他人，所以哪怕現在名氣越來越顯了也不見半點架子，從不苛刻對待助理，自己能做的事都是自己做。
可是顧元澈卻不一樣，他分明才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富家子弟，每遇到她卻恨不得将她當學步的孩童似的小心看顧。
六年前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顧元澈一邊開車一邊跟她說話：“你先吃點炒河粉墊肚子吧，我等會兒帶你去吃飯。”
這麽大一盒炒河粉勉強能吃飽的，根本不算墊肚子的分量。
越清溪很想辯駁自己沒有這麽能吃，但是想想難得能跟元澈在一起吃一頓飯，所以還是認下了“能吃”這個人設。
好在她的粉絲沒有給她标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人設，不然她要死了。
前陣子聽易枝楊開玩笑說，江秋彥年輕那會兒公司就讓他走這種高嶺之花人設，每次外出拍戲劇組都會貼心給他準備涼拌西藍花水煮小青菜，他臉都吃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麽慘。
害怕被人偷拍，所以顧元澈帶她去了隐匿的私房菜館，點了一大桌子家常卻精致的菜品，鮮得越清溪舌頭都快咬掉了。
六個菜顧元澈沒動幾個，越清溪倒是吃了大半。
看着都快光盤的桌子，越清溪面上微赧，她剛剛還想說自己吃不了這麽多呢，但是轉眼就把菜都吃完了……
顧元澈笑眯眯地看着吃得餍足的越清溪，然後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的酒往她的面前一推。
“小溪，要不要喝一杯慶祝我們能重聚？”
這理由無可拒絕，越清溪乖巧地點點頭然後倒了一杯酒，先是舔了舔，發現這酒的味道很不錯後，豪氣地仰頭幹了。
她動作沒有半點粗鄙，倒像是古裝片裏的女俠客似的好看。
看到顧元澈想喝，她連忙阻止：“你身體還沒好完，而且等下還要開車，你別喝了。”
顧元澈面露為難之色，聲音都有些低了：“可是我還想喝一杯慶祝今天我們的第一次合作成功的。”
越清溪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然後自己倒了一杯，又喝完了。
“還想慶祝我身體康複……”
無法拒絕的理由，喝了。
三小盅不到十度的甜酒下去後，越清溪懵懵地坐在角落，安安靜靜抱着酒杯，不說話也不動，只是眼皮子上下打架，眼看就要睡過去了。
在她身子要歪倒下去之前，顧元澈适時地接住了她。
他有點哭笑不得。
他原本只是想讓越清溪喝點兒幾杯酒，然後就尋個借口把她拉去外面散散步吹風“醒酒”的。
結果萬萬沒想到她酒量差成這樣了，怕是連小孩子都不如。
但是哪怕喝了這麽多酒，越清溪仍然沒絲毫狼狽的模樣，整張臉漂亮得不像話。
那酒更從血管一直沁到皮膚外邊兒，臉頰和眼尾像是被酒釀出來的漂亮嫣紅色，端端惹得風流。
偏偏她醉後又像個孩子似的聽話乖巧，扯着顧元澈的衣角亦步亦趨。
他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她該是多信任他，才願意在他面前放心飲酒啊。
不過醉了也好，原本計劃的去散步吹風醒酒之類的後續流程一概不用了，省去了他想方設法阻攔她上網看消息的功夫。
顧元澈知道越清溪終究會醒來，明天她也終究會知道今天半夜驟然爆開的那條八卦。
但是他還是想在她再睜眼之前，将那些惡毒的，不堪入目的話壓下去。
【名為姐弟實則情侶？姜文垣與越清溪親密照流出！】
僅這一個标題就足夠吸引人的眼球了，更何況還真就配了張圖。
那是張放大的清晰照片，只露了兩個主角的臉和上半身，照片上的姜文垣笑得一臉燦爛，拿着燒烤喂給越清溪。
姜文垣是愛豆，是流量，支撐他的全靠粉絲，從出道至今他的團隊連半點暧昧沾邊的緋聞都不敢炒，因為愛豆沾上了“戀情”二字就是人氣滑鐵盧的開始。
這照片爆出來得太快太急，剛出來那會兒姜文垣還在公司跟人商量下個MV找誰當女主的事情，公司想給他安排個外國女星，但是他堅持要用越清溪。
就在雙方還在争的時候，易枝楊把姜文垣叫出去了。
“怎麽了易哥？”
他什麽都沒說，只把手機遞給姜文垣看。
在看清标題的那一瞬間，姜文垣臉上的笑容忽地消散了，他立馬就想給越清溪打電話，但是卻又止住了。
他才想起今天越清溪在給UMI拍宣傳照，現在肯定還沒完工。
而且這件事……
讓他想起了當初自己親眼看到的，他的那些不理智粉絲傷害越清溪的場景。
“我馬上約束粉絲！”
“不用，我已經用你工作室微博賬號發了澄清公告了，而且你的粉絲在上次事件過後援會重組了，現在暫時被約束住了，她們還沒鬧到小溪那兒去。”
但是也只是“暫時”被約束住了而已，憑的是工作室的澄清還有先前一直堅持的姐弟說法。
一旦後續沒有拿出讓她們滿意的答案，到時候定然會鬧得更大。
而且現在麻煩的不只是姜文垣的粉絲，更多的是看熱鬧的路人還有對家冒出來的黃泉路人。
【服了，愛豆不談戀愛是基本職業操守OK？享受這麽大的流量就老實當你的愛豆，真的惡心。】
【先前兩家粉絲不是一直說是姐弟嗎？結果現在被爆出來是在談戀愛，打臉粉絲還是姜文垣和越清溪最強。】
【一想到兩個人在談戀愛，原本還覺得溫馨的姐弟野外求生組瞬間變得龌龊作嘔了。】
【十八線終于抱上頂流大腿了，可惜這一抱就把頂流的腿都給扯斷了，姜文垣這個沒唱功沒演技的營銷咖終于糊了，可喜可賀。】
【工作室已經澄清，相信哥哥後續會給姜絲更完美的答案，兩家粉絲不要被黑粉帶節奏內讧，相信姐弟組的清白。】
【溪粉了解姐姐是什麽樣的人，不被帶節奏，等公布真相。】
……
“公司那邊反應得很快，已經開始在控制輿論風向了，小溪那邊也有人在照顧，你不用擔心。”
姜文垣靠在牆上，低垂着腦袋，緊緊抿唇不說話，手指落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地滑動，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就一條一條地闖入他眼睛裏。
罵他的也有，罵越清溪的也有，那些難以想象的惡毒詞彙隔着屏幕輕松地就發出來了。
易枝楊看他沉默的樣子，嘆了口氣：“另外，前天晚上是我跟小溪一起去練習室的，剛才公司已經調出了監控準備發出去了，有我在一起的證據，澄清的力度總歸要大一點。”
姜文垣擡起臉，還帶着少年般稚氣的面龐上露出感動神色：“謝謝易哥。”
他少有這麽柔軟乖巧的模樣，平時私下裏總是眉飛色舞地同親近的人嬉笑打鬧，哪裏會這麽沮喪。
但是易枝楊卻并沒有打算安慰他。
他注視着姜文垣的眼睛，表情格外嚴肅。
“小姜，這件事公司反應很快所以可以幫你跟小溪壓下去，但是我希望你經過這件事後，想起你愛豆的身份，你要記住，現在的你只是個愛豆，你不是歌手，不是演員，你沒有作品只有粉絲，一旦沒有粉絲了，你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姜文垣怔怔的看着他。
易枝楊卻不打算停下來，他近乎殘忍地朝着姜文垣尚且年輕的靈魂揮刀，剖析出這個真相。
只有讓他明白，才能讓他不這麽天真。
“你知道這個圈子裏每天有多少年輕帥氣的小夥子盼着踩着你上位嗎？今天粉絲們願意為你歡呼為你花錢，明天她們就可能轉向另一個比你年輕，比你會說話，比你長得好的男孩。”
姜文垣的臉上血色漸失，可是他亦父亦兄的經紀人還在告訴他這個圈子的真相。
“你前兩年一直很聽話，跟女藝人們都保持着距離，我知道你是看不上她們，也知道小溪是很好的女孩子，她年紀比你大幾歲所以向來把你當弟弟寵，你也跟她很親近。但是，你覺得你還能繼續跟她這麽親近嗎？”
“你的粉絲能容下她，是因為她們覺得小溪救過你命，而且先前她們對不起她心有愧疚，所以願意相信姐弟這個說法。但是你們繼續這樣親密下去，你覺得她們還會相信多久？”
“就算你不怕，但是小溪怕啊，她正是事業上升期，你要她又被你的粉絲毀掉心血嗎？”
易枝楊說完了，目光複雜地看着臉色慘白的姜文垣。
他像是失了魂，落魄地站在牆角，漂亮的臉上盡是凄惶。
然後他嘴唇動了動，終于說話。
“我知道了，易哥，我會跟小溪姐……保持距離的。”
他摸出自己手機，動作僵硬地，像是沒有靈魂全憑着本能似的編輯着微博。
【姜文垣：哈哈哈哈剛才吃到了自己的瓜，營銷號也太會編了吧？我就跟來探望排練的小溪姐和經紀人在練習室裏吃頓夜宵，你們就把戀情給我安排上啦？還特意把我們經紀人給剪掉強行二人世界，太有心機了吧？聲明聲明，我跟小溪姐只是好朋友+姐弟，以後也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姐弟，再亂說我生氣了哦！】
幾乎是這條微博發出來的瞬間，底下就冒出了無數條評論。
【嗚嗚嗚就知道營銷號在瞎說！哥哥的這條聲明還不夠清楚嗎？一輩子的好朋友+姐弟太感人了吧！】
【終于等到哥哥的聲明了！】
【姜姜寶貝我一輩子都愛你啊！】
……
他把自己發的遞給易枝楊看，聲音不知道怎麽的，突然變得喑啞低沉了。
“易哥，你看，這樣就好了對不對？”
這條聲明的确很有用，易枝楊對此相當清楚。
經紀人正準備安慰姜文垣兩句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眶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變紅了，唇上也咬出了泛着白的印子。
他想擠出标志性的燦爛笑容卻怎麽也笑不出，最後只能有些狼狽地轉過身子背對着易枝楊：“我去下洗手間，你幫我進去跟他們說下，MV女主就定他們想要的那個吧。”
姜文垣往前面走了兩步，然後腳步又停下。
“易哥。”
他沒回頭，只有很低很低的聲音傳過來。
“我以後能成為一個歌手吧？”
易枝楊一怔，然後堅定地給與他答案——
“會的，總有一天，姜文垣會成為靠作品大聲說話的好歌手。”
“砰！”
瘦小的少年本就不如姜文垣體格壯，一拳下去就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剛才還笑眯眯地把溫洛洛叫過來的姜文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面無表情。
此刻練習室裏只有他們兩人，這次姜文垣連門都鎖了。
“你以為一張照片，就能把我搞死了？是你糊久了沒體會過資本的力量，還是你自以為能成為下一個姜文垣？”
溫洛洛被打得蜷縮在地上抱成一團，嗚咽着說不出話，眼睛裏再沒有先前裝出來的乖巧怯懦，看着姜文垣的眼裏全是怨毒。
姜文垣往前走兩步，毫不留情地将腳踩在了溫洛洛的臉上。
“你還特意等着演唱會結束了才曝光，說到底還是怕沒了我，去看演唱會的人都沒多少吧？你瞧瞧自己多窩囊，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溫洛洛被戳中心思後惱羞成怒，嘶啞着扯着嗓子喊：“怕你？要不是你，我們其他六個人會半點資源都分不到嗎！就這樣網上那些人還好意思說我們蹭你熱度，說你照顧我們，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姜文垣，我們哪個不比現在混得好！”
“你搶我們資源打壓我們就算了，還裝着好心跟我們一起參加什麽演唱會！全場，全場都是你的燈牌！我們六個像可憐蟲一樣被你擠在後面！”
姜文垣臉上連笑都擠不出半個，冷漠地盯着溫洛洛。
“是你這樣想，還是你們都這樣想？”
姜文垣很照顧當初的隊友，照顧到就連易枝楊都覺得他有點傻了。
明明是七人組合的演唱會，他也是C位出道的，但是在演唱會上他卻主動提出輪流站C位，而且還親自跟公司商量，減了自己的曲目，讓其他人擁有更多表現的時間。
他不是偷懶，他比誰都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感覺。
他只是很珍惜朋友，他不喜歡誰就連搭理一句也嫌多，誰對他好過，他就想千百倍地拼命回報對方。
這些曾經同吃同住的隊友對他來說也是重要的朋友。
結果……
“說，他們也跟你一樣的想法？覺得我在打壓你們搶你們資源？”
溫洛洛被壓制在地上無法掙紮，劇烈地喘着氣：“當然了！同樣是選秀出道的，憑什麽你什麽都有，我什麽都沒有！憑什麽你能花幾千萬做支MV，我只能等每年兩場的演唱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