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殿下，禦膳房送來吃食啦。”小福子領着一群端着盤子的婢女走了進來, 他吩咐着婢女們往桌上擺盤子。
訟玉從水裏冒出頭, 他甩了甩頭發，開心的游到宮殿裏, 一屁股坐到他的專屬餐桌上，“來了來了。”
訟玉問道：“小福子, 今天吃的是什麽啊？好期待, 昨天的劍魚肉就很好吃！”訟玉眼裏露出懷念。
小福子擺着碟子，聞言擡頭對訟玉微微一笑：“今兒個啊，是新鮮的銀魚, 剛從海裏撈上來, 就八百裏加急送過來的，禦膳房剃掉了魚刺，殿下可以放心食用, 不用擔心魚刺啦。”小福子語氣很歡快。
“噢, 其實不剃掉也可以的。”訟玉做好，也不等擺好碟, 先夾起一塊魚肉扔到嘴裏，吧唧吧唧一口迅速吞下。
有沒有魚刺其實并不影響訟玉的進食啦，人魚都是很兇殘的, 別看他牙口看起來很好看那麽的白, 其實咬合力非常驚人，說不定可以咬掉鯨魚的骨頭呢。
區區魚刺而已，小意思小意思啦, 訟玉開心的眯着眼睛，吃着小魚片。
因為原主的離開，訟玉已經可以很正常的接受起了人魚的一切，包括喜歡吃生的新鮮的海魚，還有，非常非常非常喜歡的嬉水！
訟玉還覺得自己也變得白癡了不少，明明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倒是越來越的能被原主以前的習慣影響，越來越趨近原主。
一句話總結，訟玉變傻了。
啊~訟玉才不會覺得自己傻呢？！那明明就是可愛單純！
嗷嗚——
訟玉又吞了一口小魚片。
小福子已經見多了了訟玉這樣，只含笑着像是看小孩子一樣的眼神看他。
可那些婢女可沒有，婢女小紅就怕得急忙垂下頭，手哆哆嗦嗦的放下碟子，碟子裏裝的是圓滾滾的小甜糕，差點就要翻頭倒下。
訟玉眼疾手快，飛快的先一步接過碟子，并小心的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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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小心點，別那麽毛躁。”
小紅嗫嚅一聲，小聲的道聲‘喏’，邁着小碎步急急忙忙跟着婢女隊伍出去。
小福子瞪了一眼她的背影，轉頭臉色就變得非常不忿：“殿下，這種人就應該好好敲打敲打才是，您怎麽放她走了？”
“小事一樁啦，沒有那麽嚴重，再說了，我都接住了碟子嘛。”訟玉用叉子夾起一塊魚肉，細細品嘗着，眉頭的愉悅不少，一點都沒有被影響到。
不得不說，皇宮的魚肉可比西淩那裏的魚肉好吃多了。
“是，可殿下，您不是人類，你不清楚人類的規矩，這有了一呀，就會有二，殿下要真是覺得不嚴重，可下一次，說不定就不是簡單的碟子倒下的問題了。”這這這……小福子心裏苦，這玩意這小婢女出去亂說，這又是宮裏一個關于殿下的不利謠言。
小福子都要揪心死了，每次聽到那些人亂說什麽妖魔鬼怪異端異類什麽的的，他心裏都很難受，沒認識過殿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好！
小福子仍然苦口婆心的勸說，讓訟玉上點心思。可訟玉吃得開心，一點不想聽他說話，他現在只想埋頭吃東西！
小魚片是他的最愛！
小福子無奈了，他不講了，反正殿下就是這般性情，他也該知道的，只是總有些不甘心。
無法，小福子講起了一些他打聽到的宮內八卦，給訟玉解悶。
“殿下，您是不知道，陛下被左相和右相按着。其實也就會威脅着，給後宮塞進了幾位美人。”
訟玉還在埋頭苦吃。
“小福子可聽說了，那些美人們為了争寵，可是把長信宮都快給掀翻了，左相右相的人各執一派，每天都在較着勁，可也沒見着陛下去見過他們一次。”說到這，小福子要是有尾巴，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陛下可是天天一有空就來看他們殿下呢！
“這關我什麽事啊？”訟玉哭笑不得。
小福子忙說道，“殿下哦，小福子就是跟您說些宮內的八卦趣事，您要是不喜歡聽，小福子換個話就是。”
訟玉其實也沒什麽事，他就是覺得剛才小福子忽然的語氣很奇怪，才突然說的。
“沒事沒事，你說你說，我每天反正也無聊，也出不去，我聽聽也無妨，總歸算得上是多認識一些人了。”
小福子聽着，心裏心疼了，他忙繼續說道：
“就說那左相庶女左凝香因為右相嫡次女尤亞娟比她位份高，可是看不順眼了尤亞娟好久，昨天啊，兩人就因為一支珠釵打了起來，陛下趕到時，啧啧啧。”
小福子一臉幸災樂禍，“殿下您是沒看見，左凝香臉上劃傷了三道血淋淋的傷口，兩人也都不是個心善的，尤亞娟頭發也被左凝香揪斷了幾戳！頭上禿了一片呢！”
聞言，訟玉摸了摸自己的臉和頭，忍不住輕輕地拽了拽，他露出驚恐的眼神，心有戚戚然的咽下嘴裏的魚肉，然後再驚恐的再吞了一口甜糕，“她們不疼嗎？就為了一個朱珠釵值得嗎？她們是不是腦子有點那個……”
小福子神秘一笑：“這當然疼了，小福子可聽說，兩人回了屋，哀嚎了差不多半晌，房間裏也一直傳來瓷器砸碎的聲音。”
“不過嘛，這值不值得，只有她們知道咯。”小福子聳聳肩，給訟玉添上茶水。
訟玉吞了一口茶，夾住一片魚肉往嘴裏送，含糊不清的說，“那陛下罰了他們沒有？”
“罰了，那當然是罰了！”小福子笑得開心，“聽說啊，陛下可是當場直接拔了劍，削尖了一個花瓶，兩人吓得直接軟了身體暈了過去，而且啊，還被關了一年的禁閉。”
“小福子，你好像不是很怕陛下？”訟玉又咬了一塊甜糕，看着講得眉飛色舞的小福子，半天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聽說，陛下很殘暴的，外面的人都私底下喊他暴君，很多人都怕他，為什麽你看起來很不怕他的樣子，而且，你還敢說陛下的後宮風流事！”訟玉都快驚呆了好伐。
小福子挺挺胸，一臉得意：“小福子當然不怕陛下，陛下只是看着兇殘了些，可是啊，小福子知道，那只是他對人的一面罷了，世人皆多以一人之惡劣一面論人，陛下本來就沒有那麽可怕，生生被他們造謠了那麽多的事情出來，小福子都為陛下不值得，可陛下都不以為意……”
“可是，那些事難道不是真的嗎？陛下可是屠殺了很多的人”訟玉疑惑反問他。
小福子情緒激動起來，“那還不是那些人活該，陛下都說了不……”
“唔”小福子忽然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說了。
訟玉：“？？？怎麽不繼續說了？陛下說了什麽？”
小福子捂着嘴猛搖頭，他連連擺手，“沒說什麽沒說什麽，是小福子記錯了，殿下你什麽都沒有聽見！”
訟玉翻了個白眼：“切~”他都聽見了，有鬼！
他不理小福子了，拍拍手裏的甜糕渣，在水盆裏洗幹淨後沉下水裏玩水去了。
“殿下！”見到他這樣，小福子急的大喊。
“陛下前幾日說了，你吃完後要先呆一會兒才能下水，您快回來——”
“不然您會吃壞肚子的！”小福子跺跺腳，從窗口探頭出來喊訟玉。
訟玉冒出頭來，尾巴在眼光下一晃一晃的甩着水，幾滴水珠甩到小福子臉上，小福子下意識擡手抹了一把，訟玉就一頭紮進水裏了，還遠遠地冒出一句話：
“我才不要，反正你家陛下又看不見，你能奈我何！略略略~”訟玉嬉笑着，歡快的聲音一陣一陣的。
小福子又跺腳，他跑了出來，“殿下——”陛下，這，這都快來了……！
訟玉追着小魚群跑，悠悠的哼曲兒，風鈴也叮當叮當的吹響，伴随着輕靈的歌聲。
小福子無法，只得眼睜睜的看着訟玉一會沉下水，一會浮上來，宛若水裏的精靈般美麗又惑人。
“陛下萬……”小福子剛想進屋去收拾東西，就看到蕭乘負手走進，他就要行禮。
蕭乘打斷了他，“不用多禮，你先出去吧，朕看着他便是。”
“喏，奴才遵旨。”小福子福了福身，擔心的看了一眼訟玉，轉頭走了出去候好。
好半晌，小福子恍恍惚惚記起一件事，他方才好像忘記和殿下說，明早天巧樓那位溪美人，也就是被東煌王送過來的美人，他要過來看殿下的事情了！
小福子悠悠的看了一眼池子裏的水，覺得自己也許腦子進多了水，以至于他忘記了那麽重要的事情！
他可聽說了，那位溪美人據說可是有着不亞于殿下的美貌！這怎麽可以！他家殿下就是最美的！他小福子才不承認有人會比殿下還美！
小福子又幽幽的嘆了口氣，揪了一把小草。
這邊，蕭乘身邊有暗衛現身，他懷裏抱着一堆折子，一轉眼就溜進殿內，成堆的折子被擺好疊在書桌上。
“小訟玉，不出來見見我嗎？我知道你聽的見哦。”蕭乘好笑的看着就是裝作沒注意他的小人魚。
“陛下做什麽又來了？”訟玉小人魚不滿的嘟嘴一聲，冒出了頭，游到岸邊。
訟玉吐槽道：“陛下一來準沒好事情！”
“為什麽？”蕭乘失笑。
“我都看見你家的影衛了，他懷裏肯定抱着折子，有折子就意味着你肯定又要我陪着。”
訟玉頭枕在岸邊，他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眼尾透着旖旎的神色，“陛下你不知道，那好無聊的。”
“我不是讓你認字嗎？怎麽會無聊？”蕭乘都快要被某只小魚給氣笑了，他蹲下捏了捏某只小人魚粉嫩的臉頰。
“我不想認字嘛。”訟玉順勢抱住蕭乘的手臂撒嬌道，“陛下~你看啊，我又不是人，識人的字作甚麽？我就是一條魚，只需要開開心心的在海裏遨游就行了。”
海裏……
蕭乘的眼神黯淡了一些，他指尖蜷縮了片刻卻又松開了。
陛下的心裏酸酸澀澀的，可随着他看到訟玉沖他讨巧的笑，最後還是忍不住揉了揉他濕軟的頭發，無奈一笑，“可是這是人類的世界，你學一些總是好的。”
“好了，小訟玉，就當陪陪我，行嗎？”蕭乘眼眸略帶委屈的看訟玉，“我每天都是自己一個人，他們都懼我怕我，就你這條小魚不怕我，所以，就當是陪陪我這個孤家寡人一會兒就好，行不行？”
訟玉可恥的動搖了，他看了看蕭乘，再聯想到方才小福子話裏話外的意思，一瞬間頓時心軟的不行，他點了點頭說，“好吧，就陪一會哦。”
“陛下不許耍賴賬，就一會會。”訟玉比了個手指頭那麽小的時間，尾巴輕輕地在水裏搖晃着，蕭乘看着，朗笑道：“好，不耍賴，所以，我也希望小訟玉不要耍賴哦，記住！”
蕭乘點點訟玉的額頭：“好好識字！”
然後，陛下開開心心的一把抱起小人魚，大跨步着走進殿內的書桌旁，把訟玉重新放進水裏。
一落水，訟玉就甩了甩頭發，拿起他的專屬小本子，趴在他的專屬小坑邊寫寫畫畫。
玉華宮是在水上面建的，水汽重，殿內其實沒什麽家具，都是一些常用的，每天都會換。像是為了方便訟玉随時随地上來休息，殿內的地板其實都是很稀松的，只留了一些必要的地方放東西，其餘地方都是和水面相鄰不到半米的銀質地板，地板間皆是一板相隔隔開的樣式。
訟玉就在這樣的一片地方趴着，他也不坐到蕭乘給他準備好的凳子上，只偶爾擡一下頭，問一下蕭乘這個字怎麽怎麽寫。
蕭乘耐心地回答他，偶爾摸摸他的頭，唇邊總是帶着淡淡的笑。
不一會兒，訟玉就待不住了，他湛藍色的眼珠子轉啊轉，視線最後定格在蕭乘的朱筆上。
他輕聲一躍而起，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悄悄伸過手去，手指尖慢吞吞的挪動，然後瞅準時機迅速的拿起一只，拿好後就立刻藏在背後。
注意到蕭乘沒看過來，訟玉才松了一口氣，他手指尖一轉一轉着朱筆，玩起了幾個花樣，玩的無趣了，訟玉又盯上了朱筆的毫毛，指甲一揪一揪的扯着毛，扯完就灑在地毯上，落得一地雜毛飛舞。
蕭乘終于無奈的搶過他手裏的筆：“這是識完字了？怎麽又開始玩了？嗯——”
訟玉尴尬的點點頭：“……識完了。”
“不，不信，陛下可以考一考我！”
“好！那我就來考考你，看看我們的小訟玉有沒有說謊。”蕭乘指着本子上的第一個字，就問：“這是何字？作何解？出自哪裏？”
訟玉瞪大眼睛看他：“？啊？陛下你真問啊……”
訟玉哀嚎一聲，一頭紮到凳子上埋着頭不願意出來。
“哈哈哈哈！”蕭乘失笑。
訟玉哀怨的轉頭看他一眼，忽然眼睛轉了轉，哼起了歌兒。
蕭乘的眼神迷離了一瞬間，趁着這個時候，訟玉‘略略略’的扮了個鬼臉，趕在蕭乘清醒的前一秒一頭紮進水裏，只留給他一個漂亮的藍色魚尾一閃而過。
蕭乘無奈了，他笑着走到窗邊，果然看見某條小魚正在水裏游來游去，好不快活！
再對比一下自己，案幾上的折子快要堆積成山，陛下的心裏酸成了一道檸檬酸菜魚那麽酸。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文學攜手作者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春節假期，平安康樂！同時溫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風 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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