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乞讨

紀呈失蹤了, 展松林和覃就沒敢聲張, 也沒敢直接打電話給陸君先, 怕陸君先着急。

兩人摸不着頭緒,先回七號水榭去看看紀呈是不是睡過頭了沒有聽見手機鈴聲。

在陸君先家門口敲門喊人, 裏面只有金毛的嗷嗷叫聲,并沒有紀呈的回應。

兩人心裏湧上不好的預感, 都說狗護主,金毛這麽嗷嗷叫,怕不是紀呈在裏面昏過去了之類的吧?

兩個娃絲毫沒想金毛是因為他們砸門才叫喚的, 只當紀呈有危險, 砸門砸得更用力了。

覃就啪啪啪地砸門, 喊着紀呈的名字,展松林左右看看,二樓陽臺的門好像還開着一條縫隙,應該是為了透氣沒鎖。

心裏着急, 不知道紀呈在裏面昏過去多久了,怕等不及喊人過來,展松林摩拳擦掌,跑到一旁的窗戶邊就要準備順着往二樓爬。

“展松松你小心啊!”覃就吓了一跳, 不再拍門, 一邊跑過去在展松林下面護住他, 一邊打電話給自家哥哥讓他想想辦法。

展松林爬上了一樓的窗, 正準備艱難地去夠二樓超大的陽臺, 不知哪裏忽然傳來了紀呈冷漠的聲音。

“你們幹嘛?”

兩人一直以為紀呈還在屋裏, 下意識地往陽臺上看,卻沒有看到紀呈的人,這才茫然的往後看了一眼,就見紀呈穿着很單薄的一件羊毛衫,站在他們後面陰沉臉。

展松林:……

覃就:……

此時的他們就像是準備翻牆的小偷,正好被人看見,超級尴尬。

不過一瞬間的尴尬後,兩人倒是松了口氣,至少紀呈沒事。

覃就伸着手,扒拉着展松林,護着他下來,兩人才走到紀呈面前,尴尬地笑了笑。

“你去哪兒了?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都準備爬陽臺進去找你了。”

紀呈臉色依舊陰沉,和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差不多,絲毫沒有一點溫度。他動了動嘴,并沒有說話,轉身就去開門進屋了。

展松林和覃就對視一眼,完全摸不着頭腦,可能是陸老師走了,紀呈心裏不爽快?

被紀呈的低氣壓瘆到了,展松林和覃就也沒再多問,小心翼翼的跟進去,就見金毛歡快地屁颠屁颠跟着紀呈上了樓。

兩人沒敢跟上去,像兩個被欺負的小媳婦似的,乖乖在客廳沙發上坐好。

如今已是十一月底,天冷得很,紀呈剛才回來就穿了一件很薄的羊毛衫,展松林覺得不太對勁。

今天大家要出外景,早就說好了要多穿一點的,他和覃就甚至被大哥勒令穿上了薄款羽絨服。

正覺着奇怪,紀呈下來了,懷裏抱着一只金光燦燦的小豬存錢罐。

展松林:……

覃就:……

“你缺錢用?我這裏還有,你要嗎?”覃就忙關心地問。

紀呈摸了摸存錢罐,搖了搖頭,“你們先回去吧,我馬上就去拍攝,不會耽誤太久的。”

這麽說着,紀呈率先一步走出了門,又轉身看他們,用眼神叫他們出去,他要鎖門了。

展松林:……

覃就:……

覃就乖乖出去了,展松林走到門口,看着紀呈依舊衣着單薄,皺了皺眉,站在玄關處沒出去。

“你就穿這麽一件?今天很冷的,去添件衣服吧。”

紀呈面色難看,不太樂意的樣子。

“你要是凍感冒了,心疼的不是我們,是陸老師,說不定陸老師還會很不高興,覺得你居然這麽大了連衣服都不知道多穿一件。”

展松林就知道搬出陸老師絕對好使,果然,紀呈臉色跟吃了屎似的,憋屈地上樓穿衣服了。

沒一會兒,紀呈穿了件長大衣下來,展松林就盯着他的腿看。

一米九的男人穿大衣就是好看,令人羨慕嫉妒恨。

紀呈走到門口,見展松林還看着自己,面色忽然好看一些,不無得意地說了一句:“陸哥給我挑的。”

展松林:……

覃就:……

從不良少年到戀愛腦傻白甜,仿佛只在一線之間……

看他穿了衣服了,操心命的展大嫂放心了,看了眼屋裏金毛的玩具吃食都準備妥當,乖乖退了出去。

紀呈關上了門,鎖好,一個人先走了。

展松林和覃就依然搞不懂他想幹什麽,但是也放心不下他,不可能聽他的話先回學校,只好跟了上去。

眼睜睜看着紀呈走到了公交站臺,展松林的腦瓜子嗡嗡嗡得疼。

“紀呈,你去哪裏?我們打車吧?坐公交太費時間了。”

“陸哥希望我多體驗體驗生活,多接觸接觸人群。”紀呈抱着存錢罐淡淡地說着。

展松林深呼吸一口氣,“那陸老師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浪費別人的時間?你們今天的拍攝并不輕松,你在這裏晃晃悠悠坐公交,一群人在外景那裏等你,你覺得合适嗎?!”

覃就拿出手機看看時間,也道:“團隊已經先去拍外景了,就等我們。”

紀呈默默聽訓,點點頭,拿出手機嘟嘟打車,展松林湊上去一看,他定位的地點是去學校路途中的一個商場。

今天的紀呈很不在狀态,很奇怪,展松林覺得他可能真的是有事,就沒有再說他。

“我就把錢給了就回去,你們先過去吧。”紀呈妥協。

展松林和覃就沒有回答他,他這個狀态,誰都無法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面,更別說還拿着存錢罐不知道要幹什麽。

嘟嘟車到了之後,展松林和覃就死皮賴臉地擠上了車,跟着紀呈一起去。

紀呈冷漠臉,不過沒有說什麽,只是時不時地摸摸存錢罐。

“我這裏面應該有幾千塊錢。”紀呈說着,拔掉存錢罐底部的塞子,從裏面拿出了一卷錢,“一千塊錢是一卷。”

展松林和覃就面面相觑,總覺得紀呈這個狀态特別瘆人,他以前明明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今天居然自言自語起來。

“紀呈,你拿這錢給誰?”展松林小心翼翼地試探。

“給有需要的人。”紀呈淡淡地道。

展松林還想再問,覃就拉了拉他,示意他不要問太多了。

車到了商場路邊,展松林和覃就跟着紀呈下了車,一路沿着商場街邊走,在一條販賣小商品的路上,看到了一個乞讨和幾個算命的人。

展松林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個乞讨的人,身上披着的是紀呈的外套……

他們默默地跟過去,就見紀呈在那個乞讨的人邊上坐了下來,把存錢罐裏的錢一卷一卷拿出來送給他。

展松林和覃就簡直要震驚了!

路邊乞讨的人,大部分都是騙子好嗎?!這個一看就沒殘沒病的,紀呈居然同情心這麽泛濫?!把幾千塊錢都給了!

“不是我說啊展松松,紀呈今天真的很奇怪,我感覺背上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覃就挨在展松林身邊,瑟瑟發抖。

展松林也覺得瘆得慌,但是紀呈很認真地坐在那裏,讓他不敢貿然上去打擾。

他偷偷拍了個照片,發給了陸君先。陸君先在去西伽山的路上,不知道有沒有到了,西伽山信號不好,可能還不能及時收到。

沒指望陸君先能很快地回複,展松林準備稍微耐心地等待一會兒,紀呈說了給了錢就跟他們回去的,應該不會言而無信。

果然,沒一會兒,紀呈與那個乞讨的人道別了,抱着空了的存錢罐,走到他們這裏,繼續嘟嘟打車。

展松林和覃就都沒敢說話,紀呈雖然為人孤僻,但不傻,他把那麽多錢給一個乞讨的人肯定有他的原因,他們不能随意指責。

三人都沉默着坐上了車,展松林和覃就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點什麽。

這時,陸君先發來了很長一段回複。

展松林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忽然覺得心酸。

“你們不要學我,那個人其實是騙子。”坐在前面的紀呈忽然這麽說。

覃就不明所以,愣了一下,“騙子你為什麽給他錢?”

紀呈沉默了一會兒,摸着存錢罐,嘀嘀咕咕地道:“錢我還可以再賺。”

覃就依然無法理解他,展松林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再問了,把陸君先的回複給他看了一眼。

陸君先讓他們不要管,這是紀呈的一個心結。

紀呈之所以陰沉孤僻,與這個有着很大的關系,因為紀呈的父親就曾經是個乞讨的騙子。

他的母親生病,全家只有他父親賺錢,他的父親原本是建築工人,但是光幹這個無法支撐醫藥費和紀呈的學費,所以晚上的時候,紀呈的父親就會騙人乞讨。

聽上去是個很偉大的父親,但是也許就是因為壓力太大,這個父親不堪重負,性情大變。他一方面舍不得妻子,要為妻子治病,舍不得兒子,不允許兒子辍學賺錢,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那麽辛苦都是因為這對母子,又變得常常打罵他們。

而這個将紀呈的性格扭曲的父親,到出車禍死前手裏還緊緊攥着騙來的錢,一定要交到兒子手裏。

【紀呈恨他,也愛他,他無法彌補,所以有時候看到乞讨的人就會想給點錢,希望能挽救一個家庭,理解他一下吧,別問他,他不會說的,陪陪他就好了。】

覃就看完,微微嘆息,難怪每次吃不飽或沒有錢的時候,紀呈就像是處在崩潰的邊緣。

展松林見覃就有一大堆要感慨的樣子,搖了搖頭。

他們不是陸君先,安慰不到紀呈心裏,作為朋友,陪陪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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