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訟玉睜大了眼睛，裏面迅速染上驚恐。
蕭、蕭乘……要吻他？！
這這不不可以！
訟玉急忙捂着嘴, 迅速閃開蕭乘幾米遠。
“阿乘你耍流氓！”他睜大着眼睛, 大聲控訴。
蕭乘：“？？？”
這又是怎麽了？
還未想到什麽，他又聽見訟玉繼續說：“阿乘你不可以這樣, 你這樣是不對的，你知道不知道, 就是因為你老是這樣, 你才會一直沒有戒掉我！我們約定好了的，你，你這樣……”
訟玉忽然噎住, 他定了定心, 說：“總之，你就是不可以這樣，看來實在不行了不行了, 我們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訟玉繼續猛地後退, “我看以後我們還是隔開一段距離再說話吧，省得你老是動手動腳, 這樣也省得我們做無用功。”他拼命忽視着胸腔的異樣跳動，一點一點的後退着說道。
蕭乘：“……”
他放下手來，忽然笑了, “訟玉, 剛才可是你主動靠近我的。”
蕭乘眉眼笑意盈盈，“而且，美人在懷, 誰不歡喜呢，再說了，還是訟玉這般人間絕色，一時情迷意亂……”
“訟玉，你該不會是想要否認你的魅力吧。”蕭乘慢慢靠近這訟玉，滿臉笑容，眼裏是比海妖還能追魂奪魄的誘惑。
訟玉看着蕭乘的笑，忽然有點呆愣，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他看着蕭乘靠近漸漸的驚慌失措起來，他也不知道心裏面是什麽感覺，他努力地不想要去想，去反抗那股一樣的情緒，他發現自己做不到。訟玉尖叫道，“你站住，別過來！”
蕭乘停頓了半秒，他看着訟玉，眼神悲傷。“訟玉，聽聽你的心聲，你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嗎？我不相信，你到底在拒絕什麽？”
“我——”訟玉支支吾吾的，剛想說着，眼角又看到蕭乘再靠近，他後退一步，指着蕭乘，“有話就說，靠近幹什麽？不許靠近！”
蕭乘卻不理他的話，他勁直看着訟玉的眸，那裏一如既往地藍色如大海，卻對他圍上了大半的圍牆，蕭乘說：“訟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回避它，告訴我吧，訟玉，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那個約定，哈哈！”蕭乘看着訟玉，眼神從未的複雜，他自嘲着：“那個小孩子都知道不對勁的約定，幼稚又經不起推敲，如同玩鬧。”
“訟玉，你別告訴我你當真了，我知道的，我知道，你肯定都知道，你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是嗎……”
蕭乘說的十分混亂，但訟玉還是聽出了他的意思，他又後退了一步，張了張嘴又無力的阖上，只是他的一雙手仍然阻止着蕭乘的靠近。
訟玉知道自己此刻的胸腔，歡快的跳動着，裏面是不容忽視的熱度和情感，又有多麽出賣他，他其實真的如蕭乘所言，他知道蕭乘隐晦又直白的感情，也知道自己一直不敢承認自己的心……
可最後，他都選擇了大海。
為了回家，他不想留下任何的情感在這裏，他只想着見到小武最後一面，徹底了結了他和小武之間的因緣，然後回了家，他就又是那個深海無憂無慮的人魚小王子，幾百年或者更長漫長的一生中，有父母陪伴，有哥哥姐姐陪伴，還有族人們……
也許還會找一個讓他歡欣的人魚王夫，度過一生……
他和蕭乘，身為異族，從來沒有緣分。
他只是小聲重複說：“你別過來。”
蕭乘雙手垂下，雙目哀傷的看着他：“訟玉，你當真不願意說嗎？我們之間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生分了？”
“你動心了是不是？是不是！”蕭乘說着，語氣堅定，“你肯定是的，可你為什麽那麽抗拒我呢？”
“明明我們之間，那麽親密，你讓我我擁抱，你不拒絕我的示好，你不讨厭我，為什麽一個親吻就會讓你那麽的抗拒，如果，親吻你不想要，那我們可以和從前一樣，互相陪伴就好，我愛你，你也愛我就好。”
蕭乘似乎呢喃着，“就好……”
他走到了訟玉面前，輕易的拿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訟玉，你聽聽，它一直在渴望得到你的回應，你知道的，那裏面滿滿的都是你，你的笑你的愁你的一切，都是它的喜怒哀樂的來源，你為什麽不嘗試嘗試看看它——”
“他很容易就滿足的，只要一個微笑，一個擁抱，只要你在，它永遠是熱烈的，跳動的——”
訟玉張了張嘴，不敢再看蕭乘，他低下頭，吶吶的說着：“我，我不知道……”
蕭乘不想看到訟玉這樣，他抱住訟玉，頭枕在他肩上，呢喃着說着：“不，訟玉，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別總這樣，擺着天真的面孔，欺騙自己也欺騙我，你看看自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人魚也好，人類也好，我們的感情都在，請一定不要放棄我，我一直都在，我想一直，一直陪着你，好嗎，訟玉。”蕭乘虔誠的說着。
訟玉看着蕭乘的後腦勺，下意識的擡手想要如同小時候一樣撫摸着安撫他，卻在擡手的那一刻沉默了。
他靜靜地看着蕭乘，一時間忽然覺得無處可放他的手，他擡擡手要放下，卻又覺得不應該這樣，他嘗試着，慢慢把手放在蕭乘腰上——
也許，這樣阿乘會開心一點。
訟玉擡起了手——
“訟玉，你在嗎？”
忽然，歸浩興奮地聲音傳到他的耳邊，訟玉頓時吓得直接推開蕭乘。
他無措的看了一眼蕭乘，眼裏滿是心虛，魚尾迅速化為人腿，頭也不回的跑上了岸。
蕭乘看了他離去的身影好長一會兒，忽然輕輕的笑了起來，不知道該是憂傷還是其他，訟玉還是不願意承認他們之間的感情。
“暗一，東煌王那邊如何了？”蕭乘走上了岸，也不管渾身濕透了，他對着隐匿的暗一說道。
“主子，國師那側還未傳來消息，暗一不知。”
蕭乘輕輕的呢喃着：“這樣啊……”
“是否需要屬下前往詢問。”暗一遲疑着，終是說道。
蕭乘卻轉身離開了，他說：“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去傳下消息，說是可以讓玉殿下知道東煌王的消息了。”
蕭乘又看了一眼訟玉消失的地方，眼裏看不出情緒，他又補充說道：“就說，東煌王已歸，明日便可去探望，你讓影一帶着溪美人一起和玉殿下去。”
暗一說：“是！”
蕭乘走了，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訟玉，那湛藍色的一抹，和深黑色的一抹，玩地正是開心，歸浩開心的笑聲傳了出來，即使沒有訟玉的聲音，蕭乘也知道，他的小魚也定是淺淺的笑着，兩條魚歪作一團，就像……他們永遠沒有憂愁一樣……
蕭乘忽然對着候在身邊的小福子說到：
“小福子，你說，玉殿下喜歡這裏嗎？”
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詢問着，小福子半晌不敢回應，他吶吶的站在一側，也不敢看蕭乘，不敢言語。
“你也不敢說是嗎……”蕭乘幽幽的看着偌大的玉華宮，仿佛透過這座精致龐大的宮殿看見了些什麽人。
小福子沒敢說，有人走過來替他說了埋在心裏腹诽的話：
“陛下，殿下是大海的孩子，他即使再歡喜陸地的美景，他終究也是屬于大海的，沒有鳥兒喜歡鳥籠，也沒有魚兒喜歡水缸，殿下喜歡水，那個水如果是海水，他會更喜歡……”
“是嗎？你想的是這樣嗎？我應該沒有猜錯吧，小子。”武靈牙笑着看了一眼小福子，随意極的走到蕭乘身邊，也不行禮就說道：“陛下，聽說你要見我？”
小福子驚恐的看了他一眼，看到蕭乘一點沒有發飙的意思，然小福子的心都已經七上八下過了幾個山車了，他戰戰兢兢的告退了。
武靈牙沒得到蕭乘說話，他先說了：“你想的沒錯，東煌王的确是有問題，不過那個問題我不會告訴你的。”
他一點也不在意的說道：“我可是怕死得很，如果說了，我可就沒幾年命活了，我很惜命的，陛下呀。”
蕭乘卻問：“他的那個問題會傷害到訟玉嗎？”
武靈牙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大口茶，悠哉悠哉的搖着頭，笑着道：“我、不、知、道、哦。”
說着，他又露出神秘莫測的欠扁笑容：“想知道啊，這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用你的另一個十年來換。”
“怎麽樣，想不想啊，十年啊。”武靈牙斜眼笑着。
蕭乘直接拒絕了，“十年太長，這個問題的價值沒有那麽大，我寧願直接殺了他，我也不願意用我十年去換，訟玉不會等我那麽久。”
“哈哈哈！”武靈牙大笑起來，“你倒是變精明了。”
“既然你不說，來這裏作甚。”蕭乘皺着眉打斷他，看着大搖大擺的比他還肆意的武靈牙，“你的師弟找到了嗎？”
蕭乘仔細看了一眼他，說：“也是，要是找到了你就不在這裏了，話說，神通廣大的國師啊，你怎麽還沒找到呢？”
武靈牙瞪了一眼蕭乘，“遲早我會找到他的，要不是他……”
他及時止住話語，灌了自己一大口茶，“我來找陛下确實有些事情，陛下不用火氣那麽大嘛，你現在已經對我沒用了，放心放心，看在你我合作過一場，我是來送你一句話的。”
武靈牙忽然有點憂傷：“我要走了。”
蕭乘很意外的樣子，他看着武靈牙說：“我還以為你很喜歡王都的美食，一點也不想走的呢。”
蕭乘語氣幽幽：“說起來，好像你三年前也是這麽說的，可是那時候你怎麽說的來着，哦，是了，你說，‘這王都西街的美食過于誘人，剛走出王都，就又玩到了那味兒，頓時就不想走了’，國師啊，你是不是忘了？”
武靈牙眼角抽了抽，頓時跳腳：“那是個意外，意外！知不知道什麽是意外，我當時一時錯漏，看錯了眼，不然你以為我會會來這裏？”
武靈牙說着，瞪了一眼蕭乘，“你這個破禹朝，除了吃的還好一點，哪哪都不好。”
武靈牙觑了一眼蕭乘，及時止住話語：“好了，這下真的是最後一句話了。”
“陛下，去看看大海吧，我知道你沒看過，那裏會很美的，真的很美，你會喜歡上他的，再見了真的再見了。”
武靈牙的身影漸漸消失，下一刻蕭乘就又聽到了他自由而放肆的大笑。
玉華宮的侍衛們什麽都沒有聽見，他們盡職盡守，目送着蕭乘離去，看着蕭乘忽然綻放笑意的臉。
心道：也許，陛下想到了什麽開心釋懷的事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