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要我怎麽告訴你
她伸出手臂幫他拉被子，突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臂。
她睜大雙眼，嘴唇微張，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他的臉上有月光投射下來的影子，白色的月光襯的他的面色更加柔和，溫柔。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他不高興地抱怨。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她拿着那張畫紙，視線卻早已飄向了遠方。
“我餓了。”他微微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胃部。
“我帶了蛋炒飯，清真的。”她将塑料盒推到他的面前。
他的心裏瞬間變得柔軟，就像身體裏注入了一股暖流，融入血液，有一種淡淡的溫暖。她總是那麽細心，記得他所有細小的習慣。
他擡頭，她正低着頭在挑塑料盒裏的青椒，表情認真嚴肅。
“你為什麽把青椒挑出來？”
“青椒對胃不好啊……”她一本正經，拿起勺子溫柔的将米飯遞到他唇邊。
“好吃嗎？”她眸中星星點點的光亮讓他微怔。
他微笑，點點頭。
“氣筒，你喂我…好不好？”她臉頰微紅，小心地詢問。
“你不是有手嗎？”他繼續吃飯，動作儒雅斯文。
她生氣的用勺子攪拌着塑料盒裏的蛋炒飯，嘟着嘴，兩腮鼓鼓的，長發散在胸前，一臉的不情願。
他要不要那麽沒有情趣的直白拒絕她？她也想像個普通戀愛中的女孩一樣，偶爾對他撒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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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無奈嘆氣，誰讓她喜歡的陸先生如此深沉缺乏浪漫細胞呢？她就多多包容他一下吧。
“可是我都喂了你哎！”她仍糾結剛才的話題。
“又不是我主動的……”他無奈輕笑。
得了，顧沐槿終于明白什麽叫自讨沒趣了……
“陸念白！”她臉色難看極了，身體氣得發抖。
“我開玩笑……”他及時打住，再說下去她就真的生氣了。
“一點也不好笑。”
“吃吧。”他伸長勺子，動作僵硬的遞到她嘴邊。
她緊閉嘴唇，別扭的将頭轉到另一邊去。
“顧……沐……槿”他放軟語氣，另一只手去拉她的手。
“你…到底吃不吃？”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她還不願領情。
“哼！”她生氣的從他手中奪過勺子，大口大口的咀嚼着蛋炒飯。
他在暗淡的燈光下，看着她鬧脾氣的吃着飯，心裏暗想：
笨蛋，我最喜歡你生氣嘟嘴的可愛模樣。
她細心的收拾好殘局，将塑料盒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将他畫的畫疊好，放進自己的口袋：“氣筒，你真可愛。”
他冷哼，玩弄着手上的腕表。
“今天晚上……留下來陪我。”他耳垂微紅，臉頰滾燙。褐色通亮的眸子裏掀起微小的風暴。
她站起身，看着空蕩蕩只有一張病床的病房，詫異困惑。他難道要她睡在地板上？連沙發也沒有。他瞥到她哭笑不得的樣子，移了移身子，掀開被子的一角，沒有表情的說：“上來。”
“啊？我不要，我明天還要上班。”她向後退了幾步，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就好像他是洪水猛獸一樣。
“我明天出院送你，放心。”他坐起身，輕拍床沿。
“不要。”
“就只是單純的睡覺而已。”他白了她一眼，解釋道。
“哦。”她慢慢踱到床邊，脫掉鞋子和外套，躺到床上。全身的神經緊繃，動作有些僵硬，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裏。
他溫暖的大手将她拽入懷中，她伏在他的胸前，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檸檬香味，隔着厚厚的衣服，她仍能感覺到他身上灼熱的溫度。她向上移了移，腦袋枕着他的手臂，然後告訴他婚禮上發生的事情。
他握着她纖細的手指，聽着她緩緩說着。她的聲音随着情緒起伏，時而快樂，時而低落，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他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氣筒，你是不是又瘦了？”她撫上他的臉頰。
“沒有。”
“枕着好疼，你要多吃點飯，這樣我靠着才會很舒服啊。”
“氣筒，如果你和別人結婚，我一定會去搶婚的。”她伸出右手，在他胸口的位置畫圈圈，他任她胡鬧。
“萬一，我搶婚，被你拒絕怎麽辦？”她微微擡起腦袋。
“你怎麽知道一定是我和別人結婚，如果你和別的男人結婚呢？”他玩着她烏黑的發絲，輕聲問道。
“我才不會。”她立刻否定，态度堅決。
你若一直在，我便一直愛。
沒有你，我連披上婚紗的勇氣都沒有，你不知道吧，愛你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再也無法愛上任何人。
“萬一呢？”他第一次執着不服輸的詢問。
“沒有萬一，我只要做氣筒的新娘，不過如果換做氣筒的話，氣筒不會為了我，去搶婚吧……”她打了一個哈欠，聲音漸漸變小。
待他低頭時，她已經沉沉的睡去，嘴唇微微張着，雙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他向上拉好被子，嘴角上揚，褐色的眸卻更加深沉。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成了別人的新娘，他會怎麽做？以他的性格，确實不會去搶婚，他會直接消失不去吧，如果她寄給他喜帖，他一定看也不看，直接将它撕碎，扔進垃圾桶。
他不會讓她嫁給別人的，摟緊了懷中的人兒，他閉上了眼。窗外大風呼嘯，重重打在玻璃上，只剩下恐怖的劇烈聲響。豆大的雨珠砸落在窗子上，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窗外，寒風刺骨。房內，溫暖如春。
黑暗中，樸影靜靜靠在蘇錦風樓下的走廊處，雨勢漸漸加大，打落在她身上，她擦去臉上的雨水，右手溫柔的撫上腹部。
黑暗的天空上只剩下大片大片黑壓壓的烏雲，遠方還有冰冷的寒光。蘇錦風趕到時，樸影眼睛紅腫，慘白的臉上挂起一絲微笑。
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他還是在乎她的。
“你還好吧？”蘇錦風不溫不火的問。
“我懷孕了。”她輕聲低喃。
雨水滑落屋檐，打濕地面。她細小的聲音被雨聲淹沒，他睜大眼睛，臉上布滿傷痛。
“什麽時候的事情？”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可置信。
“兩個月前的那個晚上……”
兩個月前，蘇錦風生日，生日宴會後，兩人都喝了很多酒，最終他扶她回了自己的家，記憶只停留在那裏，他揉了揉太陽穴，他以為他們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他愠怒地低吼。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你要我怎麽告訴你？”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低聲嗚咽，她也不想那樣的，她以為，他們只是和以前一樣，短暫的分手，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回到她身邊。
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人總會累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居然和林辰美在一起，聽到他要結婚的消息，她甚至還傻傻的抱有一絲幻想，可是他遲遲沒出現，所以她才會給他打電話。
“你知不知道，我傷害了她，傷害有多深……”他閉了閉眼，拳頭緊握。
那時，林辰美微笑着對他說：“蘇錦風，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一定會讓你快樂的。”
他仰着臉，望着天空：“可是，你會很累，會不快樂的。”
她搖搖頭，堅定的說：“只要你快樂就好了。”
他快樂，便是她最大的快樂了。
于是，他接受了她的告白，兩個人開始交往。
他給了她希望，卻又親手毀了她的幸福。
“對不起。”樸影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他冷冷的甩開她的手。
“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三個字，便是對不起。”
傷害已經造成，對不起怎麽樣？沒關系又如何？錯了就是錯了，他再也無法擁有，那個傻姑娘。
“錦風，你還愛我，對不對？”
“我會和你在一起，但并不是因為我還愛你。”
他牽過她的手，帶她上樓回家。可是他的眼中卻像一潭幹涸的死水，再也泛不起任何波瀾。
原來，喜歡并不一定會在一起，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因為喜歡。
她許他一世溫暖，他卻給予她一場空歡喜。
時間的洪流淹沒了一切，痛苦、快樂、悲傷、心酸。到了最後，連時光也忘卻了回憶，只剩下密密麻麻細小的傷痕，一經風吹日曬，便散落一地，帶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提醒自己，年少輕狂的年紀，曾經犯下的錯誤。
蘇錦風将樸影安置好，拿出手機，去撥林辰美的電話。
巨大的落地窗面前，徐城挂掉蘇錦風的電話，将她的手機随意的放在桌子上。他緩緩移到床邊，床上的女子眉頭緊鎖，她的臉上還有哭過的淚痕，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拉滅了床邊的燈。
雨還在下，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心境……
第二天，陽光明媚，雨後的空氣裏彌漫着清新的泥土味，陸念白睜開雙眼，身旁的女子還在沉睡，他右手輕輕滑過她的臉龐，勾勒着她的輪廓，他溫柔的移開手臂，換好西服走下床。
窗外的草地上，一對老年夫婦在散步，那個老婦人的頭發花白，輕輕推着輪椅，她駝着背，微微俯身，對輪椅上的男子說了些什麽，男子微笑，露出了缺了很多牙的牙齒。
“氣筒，在看什麽？”她沒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毛衣，赤足走到窗邊。
“醒了。”
“我們以後也要像他們一樣，一起慢慢變老。”她摟着他的手臂，笑容甜美。
一輩子還很長，她想要的便是拉着他的手，一起走過荒蕪的歲月，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歲月改變了他們的音容樣貌，只要有他在身邊，再多的苦難，她都甘之如饴。
“顧沐槿，地板不涼嗎？”他挑眉，輕敲她的腦袋。
“還好啦。”她調皮微笑，吐了吐舌頭。
“說過不要你吐舌頭，很難看。”
“知道啦，親愛的陸先生！”
辦好出院手續，他帶她去吃了早餐，開車送她去上班，車裏放着動聽的音樂，她盯着窗外的風景，嘴裏也哼着輕快的歌曲。
“到了，我去上班了，遵循黨的領導。”
“笨蛋。”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顧沐槿，那個……離他遠點。”趁顧沐槿沒有反應過來，他關上車門，驅車離開。
顧沐槿微笑，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別捏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