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漁是在一片颠簸中醒來的。
看着熟悉的,又令人窒息的木質板房間,潮濕的海洋氣息透着海浪慢悠悠的浸透船板進來,他感受着身下堅硬冰冷的地面,呆愣了片刻終于反引過來自己又被抓了。
又被那群人抓住了。
宋漁有點傷心,他還以為這些人會良心發現,因為自己救了他們一命從此以後就放過他,他也就放松了警惕。
宋漁嘲諷一笑,呵,原來是他想多了啊。
不是所有的救命之恩都同結草銜環一樣令人稱贊,農夫與蛇才是令人傷痛的現實。
不知道為什麽,即使被抓住了,宋漁卻突然想通了,他甚至開懷的笑了起來——
也好,也好,他也可以無所畏懼的使用人魚一族的天賦了。
上一次顧念大家同是人類沒有下狠手,這一次,他不會再留情了!
宋漁直起身來,用魚尾蹦跳着小心翼翼靠近房間的門口。
經過上一次的逃脫,他的手這次被綁得很緊,宋漁在嘗試過後發現掙脫不開也就沒有再理會。
不過,令宋漁意外的是,門外面竟然沒有人看守,一個人影都沒有,只從甲板上偶爾會傳來一兩道聲音。
宋漁很疑惑,他嘗試着推開門,結果就發現門板被從外面死死地卡住了,他推不開。
令人絕望的現實。
宋漁有點氣餒的坐下來,他的精神力還沒有恢複好,他暫時還不能唱歌,更何況就算他唱歌了,他的精神力也不能精确地控制人來開門。
“哎。”宋漁嘆氣,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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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上岸,他害怕命運的軌跡還是會按照着軌跡一如既往往前走。
宋漁怕死。
他死過一次,已經不想再死第二次了,他想活着,所以他要努力活下去!
就算最後真的不能逃走,他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努力地活着。
暴君不是覺得他美色誤國嗎?那他就把臉藏好,也不唱歌,再不行不說話也可以,只要不讓人發現自己身為人魚的那些特殊地方,萬事總有辦法的!
宋漁亂七八糟的想着這些,宋漁慢慢閉上了眼睛。
***
訟玉睜開眼,他看着空蕩蕩的小廟,擔心的喊了幾句:“小橙子,小橙子?”
“小橙子你去哪裏了?我回來了,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對不起啊,小橙子,嘿?嘿,我回來了……”
訟玉這會沒有忘記之前的事情,他記得自己被暴風雨驚醒,衣服還沒來得及交給蕭乘就醒了,雖然這是一個夢境,但訟玉一想到這裏,他還是有點心虛。
也不知道小橙子沒看到他是不是會覺得自己不守信用,說好了一起的,他卻沒有信守承諾。
“小橙子小橙子小橙子,你在哪裏啊?”訟玉坐在廟口的門檻上,惆悵的看着夕陽漸漸落下。
他嘟囔着:“怎麽每次做夢都是夢見夕陽落下呢?真是奇怪……”
“訟玉哥哥?你是訟玉哥哥嗎?”
有人在叫他!是小橙子嗎?!
訟玉猛地擡起頭,驚喜的看過去。
一個瘦瘦小小的小乞丐正在緊張兮兮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同時還時不時警惕的看着四周。
訟玉喪氣的垂下頭:不是小橙子……
訟玉有點難過,不過他還是擠出一抹笑,期冀的問突然出現的小孩,說不定他知道小橙子去哪裏了呢?!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
小武有點緊張,他看着訟玉好看的眼睛,眼神躲閃,他緊張的抓住訟玉的衣擺,然後飛快的掃了一眼四周,靠近訟玉小小聲的說:“是,是蕭乘說的,他,他……”
說到這裏,小武終于忍不住,他的聲音帶上了短促的哭腔,斷斷續續讓人心疼:“蕭乘,蕭乘他被,被抓走了,都是小武的錯,對不起……”
他緊張的看着訟玉,眼睛裏露出希望的神采:“訟玉哥哥,我知道你認識蕭乘,你救救他好不好,救救他,都是小武的錯,要不是小武突然吓出聲音,蕭乘就不會別發現了,嗚嗚嗚……都是小武的錯,嗚嗚嗚……”
“什麽?小橙子被抓走了!在哪裏在哪裏?”訟玉擔心的要死,一連串的發問。他還記得上一次小橙子逃出來就那麽小小的一只,還一直流血流的很厲害,這一次被抓,也不知道還要受多少委屈。
一想到這裏,訟玉都難受死了。
他再一想到小橙子身上的傷口,心口就又忍不住的心疼,他緊緊抓住小武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小橙子,不,蕭乘現在在那裏?我我去救他,別擔心,你叫小武是不是,你告訴訟玉哥哥蕭乘關押的地方好不好,哥哥去幫你蕭乘哥哥救出來,別怕啊,別怕。”
訟玉小聲安慰着小武,從他嘴裏知道蕭乘關押的地方之後,就再也停不住擔心的心思,他一刻也等不住了,他想立刻就把蕭乘救出來。
他很擔心小橙子的安危。
但他冷靜下來又知道自己能力實在是微薄,訟玉思忱了片刻,安頓好小武,自己則一個人悄悄地靠近了騎兵營。
蕭乘被暫時關在了城北的騎兵營那裏。
再一次,訟玉慶幸自己來的早,不然等到騎兵衛們把蕭乘轉移到大理寺,訟玉想要營救蕭乘簡直是難于上青天。
傍晚,騎兵營周圍的民巷都生起了袅袅的炊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也方便了訟玉此刻的行動。
他弄髒了身上的行裝,戴上平常的帷帽,和平常的老百姓一樣匆匆忙忙的往家的方向走,不過他的家是比較靠近騎兵營的民巷就是了。
騎兵衛們顯然也把他當做了尋常人,只看了眼就再也沒有注意他那邊,訟玉安全而沒有問題地混進了靠近騎兵營的巷子。
到了巷子盡頭,訟玉打量着高牆,腳下輕輕用力,一使勁翻過了牆壁。
剛一落地——
“你,你是誰?”一個中年男人捂着嘴,睜大了眼睛看着訟玉,他渾身哆哆嗦嗦的,眼看就要尖叫出聲,訟玉緊張的盯着他,趕忙飛快上前捂住他的嘴。
訟玉兇神惡煞的恐吓:“別叫,否則,然我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着,他輕輕地比了個咔嚓的動作。
‘咣當——’被訟玉挾持的男人兩眼一翻,渾身軟綿綿的到了下來。
訟玉:“……”
‘啪叽’的一聲從後面傳過來,訟玉猛地回過頭,就看到一個保持着抱着某樣東西動作的三四十歲婦女,一個顫巍巍的簸箕正好掉在了她手下的地面上,婦女恐懼的看着訟玉,再看看地上倒着的人影,一驚一顫的,她捂着胸口也兩眼一翻倒了。
訟玉:“……”
他把兩個人拖到隐蔽處,抱歉的睡了句對不起,就繼續翻牆過去。
重複幾次動作之後,他終于翻到了騎兵營牆外。
訟玉:不容易哈。
那啥子那邊倒着的幾個人,抱歉哈,情勢所迫情勢所迫。
訟玉摩肩擦踵,看着圍牆躍躍欲試——
小橙子!等着哥哥來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