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慧眼識真品
張張見那司機師傅回到車上,也沒問人家究竟從那開法拉利的傻子身上要了多少錢。在她心中,受害者本來就是出租車司機師傅,能要來多少錢那都是人家的本事,與自己這個乘客沒啥關系。
張張打小就知道自己的東西要看好,別人的東西不能拿。除非是,丢在垃圾場的垃圾。
誰料那出租車的司機師傅只從一疊百元大鈔裏抽走了三張,其餘都一股腦塞給了張張:“小姑娘,拉你這趟活,車費加上打表等,也就百八十塊,我那車子小磕碰,自己修修就行,再拿兩百壓驚。剩下的你拿着吧,耽誤你時間了。”
“啊?”張張心裏想着莫不是傻子還能傳染?不過表面肯定還是要推辭一下,“師傅您太客氣了,這是人家賠給您的錢,我怎麽好意思要?”
司機也不接錢,系上安全帶,雙手握着方向盤,一腳油開了出去:“小姑娘這就是緣分啊,沒你打我的車,我也不可能遇到這種好事。再者我又不是一分沒賺,二百塊買條好煙,值了,不能貪多,良心過意不去。你就不同了,興許是老天爺看你家裏出了事,派個大善人專門給你送錢呢。你若謝,就謝謝剛才那位開法拉利的車主吧。”
張張數了數手裏的錢,足有一千五百塊,心想司機師傅說的在理。她正是用錢的時候,何必那般虛僞矯情。能開法拉利出門也不在乎保險修車的有錢人,這點錢在他們眼裏恐怕根本不算什麽,而對自己卻是救命錢。先将錢收了,就當是借的,等有能力了再考慮還錢。
雖然剛才下車要錢的不是張張,她連那法拉利車主的臉都沒看到,而出租車司機也不知對方名姓。但是張張的手碰觸到鈔票的時候,腦海之中立刻就浮現出了那車主的臉。
她現在的視角是他手裏的鈔票,錢包裏鼓鼓囊囊一大疊,看厚度上萬肯定是有了。
然後她看到了許多顏的臉,他真是個俊秀的帥哥,五官極為精致,人也極年輕,恐怕二十歲都不到,長得比影視明星還好看。有錢又有顏,心善的男生,讓張張的心內産生了一絲不太一樣的感覺,好像是某種從未有過的那種澀澀的滋味從心中彌散開。
她努力将自己的視線從那帥哥的臉上挪開,看看周遭,有否線索,只瞥見錢包一角露出來一條邊的身份證,上面有個名字:許多顏。
有了名字,知道了長相,将來還錢就容易多了。
張張将這個名字和錢數記在了随身的小本本上。這本子上已經記了不少人的名字,都是肯借錢給她的人,以及他們借給她的錢數。
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真指望她能還上這點錢,但是張張早就下定決心要還錢給他們。還的時候人家收不收她管不着,讓她昧着良心占便宜不還,她做不到。
将小本本放回了書包裏,她的手又碰到了那個從枕頭底下拿出來的小布包。
這小布包裏是一枚銅錢,是她在垃圾場裏撿到的,當時這枚銅錢掉在一個破損的梳妝臺抽屜與背板之間夾縫裏。那個梳妝臺不是什麽古董,只是個現代樣式普通木頭的舊貨。而且年頭久了,木材變形,貼皮卷邊,早不成樣子,當廢木頭賣了。
而這個銅錢髒兮兮的,就像是鄉下人做雞毛毽子用的那種底托破銅錢,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麽特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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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張卻在觸摸到那枚銅錢的時候,腦海中出現了古色古香的房間,穿着清朝人衣服的身影。這枚銅錢與其他銅錢躺在一個精致的木盒子裏。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從盒子裏抓了一把錢,賞給了一個跪地的人。似乎是主人打賞下人的樣子。
而後畫面一轉,那個接賞的下人垂垂老矣,臨終時将這幾枚銅錢交給了子孫,叮囑說是光緒年間得的賞錢,圖個吉利。孩子們可沒有老人那麽念舊,大清早已經亡了,留這些個念想有什麽用?
接下來這幾枚銅錢一直被埋在地下,與金條銀元一起不見天日。再被翻找出來時,金條銀元被人拿走,幾枚銅錢卻沒人當寶,分給了幾個小孩子耍着玩。
畫面零零散散匆匆而過,不過這枚銅錢的來歷也能差不多理清了,還真是個古董。
張張根據那銅錢上的字抽空查了一下資料,才徹底搞清,這枚銅錢是銅元小十珍的一種,安徽方孔光緒元寶十文一級銅錢,市價8萬上下。當然這種東西市面上也有仿制品,如果不是行家,很難分辨真品和贗品。交到派出所,人家也不一定收。又不是那種現鈔和金銀的,尋常人怎麽會将這枚小小的銅錢當真?
爺爺說這種古物,年頭越久越值錢,既然是張張發現的,不如就由她先存着,當嫁妝本。等将來上大學缺錢,或者急用錢什麽的,再賣了不遲。
如今可不是就到了急用錢的時候?
臨下車,張張問了一句:“師傅,您知道醫院附近哪裏有典當行或者古玩店麽?”
司機給指了個路,說看到過一個典當行,離着并不遠,走着十分鐘之內,跑着三五分鐘就到,不值當打車。張張謝過,匆忙拿着一麻袋生活用品跑進了醫院。
一路小跑,回到剛才那間手術室門口,氣都沒喘勻,就看門已經開了。還是剛才讓她簽字那個醫生,招呼她:“小姑娘,你跑哪裏去了?怎麽才來。讓人喊你半天。”
“對不起,我回家拿錢去了。”張張緊張問道,“我爺爺怎麽樣了?需要住ICU麽?”
“病情暫時控制住了,沒有太大問題,不過需要住幾天ICU,人還昏迷着。”醫生交待了一句,“小姑娘別怕,老年人這種手術後一般都這樣,順利的話明天早上能醒過來。ICU有專人護理,也有醫生定時巡視。你省了請護工的錢,家屬每天只有一小時探視。交完費,日常用品留好了,你先找地方歇着吧。留下電話號碼,有情況會有人通知你。”
醫生急吼吼交代完,轉身離開。
張張看有專人從手術室裏推出了一張病床,爺爺被蓋在白色的被單之下,露出來的頭臉一片灰敗之色,眼睛緊緊閉着。
張張心情沉重,跟着移動病床直接去了病房區ICU單間。還好之前她交費的時候就已經說要預訂ICU,而且這種病房特別貴總有一兩間空置,并不像普通病房那樣人滿為患,一錯眼珠就沒床位了。
張爺爺順利住了進去,她趕緊又搜羅了一下僅存的錢,先交了兩天ICU費用,并且辦理了後續費用分期繳納的手續。
等着所有事情都安頓好,張張總算能在病房區外邊的公共長椅上坐穩了喘口氣,想着先給手機充下電,歇一會兒等雨小點,再抓緊趁天黑前去那個典當行将銅錢賣了,幾萬塊總能有的,先堅持一個星期。或許爺爺明天就清醒,身體大好,轉到普通病房觀察,錢就能省下一些,除了買藥,還能買些滋補品呢。
她這排椅子臨近病房區護士臺,是周遭唯一有插座的地方。雖然在護士臺這裏人來人往有點吵鬧,勝在能免費充電,還方便問護士打聽情況。
結果迷迷糊糊之間,張張被一陣喧嘩聲吵醒了。她趕緊摸了下抱在胸前的書包,夾在書包和身體之間的手機都還在,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別人的喧鬧與她無關,她正眼都沒往那邊看,拎起手邊那個還剩下自己生活用品的編織袋走到護士臺前,自來熟的問道:“護士姐姐,我出門買點東西,這個口袋先存您腳底下行不?都是不值錢的,拎着又累。”
穿着校服的乖巧妹子,總比惡聲惡語吵鬧着非要在非探視時間闖入病房的男人可愛多了。護士看了一眼那個編織袋,裏面無非是臉盆漱口杯牙刷毛巾什麽的,而且都是用過的,這玩意扔地上沒人看着是不會有人撿,如果真有人撿也是保潔當垃圾給扔了。
“行,小妹妹,你先放我這裏可以。不過你出去多久啊,我一小時後交班,下個人未必幫你看着。”
“那太感謝了,我一個小時內肯定趕回來,麻煩姐姐了。”張張露出了招牌笑容。
被晾在一邊,大熱天還一身西服革履的年輕男子一看這邊的護士妹子好說話,趕緊湊過來:“喂,護士姐姐,我也有事相求。”
張張本來是低着頭系緊編織袋的口子,耳朵卻聽見了男人的聲音。那個熟悉的聲音,剛才還聽過。再擡頭,俊美的容顏近距離呈現。這一次可不是鈔票視角。
許多顏,這人居然是許多顏?
他可真高啊,這個頭一米八五以上了。這麽高,這麽帥!
張張想,什麽時候我也能長這麽高就好了,拿高處的東西方便。不對,不能長這麽高,無論是男生女生,超出标準型號,買衣服鞋子都很困難。她還是普通一點的好,這樣垃圾場撿的大多數舊衣服,她都能穿,初中校服穿省點,估計能堅持到上大學。
許多顏顯然不會注意一個穿着中學生校服,前胸和後背差不多一樣平,頭發短到看不出是妹子的妹子。他的雙眼盯着這個好說話的年輕一點的護士,努力讓面癱臉露出一絲優雅的貴公子笑容。
雖然對面帥哥笑的不太自然,不過這種逆天顏值還是很賞心悅目的。年輕的護士別看年輕,卻在病房區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
打眼一看帥哥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真有錢的主。這種有錢人好面子,有優越感,可是再怎麽牛,到了醫院還不是要乖乖低頭。再多的錢,也不能确保一輩子不生病。
“帥哥有什麽事麽?”護士搭腔。
沒等許多顏說話,護士長就過來了,呵斥道:“你們這邊怎麽這麽亂,吵吵嚷嚷的,有病人投訴了!”
雖然有錢的帥哥恩人近在咫尺,不過她的時間有限,趕緊去賣了銅錢才是正事。張張可沒心思跟着裹亂。
再說她認出帥哥,帥哥又不知道她是哪棵蔥,她現在又沒錢還人家。她趕緊低下頭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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