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地址

艾米莉亞害怕地看着瑪麗朝自己走來,那甜美的面容上籠罩着陰冷的氣息,她害怕得搖着頭哭了起來,喊道：“不,不要過來！”

安德魯顧不得腿疼,急忙追上去拽住了瑪麗，嚴肅地說：“瑪麗！不要沖動！你難道不想知道朱莉在哪裏了嗎？”

瑪麗盯着眼前哭得稀裏嘩啦的艾米莉亞，良久,緩慢地轉眼看向安德魯,臉上淚痕猶在，雙目中劃過一抹悲意，嘴角卻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說：“你以為我要做什麽？殺了她嗎？”

安德魯一噎，是的，他的确是這麽以為的,但是,在她轉頭看自己的那瞬間,他知道自己錯了，一向善良的瑪麗剛才喊打喊殺只是情緒的發洩,而現在他從她眼中看到了悲傷,也看到了冷靜,他放開了她的手臂,帶着歉意地說：“我錯了。”

瑪麗轉回頭直視坐在地上，害怕得瑟瑟發抖的艾米莉亞，輕輕地說：“他們是誰？”

艾米莉亞擡眼,接觸到瑪麗淩厲的眼神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低下頭，悶聲說：“他們是一家地、下、錢、莊的人。”

瑪麗問：“地址！姓名！”

艾米莉亞困惑地擡頭，小心翼翼地問：“什麽姓名？你指的是什麽？”

彼得在一邊脫口說道：“當然是抓走朱莉的那些人的名字啦！”

艾米莉亞不确定地看向瑪麗，眼中帶着小心的詢問之色。

瑪麗不語，只是盯着她。

“我，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我不認識他們，真的，我只是知道其中一個……”艾米莉亞看着瑪麗變得陰郁的臉，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嘴裏，她抽了抽鼻子，欲言又止：“我……”

安德魯微微皺眉，他搶在瑪麗說話之前，說：“把地址告訴我們！”說完，迅速地從地上撿起了那本寫生簿，翻到了空白頁上放到艾米莉亞面前的地板上，轉頭對着彼得說：“找找看，茶幾下面有沒有筆，随便什麽都可以，拿一支過來！”

彼得哦了一聲，走到茶幾邊翻找起來。

瑪麗一直沉默地看着艾米莉亞，直到彼得找到了一支鉛筆遞給了安德魯，她才微微轉動了眼珠，看向了把鉛筆遞給艾米莉亞的安德魯。

安德魯将鉛筆放在寫生簿那潔白的畫紙上，輕輕地點了點紙面，說：“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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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擡頭，哽咽地說：“對不起，我……”

“寫吧！”安德魯溫和地說道。

艾米莉亞伸出手抓起鉛筆，猶豫了許久，才慢慢地開始将那個錢、莊的地址寫在畫紙上，寫完以後，她再次猶豫了一下，擡起頭看着沉默不語的瑪麗，輕輕地說：“對不起。”

安德魯轉頭看了瑪麗的表情，她看似平靜無波的臉上，那緊緊抿着的唇，顯示了她此刻的情緒，他在心中嘆息，他相信瑪麗和他一樣，對于被抓走的朱莉，心中都有了最壞的預想，特別是人已經失蹤了三年多，兇多吉少。他轉回頭，伸手撕下了那頁畫紙站起身，看了一眼艾米莉亞寫的地址以後，轉而将畫紙遞給了瑪麗。

瑪麗目不轉睛地盯着艾米莉亞，并沒有理會安德魯遞過來的那畫紙。

艾米莉亞被瑪麗的目光看得全身發毛，她顫抖着唇，不停地低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很抱歉，對不起……”

瑪麗突然笑了一聲，眼神冰涼地看着她，輕柔而緩慢地說：“你的女兒，失蹤了，你感到痛苦嗎？”

艾米莉亞一愣，不太明白瑪麗的意思，呆呆地回視着她，啞聲說：“我……”

“痛苦嗎？”瑪麗再次問。

艾米莉亞垂下眼眸，點了點頭，輕輕地說：“是的，我，很痛苦，我很擔心傑尼亞。”

瑪麗露出一抹凄楚地笑容，說：“很好，希望你永遠能記住你現在的痛苦。”她轉眸，伸手從安德魯手中抽、走了畫紙，轉身離開了艾米莉亞的住所。

彼得看看安德魯，又看看瑪麗離開的方向，急忙叫道：“嘿，瑪麗，等等我！”說着，就追着她的腳步也離開了這裏。

屋子裏只剩下了抱着雙膝低低哭泣的艾米莉亞和沉默不語的安德魯，他低頭看着艾米莉亞，想了一會，說：“傑尼亞……我會幫你繼續尋找。”

艾米莉亞哭得說不出話來，淚眼汪汪地擡頭看着安德魯大步走出去，她痛苦地喃喃：“上帝啊，傑尼亞，我都做了些什麽！噢，上帝！”

屋外。

安德魯出來後，只看到彼得傻傻地站在門外卻不見瑪麗的蹤影，他微微詫異，他與瑪麗從艾米莉亞那屋子裏出來，前後僅僅相隔了幾分鐘而已，他問彼得：“瑪麗在哪裏？”

彼得聳肩，說：“她說她想獨自安靜一下，然後，就走了！”

“你讓她一個人走了？”安德裏吃驚地看着彼得，“你覺得她現在這個樣子，适合獨自待着嗎？”

“哦，我當知道啊！但是，你是知道的，今天的瑪麗可不是平時的瑪麗，先不提她威脅我要把我的事情告訴梅嬸吧！今天她可不好惹啊！你難道沒看到她是怎麽對那個女人的？哇哦！我可不想被她揍！”他看着安德魯一臉的不贊同，無奈地攤攤手，說：“好吧，我換種說法，如果瑪麗說要把你從小到大做過的所有糗事，包括你尿過幾次床，全部都告訴我家梅嬸，你會怎麽做？”

安德魯詫異地看着他說：“你怎麽知道我對梅……不是，等等，這個話題我們以後再說，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為什麽放走了瑪麗！”他拍了一下額頭，“不對，現在也不是閑聊的時候，你看到她往哪裏走了？”

彼得抱手在胸前，挑起一條眉毛，對他說：“哦，這個嘛……瑪麗走之前讓我轉告你，如果你還希望能繼續在梅這裏保持良好的形象，那麽，讓她走別煩她，嗯，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安德魯無語地瞪着彼得，這家夥正一臉的幸災樂禍，他問：“喂，小蜘蛛，我倒黴你很開心嗎？”

彼得搖搖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說：“哦，老實說，你和我一起被瑪麗威脅，這感覺似乎還挺不錯的！特別是，我們還有共同的……呃，弱點。”

安德魯很想說一句“誰和你有共同弱點？”但是一想到梅，頓時有點萎靡，好吧，彼得說對了，的确是弱點。

在安德魯和彼得在艾米莉亞門口對話的時候，獨自離開的瑪麗正站在一個四岔路口。

從那座紅屋頂的房子出來以後，瑪麗用威脅的方式強硬地阻止彼得跟随之後，就一直沿着他們來時的路線奔跑着，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

此刻，眼前的道路看上去十分陌生，既不像艾米莉亞居住的那個社區，也不像是來時經過的唐人街，瑪麗雙手叉腰，用力地喘息着，默默地環顧四周，眼前的景物看上去如此的陌生，可以确定她以前并沒有來過這裏。

好吧，不管這裏是什麽地方，瑪麗都覺得無關緊要，她慢慢地舉起手中那已經被攥得皺巴巴的畫紙，盯着艾米莉亞寫的地址看了許久才默默地放下手，她的視線茫然地落在對面正在等待行道燈的行人身上，驀地，她皺眉。

就在這時，綠燈亮起。

無論是在瑪麗身邊等候綠燈的行人，還是對街的那些立時開始動了起來，朝着各自的方向急匆匆地行進着，他們紛紛繞過仍然伫立路口一動不動的瑪麗。

當一個黑色外套滿臉絡腮胡子的高個男人從瑪麗身邊經過時，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帶着怒氣地說：“嗨！你這是故意假裝不認識我嗎？”

高個男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撇，沉聲問：“按你的意思，我應該認識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