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綁架
布魯克林的大街上。
史蒂文雙手插、在外套口袋中,放慢腳步跟在孩子們身後,看着他們唧唧咋咋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開心地說着話,他的視線在那似曾相識的街區上掠過,久遠的記憶一點點随着熟悉的環境重新浮現在腦海中,他嘴邊泛出一點點的笑意。
突然，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史蒂文轉頭，就見瑪麗急匆匆地小跑着追了上來,對着他點了點頭,趕到他身邊才放慢了腳步，他注視着氣喘籲籲的瑪麗，說：“你怎麽也出來了？”
瑪麗順了口氣,說：“我答應瑪利亞姑姑，要看好幾個貪玩的小鬼，而他們正好在這邊的組裏。”
史蒂文笑,說：“貪玩的小鬼？有多貪玩？”
“平時也會偷跑出去玩的那種！”瑪麗回答道,但是沒敢看史蒂文,擔心與他雙眼對視的話，會被他發現自己在說謊,其實,貪玩的那幾個小鬼,并不在這邊的組裏。
史蒂文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兩組孩子,不語。
瑪麗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史蒂文，一時間找不到話說，于是,兩人就默默地并肩跟在了孩子們身後，朝着流浪者聚集地走去。走着走着，她慢慢地想起了昨晚的事，轉頭，看着身邊微微低頭，一副閑散姿勢的史蒂文，猶豫了一下，說：“你們今天來得真早，住得離福克斯很近嗎？”
史蒂文聞言，看了瑪麗一眼，笑笑說：“是的。”
瑪麗又問：“是那幢房子嗎？”她頓了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過于簡單，忙補充地說道：“我是說，大家都知道那幢，你的故居！”
“故居？”史蒂文聞言笑了起來，“在我的印象裏，故居這個詞語并不是這樣使用的吧？”
“呃！對不起，我……”瑪麗抱歉地看着他，“我并不是故意的！”這一次和剛才看他們洗火雞不同，她既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純屬口誤。
史蒂文爽朗地笑了起來，說：“沒關系，你不用抱歉，畢竟，我曾經‘死去過’……如果沒有被發現的話。”
瑪麗注視着他，說：“不，這是我的錯。”
史蒂文一臉不在意地看着前方，淡淡地說：“我說了，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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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瑪麗點點頭，說：“那麽，你現在就住那裏？”
史蒂文笑，不答。
“感覺如何？”瑪麗問。
史蒂文看了她一眼，說：“故居，總是給人一種傷感的情緒，然而，那并沒有什麽必要，不是嗎？”
瑪麗垂眸，不得不承認他的回答可真是絕妙，除了圓滑地兜着圈子，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之外，還微微調侃了一下她剛才說錯的話。好吧，由此可見，這位看上去謙和有禮的金發青年，與巴基的耿直不好惹相比，他骨子裏才是非常不好惹的。
前方的孩子們拐彎進了一條小巷，兩人緊随其後，穿過小巷子後，那裏有一個由幾幢房屋構成的小空地，數個流浪漢或坐或站在牆根下，當看到孩子們進入，他們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史蒂文在入口處止步，遠遠地望着孩子們笑嘻嘻地給那幾個流浪漢送吃的，流浪漢們顯然正在等待着孩子們，他們接過了孩子們的食物，有幾個人還熟稔地和孩子們說着話。
瑪麗抱手站在史蒂文身邊看着孩子們。
史蒂文微微轉眸，瞥見瑪麗唇邊綻放的微笑，他肯定地說：“你以前也出來送過食物。”
“嗯，是的，沒錯。”瑪麗低低地回答道，“那時候……和他們現在差不多。”
史蒂文沒說話，凝望着遠處的孩子們，小組長非常負責地将食物籃子拎在手中，招呼着孩子們離開。他微微側身，打算給孩子們讓出道來，就在這時，他看到瑪麗眼中似有淚光閃過。
瑪麗見史蒂文的動作，也立即照他的樣子走到了一邊，看着孩子們歡快地走出那塊空地。
在史蒂文和瑪麗照顧着兩組孩子分發食物的時候，另兩組的孩子也在差不多時間，到達了布魯克林的一個流浪漢聚集地，那是一個廢棄的地下通道，通道兩邊的牆上有許多塗鴉，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招貼。
巴基抱手牢牢地跟在孩子們後面，看着他們走入通道內，熟悉地朝着那些看上去不怎麽好惹的流浪漢走去，下意識地站在了陰暗的角落裏，默然地注視着流浪漢們。
孩子們将七手八腳地将籃子裏的紙盒拿出來，一一遞給流浪漢們，大約是之前沒有料到在這個聚集地，流浪漢遠遠地超出了他們先前了解的人數。籃子裏的紙盒頓時少了大半，兩組的組長發現紙盒不足之後，小聲地商量了一下，決定派兩個同伴回福克斯取更多的食物。
巴基注意到了孩子們這邊的舉動，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們朝自己這邊走來，伸手抓住了在孩子們中的湯米，低聲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被巴基抓住的湯米似乎有點悶悶不樂，他擡頭看向巴基，說：“食物不夠了。”
巴基擡眼，果然看到兩組組長手裏的籃子都空了大半。
其中一個組長轉頭對湯米和另外一個男孩說：“嘿，你能做好嗎？”
湯米沒什麽精神地點點頭，說：“當然，我難道是第一次出來送食物嗎？”
小組長很放心地說：“那麽，我們就在這裏等你們？”
湯米和那個男孩一起點頭，一前一後地朝他們來時的方向跑去。
巴基轉頭看着他們跑遠了後，轉頭看向身邊的孩子們，他沉吟片刻，最終決定還是留在這裏看着這些孩子。
地下通道離着福克斯孤兒院并不遠，大約十幾分鐘的路程，然而，半小時後，湯米和那個小男孩依舊沒有回來，兩個小組長開始擔憂起來，他們同時朝站立在通道口的巴基走來，剛才讓湯米他們去取食物的那個小組長擡頭，看着他說：“我們有點擔心。”
巴基沉默地低頭看着他們兩人，不答。
“按理說，他們應該把食物取回來了！”另一個組長說道。
“是的，所以，我想他們或許迷路了！”那個小組長繼續說道。
“你們想要我怎麽做？”巴基問。
那個小組長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問：“你是不是可以幫我們？”
巴基颔首，說：“你們留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去。”說完，轉身，就看到遠遠地跑來一個身影，他跌跌撞撞地跑着，一邊跑一邊哭泣着。巴基大步朝那個身影走去，一把抓住了跌倒在地的小男孩，皺眉，問：“發生什麽事了？”
哭泣的小男孩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抓着自己的巴基，是那個和湯米一起回去取食物的小男孩，他哽咽地說：“湯米，湯米……被抓走了！”
“什麽？”巴基一愣。
孩子們圍了過來，聽到他的話也驚呆了。
巴基沉默片刻，說：“別哭，把事情重複一遍！”
小男孩根本止不住哭泣，他害怕地哭喊道：“快去救他！快！”
巴基沉着臉，厲聲道：“別哭了！”
小男孩一驚，看着一臉嚴肅的巴基，擦擦眼淚，抽了抽鼻子。
“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巴基盯着他，“你必須這樣做，才能讓我盡快救湯米。”
“……好，好的！”小男孩努力控制着自己，開始斷斷續續地說：“我們回去的路上，遇到一個問路的人，她要去博物館……我們給她指路，但是，突然出現了好幾個壞蛋，他們抓住了我們……我好害怕……他們抓走了湯米……”小男孩沒說完，再也控制不住，重新大哭起來。
巴基緩緩直起身，盯着崩潰般大哭的小男孩被孩子們紛紛安慰着，他默默地理着小男孩說的話。如果他沒有理解錯，他們兩個遇到一個女人問路，然後那個女人還有同夥，他們抓走了湯米，不，不對，他說的是“他們抓住了我們”！他伸手将孩子們輕輕推開，将那小男孩拉到面前，說：“他們放了你回來報信，對嗎？”
小男孩眼中露出恐懼的神情，他怯懦地點頭。
“然後呢？”巴基問。
小男孩抹了抹臉頰上的眼淚，哭着說：“他們，他們說，要我……”說着，伸出了緊緊攥着的拳頭，遞到了巴基面前。
巴基看着他張開了手掌，在他的手掌中捏着一個紙團，他伸手拿起那個紙團，皺着眉頭将那紙團緩緩展開，在皺巴巴的紙上，赫然出現了九頭蛇的标志，在九頭蛇标志下面，有一行小字。該死的！他驀地握緊拳頭，那紙團狠狠地往地上一擲，對着圍在身邊的孩子們冷聲說：“聽着，現在，你們立刻回福克斯去！立刻！”
兩個組的組長對視了一眼，朝巴基點頭，說：“我們現在就回去，可是，你……”
巴基看了他們倆一眼，說：“我去找湯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