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天之後，熊孩子一家學乖了，再不敢到沈江陵面前蹦噠。
大年初七那天，吃完早飯，沈江陵牽着雪狼，背着自己的裝備坐上去外公家的車。
外公外婆在他們走的第二天開始曬被子，收拾屋子，幹勁十足。
他們特意起了個大早，将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又出去買了很多神江陵喜歡吃的東西，坐在窗口不停往樓下看。
發動機的聲音或者鳴笛聲一響，兩人就伸長脖子。
見不是沈江陵，又失望地收回視線。
“外公外婆，我來啦！”
車子停穩後，沈江陵牽着雪狼下來。
一擡眼，看到站在窗口的外公外婆，他笑着揮揮手，大聲喊道。
“哎！”外公外婆笑得合不攏嘴，連忙跑去開門。
“喲，這只狗可真大！”有外人在，外公沒像上次那樣抱着沈江陵喊心肝寶貝乖乖肉，臉上的歡喜卻沒有減少。
“外公，這是小四，你放心，它特別乖，不主動咬人。”沈江陵笑着介紹道。
雪狼對外公點點頭，算打招呼。
“行，進來說話。”外公接過司機手裏的行李箱，“小趙，要不要坐下來喝口水，大老遠的麻煩你跑一趟，辛苦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司機客氣道，“小少爺送到，我先走了。”
“對了，你等下。”外公回房，提了兩個禮盒出來，“這是一些心意，你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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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好意思？”
推辭一番，司機最終接受了，坐進車裏，他臉上多了幾分喜氣。
比起其他司機，他待遇不要太好。
雇主脾氣好不說，出手也闊綽。
之前陸陸續續有幾家公司挖他，他條件都沒聽，直接回絕對方。
沈家這麽好的雇主跟熊貓一樣珍惜，他才不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放棄這麽好的工作。
“小陵，房間給你收拾好了，被子曬在外面，吃完飯給你收回來，睡不睡午覺都行。”
“好的。”沈江陵點點頭。
外公看了一下時間，進廚房開始忙午飯，外婆給他打下手。
沈江陵想幫忙，被他們推了出去。
“對了，外公，小四不能吃太鹹的東西，它的飯菜要另外做，我帶了一些食材過來，冰箱還有地方放嗎？”
“啊？我看那誰誰家的寵物狗不是吃狗糧？”
他們那個年代，都是人吃什麽狗吃什麽，哪兒講究這麽多。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流行養寵物狗，市面上也出現狗糧狗罐頭這種東西，狗吃的比人都好。
結果自家這個大家夥更金貴，還要單獨給它做一份飯。
“小四不喜歡吃狗糧。”沈江陵揪揪雪狼的耳朵，語氣中帶着寵溺和無奈，“它被阿辭寵壞了，特別嬌氣。”
聽到“寵壞”和“嬌氣”這兩個詞，雪狼嘴角抽搐了一下。
算了，小蠢貨開心就好。
這口黑鍋它背了！
“阿辭？”
“阿辭是我的朋友，這是他的狗。”沈江陵笑着說道。
“小陵，你喜歡狗，過幾天去寵物店外公買一只給你。”
“這狗什麽品種的？”
雪狼聽到這話，瞬間慌了。
它扭頭看沈江陵，霧藍色的眸子瞪得圓滾滾的。
“不用，小四挺好的。”沈江陵拍拍雪狼腦袋作為安撫，“我跟小四相處這麽久，感情很深，它習慣來找我玩。”
“外公，你不知道這家夥醋勁有多大，要是我背着它偷偷養狗，它會哭的。”沈江陵壓低聲音，湊到外公身邊說道。
“行了，你高興養就養吧。”外公擺擺手，他就那麽一說，沈江陵不願意就算了。
“嗯。”
“小四，你看我為你犧牲多大。”沈江陵嘴角翹了翹，跟雪狼邀功。
雪狼松了一口氣，湊過來蹭沈江陵的手背。
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點，它就被其他狗綠了！
想到沈江陵遛其他狗，給其他狗擦爪子，梳毛毛，還親親，雪狼都快嫉妒成檸檬黃顏色的！
“行啦，我保證只有你一只狗，不會養其他狗，別撒嬌了。”沈江陵被雪狼蹭得合不攏嘴，嘴上這樣說，手卻很誠實，順着雪狼油光水滑的毛毛揉了好幾把。
吃完午飯，沒等外公動手，沈江陵自己利索地收好被子鋪到床上。
換上睡衣躺進去，被窩裏暖烘烘的，熱得他直冒汗。
“小四，你要睡一會兒嗎？”被窩裏探出來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被子，沈江陵眼巴巴看着雪狼。
雪狼：“……”
它還能說什麽，當然是上去□□。
沈江陵八爪章魚一樣抱緊雪狼，滿足地閉起眼睛，沒一會兒呼吸就平穩了。
雪狼睜開眼，霧藍色的眸子倒映着青年睡着後恬靜的面容。
不知過了多久，它無聲嘆了一口氣。
小蠢貨看着傻乎乎的，很好騙，在某方面卻精明地跟小兔子似的。
稍有風吹草動，撒腿就跑，逮都逮不住。
還沒捅破窗戶紙就吓得跑路，唉。
它不能逼太急，先讓小兔子緩緩，放松警惕，過段時間再試探。
次數多了，等小兔子習慣了，再進行下一步。
它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雪狼舔了舔爪子，眼中滿是勢在必得。
睡醒後，沈江陵精力充沛，開始畫漫畫。
外公坐在陽臺上，戴着老花眼鏡擺弄他的漁具。
外婆在書房裏看書，互不幹擾。
有時候畫畫累了，沈江陵會湊過去跟外公外婆說說話，歇一會兒繼續畫漫畫。
相處特別和諧。
直到晚飯時間——
看着狗碗裏堆成一座小山的牛肉，外公有些沉默。
“小陵，你這狗每天都吃這麽多肉？”
雪狼動作一頓，飛機耳看向外公。
它現在節食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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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小四這麽大一只，食量肯定不小。”沈江陵小跑過去，揉了揉雪狼腦袋，“沒事沒事，你繼續吃，咱們家有錢，不怕被吃窮。”
雪狼哽咽一聲，可憐巴巴看向外公，活像被黃世仁壓迫的楊白勞。
外公：“……”
這狗成精了吧？
還會裝可憐？
“吃吧吃吧，我們家不至于一只狗都養不起。”
晚上，沈江陵睡着後，雪狼悄咪咪從行李箱拉環那裏掏出手機，給顧破曉發了一條短信。
收到回複後才上床。
生活不易，雪狼嘆氣。
唉。
**
第二天吃完早飯，外公拎着漁具準備出門。
“小陵難得過來，你怎麽又要去釣魚？”外婆皺着眉，臉上滿是不贊同。
“你在家陪着不就行了？”外公在門邊換鞋子，随口說道。
“小張呢，他今天不跟你一起？”外婆往外面看了一眼。
“他有事，今天不釣魚。”
“你等他回來再釣魚不行？”
“哎呀，我心裏有數。”外公有些不耐煩。
“你心裏有數才有鬼！上次是誰腳滑摔進河裏，衣服鞋子都濕了？”外婆臉上也多了幾分愠色，“一把年紀，還跟小孩子一樣貪玩，一天不釣魚就渾身不舒坦！”
“這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沈江陵吓了一跳，連忙追問。
“就上個月，回來就發燒，還咳嗽了好幾天。”外婆那次被吓得不輕。
之前有個老頭在河邊散步，頭一昏栽下去，發現的時候早就沒氣了，因此特別不贊同外公一個人去釣魚。
沈江陵抿了抿唇，他沉思片刻，提議道，“外公，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釣魚？”
“不用，你在家裏忙工作，我十點就回來做飯。”外公擺擺手，覺得外婆小題大做。
“我不忙，整天在家畫漫畫挺無聊的，不如出去轉轉，說不定能找到靈感。”沈江陵說着，去陽臺上拿釣竿，“外公，哪個釣竿是好的？”
“我給你挑。”沈江陵高興陪他釣魚，外公當然求之不得，笑呵呵幫他選了一根好的釣竿。
“小四，你在家裏乖乖陪外婆，我一會兒就回來。”沈江陵摸摸雪狼腦袋，叮囑完，他提着釣魚包跟外公下樓去了。
雪狼看一眼外面肆虐的北風，眉心出現一道“川”字。
外面這麽冷，小蠢貨這麽嬌氣，吃得消？
事實證明，沈江陵确實吃不消。
雖然坐在外公後面，風被擋了許多，下車時，臉還是僵了。
外公找了兩處魚多的地方下了餌料，然後教沈江陵怎麽釣魚。
看着光禿禿的枝桠和枯黃的雜草，沈江陵搓了搓冰涼的手，“外公，你不冷嗎？”
“不冷，怎麽了？”
“沒什麽。”沈江陵吸了吸鼻子。
外公對釣魚絕對是真愛。
沈江陵上輩子所在的孤兒院附近有條河，小時候在那裏釣過魚和龍蝦。
釣龍蝦挺簡單，找一根長竹竿，在上面綁一根毛線，系上蚯蚓。
然後站在橋上或者岸邊，觀察一下龍蝦所在的位置，将蚯蚓甩進河裏，小心翼翼湊到龍蝦附近。
等龍蝦用鉗子夾住蚯蚓，用力往上一甩，龍蝦就被帶出來。
一下午能抓滿滿一盆。
蚯蚓也好找，屋檐下随便掀開一個紅磚，就有蚯蚓在下面蠕動。
找到的蚯蚓通常是灰褐色，偶爾有紅色的，他那時候還專門用鐵罐養過蚯蚓……
思考間，外公打開一個鐵罐，裏面是密密麻麻的紅蟲。
沈江陵：“……”
對不起，是在下輸了。
現在釣魚都這麽與時俱進嗎？
他們運氣不錯，祖孫倆一上午釣了三條大鲫魚，兩條黃颡魚，其他小的全放了。
門開後，看着沈江陵凍得通紅的鼻尖和臉頰，雪狼心疼得不行。
趁着他們說話，雪狼悄咪咪跑進房間，發完信息，它将手機調到飛行模式，然後藏到床底。
**
下午，沈江陵在房間畫畫，樓道裏突然喧嘩起來，引起他的注意。
他打開門，驚訝地發現顧破曉正指揮人搬家具。
“沈先生下午好，我們吵到你了嗎？”顧破曉笑着打了個招呼。
“沒事，你怎麽過來了？”沈江陵有些懵逼，他往屋裏看了一眼，生怕在那裏看到顧朝辭。
“這不是過完年，家主讓我們過來保護你，正好這家人賣房子，我們就買下來。”顧破曉微微一笑，“要是沈先生介意，我們可以搬遠一點。”
“你們不嫌煩就行。”房子都買了，他能不讓人家住？
沈江陵輕輕嘆了一口氣。
“好就好，以後沈先生有什麽需要跑腿的，發條短信就行。”
“對了，我們這次過來帶了許多食材，小四那份做好就送過去。”
“這怎麽好意思。”沈江陵摸了摸鼻子。
“它食量大，二老準備起來麻煩，我們閑着也是閑着，正好有事做。”
“那好吧。”沈江陵沒有推辭，他又往屋裏看了一眼，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阿辭最近還好嗎？”
顧破曉看一眼蹲在沈江陵腳邊的雪狼，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挺好的，就是有點忙。”
忙着陪媳婦。
“這樣啊。”沈江陵撓了撓頭。
明明應該松口氣，他心裏為什麽有點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