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付瑤在審訊室裏，她對面坐了三個警官。
一個半小時前她被帶到這裏，盡管他們沒有為難她只是問了幾個問題，付瑤還是隐約得知自己可能參與了某些違法的集會活動，但在此之前她确實是不知情的。
她握着一次性紙杯的手心隐隐有些發抖，付瑤很害怕，直到又有人敲了敲門，她聽到了急促的呼吸聲停在了她的頭頂。
邵離一接到消息就直接趕過來了，雖然知道警局的人不會把她怎麽樣，但邵離還是擔心了。
陸青裁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來，警員認出他立刻起立朝他敬了禮。
“陸隊長。”
陸青裁颔首：“這什麽情況？”
警員向他彙報了事情的經過，“今天我們接到一通匿名電話舉報青蘿街區有一夥傳銷組織在舉行非法集會，我們出警後确實在青蘿街77號一間大宅子裏發現了他們。目前關押在案的三十名傳銷人員都被我們帶了回來，其中有五個是今天才被騙到裏邊的，其中就包括付瑤小姐。”
被點名的女人有些窘迫的埋着腦袋不敢看他們。
說來丢臉，她都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會被騙進傳銷組織裏，警員還打電話把邵離給叫來了，她的臉今天真的被她自己丢幹淨了。
邵離蹙眉，前後沒看見付瑤有什麽傷痕才放下心。陸青裁則向警員說明了他們要保釋付瑤，不過還是要走程序。
……
一直到下午付瑤才被帶出了警局，陸青裁見他們明顯有話要說就拍拍邵離的肩先行離開了。
付瑤跟在邵離身後，目送陸青裁離開之後她才滿心愧疚的開了口：“邵律師，又麻煩你了……”
“先上車再說。”他替付瑤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見她乖乖的坐進去，邵離才又繞到另一邊帶她離開青蘿街道。
一路上，付瑤嗫喏地向他解釋了全部的經過。
原來她從酒店辭職之後就接到了舅媽的電話，說她相親的那家人已經确定這周末讓男方單獨跟她吃個飯了。
“對方家裏條件很不錯，男孩子的職業也挺好的，瑤瑤啊，你千萬要争點兒氣，把你在大酒店當廚師還有一些被客人誇獎的事兒多說一點，給對方留個好印象啊！”舅媽一副勢力的口吻讓付瑤不太舒服，她辭職的事還沒有告訴他們，也不打算多說的。
但或許是付瑤那顆自尊心作祟，她不想讓人瞧不起她。她并不想靠男人養着，從來就沒有這麽想過；
“我想找份簡單的工作暫時做着，前天走在路上突然有個發傳單的大媽塞給我一張寫着招聘文員的廣告，我想着文員就只是在辦公室打打雜，敲敲文件什麽的……”她聲音越說越小，其實是心虛了。
“邵律師，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她偷偷的瞅了兩眼，他的臉色還是不太明朗，付瑤也有些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找份自己能夠勝任的工作，我知道自己挺沒用的，除了做飯，其他很多工作我都做不好。”
說着說着，她開始責怪起自己來，就連嗓音裏都帶了潮濕的痕跡。
“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我真的不知道警官會打給你，否則我一定會阻止……”
“付瑤。”他開口打斷她繼續自我嘲諷，語調中也沒有惱怒。
“對于我來說，你不是麻煩。”
他一直不開口是不敢開口，他怕吓到她；
比起她給自己麻煩，其實邵離更擔心付瑤遇到麻煩，就像今天一樣。
他看見付瑤臉色蒼白的縮坐在那裏，有那麽一瞬間他恐怕比付瑤還害怕；害怕她出了什麽事。
其實今天發生了這件事之後邵離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就放任這個女人自己生活果然還是不行；他怪自己節奏太慢，距離瑤瑤恢複單身已經過去了小半年，她還稱呼他“邵律師”。
“你今天已經受了驚吓，你也知道我做律師這一行很多年了，有的時候說話可能會不太溫柔可能會吓着你。”他平日裏說話哪兒會這麽細致，怕付瑤誤會，他把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話拆分成了好幾句，還降了語速。
付瑤吸吸鼻子，淚水還在眼眶子裏打轉，她很堅強的沒讓它們掉出來。
“邵律師，這次真的是我太急于求成了。只想着我能做什麽工作，都沒有把對方的底細打探清楚就跑過去了，還害你跟陸隊長跑一趟，是我的錯。”
“好了，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下次注意就好。”他從車廂櫃裏拿了包紙巾遞給她：“把眼淚擦擦，不哭了。”
付瑤哽咽着點了點頭。
途中邵離又接了一通電話，付瑤隐約聽到是女人的聲音。
雖然只是應了兩聲，但敏感的付瑤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份尊敬，或許是長輩吧，她沒有多問。
邵離送付瑤回家，一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時才驅車離開。
這趟邵離的确還有別的地方要去。
位于江錦大廈的正後方，隔着一條河就是青市過去幾十年裏富人紮堆的別墅區，褚家老宅就在這裏。
邵離目不斜視的驅車往目的地前進，他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來過這裏了；
原因是他名義上的爺爺，即褚老爺子，不歡迎他。
說起褚老爺子，他年輕的時候是陸戰隊的兵，剛退役回來的那會兒因為戰功累積可謂是相當風光。他的兩個兒子，褚家源和褚文豪也從小就被父親當士兵訓練。
褚家源是長子所以從小就被父親寄予厚望，直到認識了妻子邵琪。
那是他頭一次反抗父親，可是婚後兩年邵琪都沒有懷孕，褚老爺子更加不滿意這個優柔寡斷的大兒媳了；
醫生檢查之後說褚家源身體出了問題，所以很有可能未來都沒有孩子了。
……
褚老爺子不喜歡邵離，所以邵離從兒時起很少來這座宅子，直到他過世，褚家源才帶着妻子搬回了老宅子，畢竟這裏不能空置。
褚文豪并不介意哥嫂搬回老宅，褚家妯娌間關系很好，他們兄弟就更不用說了。
邵離回到褚家的時候天正黑下來，邵琪做好了飯已經在等他了。
邵離拔了車鑰匙揣進口袋裏，他下車時母親已經在院子裏等他了。
“媽。”
“小離回來了。”邵氏慈愛的笑了，“怎麽這麽晚才到？快進屋吧。”
邵離跟在他母親的身後進了屋。
平日他工作忙，也很少回家陪父母吃飯，所以每次邵氏都會做很多好吃的等他回來吃。
褚家源正坐在沙發上看比賽，見他回來也很高興：“小離回來了？快來快來，葡萄牙對戰阿根廷決賽了，接下來最關鍵的點球，快來一起看！”
“老源！這都幾點了還看。”邵氏拍了拍邵離的肩：“小離別理你爸，這個糟老頭子成天就知道看球，快去洗手，跟媽去吃飯。”
邵離迫于他母親的威懾力乖乖的去洗了手；
吃飯的時候邵氏不經意間詢問起兒子的終生大事，又唠叨說她的哪個朋友的兒子要結婚了。
“小離啊，你今年也不小了，身邊就沒有喜歡的姑娘嗎？”
邵離就知道他媽喊他回來不會只是吃飯這麽簡單；
他放下筷子，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無奈：“您不是承諾過不會催婚的嗎。”
“你這孩子，媽這哪是催啊，就是關心你的個人問題，怎麽？對你媽都不能說真話嗎。”邵氏嗔笑着說。
“你瞧你爸，因為你遲遲不結婚他急得頭都要禿了。”
被強行出場的褚家源差點兒被嘴裏的飯給噎着，不過很快他就讀懂了妻子的眼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邵氏果然是想讓他去相親；
“人家姑娘家世清白，大家閨秀長得不錯，工作也好，媽見過她很多次……”
談論起兒子的終生幸福邵氏也會變得很健談，邵離卻很無奈，尤其是他并不打算去相親。
“媽，您應該清楚我的工作性質，一般的女孩子不适合我。”
邵氏放下筷子嘆了口氣：“那什麽樣的跟你合适啊？你不能因為工作就一輩子不結婚了吧？兒子，這不能成為你推脫成家的理由吧。”
褚家源也站在妻子一邊，神色認真的勸說邵離去嘗試接觸女孩。
“其實你結不結婚爸沒那麽介意，但我跟你媽的初衷只有一個，我們希望能有一個優秀又與你相愛的女孩共度一生。爸也不強迫你一定要接受人家，可是至少你也要多給自己一點機會，去認識一下人家呗。”
邵離知道他爸這話其實是向着他的，意思是只要他去赴約，無論結果怎麽樣，至少他媽媽再沒話可說了。
這麽想着邵離答應了，“具體時間和地點您定好再發給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