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女孩就五六歲的年紀, 是第“十三”戰場星球住民的标準模樣。

這裏環境惡劣, 又戰争接連不斷,生活在這裏的民衆很少, 日子是難以想象的困苦。

小女孩瘦骨嶙峋,細細的四肢好像一折就斷的麻杆, 穿着很不合身的、由大人破上衣改成的連衣裙, 沒有鞋子的一雙腳沾滿了泥土。

她身後是一個怪石山坡,小女孩應該是從那裏不小心摔下來的,渾身都是擦傷上, 腳踝那裏最為嚴重,很大的一個傷口,非常多的鮮血、甚至都從女孩捂着腳踝的指縫往外湧。

季銘淮看到她時,小女孩也發現了這個穿着軍服的男人。

她眼淚汪汪的,瑟縮着身子的就像一只小蝦米,求助道:“叔叔, 您能幫幫我嗎?我的腳好疼啊。”

不管是什麽時候,戰火連天的地區,最受到戰争折磨的就是普通百姓。“第十三戰場”這附近的星球, 基本上是差不多的情況。

季銘淮今日是到駐紮地附近偵查的,一小隊十個人,大家分開之後, 他在這裏碰到了這個小女孩。

他們駐紮地附近的确有星球原住民在, 季銘淮警惕心沒有放下, 慢慢的朝着小女孩走過去。

季銘淮把小姑娘抱起來的時候, 她

哼了一聲“疼”,之後就笑了起來。

“我奶奶說,叔叔你們這些穿制度的人是來幫助我們星球的居民的,所以今天我受傷了,叔叔也會幫助我是嗎?”

孩子的童言童語,季銘淮一時間沒有回答。

這個星球原本就屬于戰亂區,具體歸屬哪一國,是雙方各有其理。不管內裏如何,言論上總要把自己一方說成政治正确的。季銘淮他們的軍隊來到這個星球,到底是為了“第十三”戰場的居民的,還是為了日曜帝國,做大人的心知肚明。

季銘淮面無表情,帶着小女孩朝着安全屋走去。

日曜帝國的軍隊在這個星球上建造了一些安全屋,裏面有醫療機器人,還有一些物資和事物,他準備把小女孩去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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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全屋逐漸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小女孩眼底暗光一閃,忽然速度極快的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就朝季銘淮身上刺去。

偵查小隊巡視完規定的區域,成員在地圖上尋找小隊長的位置,默認朝着小隊長集合。

其餘十四個人趕到時,就看到上将站在原地不動,面前是一具屍體。

“上将,發生什麽事情了?”

季銘淮沒有說話,而那些人也都看到了。

那屍體是個小女孩,也就四五歲的模樣,眉心有個殷紅的血洞,一雙無神的眼睛黑黝黝地睜着。

沒有解釋發生了什麽,季銘淮将剛才的視頻片段發給偵查小隊的衆人。

軍隊進行巡查任務的時候,是一只保持着錄像模式的,想看回放很容易。

衆人都看到了,那個紮着辮子的小女孩,前一秒還天真無邪的模樣,之後就眼神狠戾的朝着季銘淮刺出武器。

“屍體你們帶回去,交給軍醫檢查,武器也是,小心上面有毒。”

事後軍醫做了檢查,她的确是個四歲多的小女孩,不是什麽侏儒症的成年人。而短刃上淬了劇毒,就被小女孩藏在懷裏。

季銘淮讓人做了事件報告,發給軍隊中的每一位戰士,提醒他們注意敵人的詭計。

戰場上有默認法則,不傷害老人和幼童,所以季銘淮上戰場這麽多年以來,這是第一個死在他槍下的孩子,一個貨真價實、年僅四歲的孩子。

明重束是軍隊的中将,也是跟随了季銘淮多年的部下。

季銘淮一直有抽煙的習慣,但今日不同,即使他還是平靜的模樣,明重束依舊能感受到他的心事重重。

他這次過來,是向季銘淮報告這次事件的調查結果,季銘淮一言不發地聽着,等他說完,上将指尖的煙也燃到了盡頭。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男人音有種與生俱來的冷厲,尾音帶着點被煙熏染的低啞。

“是,上将!”

明重束彙報完事情,就轉身走出房間,一室的寂靜,有種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默。

“上将,軍人的責任就是保衛帝國,清除所有敵人,是我們應該完成的任務。”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重束在所有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季上将是不需要勸慰的,但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明重束還是多言了。

男人的聲音依舊冷冽,和之前比沒有變化:“我知道,你出去吧。”

遠在帝星的權貴們,他們時刻關注着前兆的動向,皇室成員對部隊的事情更上心,在季銘淮的報告還沒有呈彙出去時,公主殿下的視頻請求就過來了。

季銘淮通過了視頻請求,立刻有一個很大的光屏出現在他面前。

“聽說有人刺殺你?”

公主殿下依舊明豔華貴,即使在屏幕中,也絲毫不影響她的風華絕代。

“我沒有受傷,況且這一次的事情也不一定是針對我一個人。”季銘淮答道。

公主望着自己被舉國上下稱為“戰神”的兒子,笑了笑,道:“你已經證明了自己在作戰方面的天賦,我覺得等這次的戰争結束之後,你就不要再參戰了。”

季銘淮皺眉,他沒有說話,拒絕的意味卻很明顯。

這是母子間老生常談的一個話題了。

公主殿下就季銘淮一個孩子,希望他在帝星繼承她經營的一切,并且幫她一起對付政敵。

“母親,您知道的,我對那些并不感興趣。”季銘淮垂下眼睛,語氣淡淡的。

公主殿下挑眉,不怒自威:“你口中的‘那個’,可是你母親汲汲營營了大半生的心血。怎麽,你很看不上?”

季銘淮唇角微直,汲汲營營,這可不太是個誇贊人的詞彙。

“您知道的,我沒有這些日子。”季銘淮答道。

“呵,我知道,我的兒子是想做個保衛帝國的将軍,為帝國浴血奮戰。不像他的母親一樣,成為一個政客,滿腦子都是謀取權力,財富和地位。”

女人音調華麗,連嘲諷人的時候都是抑揚頓挫,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人生不起氣來。

事實上,公主殿下通常是這般的語氣,她和人說話的時候,總有種屈尊纡貴的感覺,對着季銘淮這個處處讓她态度不滿意的兒子時,她的态度已經算是好的了。

“請您諒解,這是我的理想。”

季銘淮面色平靜,偏偏是他這個模樣,讓公主殿下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

但大發雷霆有損身份,公主殿下冷笑了聲,道:“若繼位的不是我,你賣命保護的就是你母親政敵的東西。怎麽,倘若我輸在了這場鬥争中,以後你還為你的好舅舅賣命,繼續做帝國的季上将?”

這話聽起來就分外刺耳了,但季銘淮不是不能理解母親的心情。

父親早逝,她一個在帝星,面對的是皇子殿下衆派系的人。雖然自己在軍部的威望能給她很大的支持,但到底還不是陪在她身邊。

公主殿下是個何其精明的人,況且季銘淮是在她肚子裏待過十個月的孩子,她從季銘淮那張冷峻的臉上,看出了他微弱的愧疚。

善于把握機會的公主殿下心裏笑了笑,用比之前更柔和些的語氣問:“你什麽時候結婚生子?你舅舅家的兒子,他孩子今年都三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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