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付瑤跟好友把小男孩送回了家,除了指路,那孩子一路還是很安靜,也不跟她們說話。

車開到五星路口被迫停下,唐韻柚伸着脖子朝巷子裏看,這條巷子還挺深,許多私家車停在裏邊,還有一堆人出出進進,硬是把本就不寬敞的巷子堵的死死的。

她蹙着眉頭坐回車裏:“這破地方居然這麽多人,瑤瑤怡君,車肯定開不進去了,咱們恐怕得步行。”

付瑤點點頭:“那就步行吧,都到巷子口了應該不會太遠的。”

褚怡君解開了安全帶把小男孩先抱下了車,她也瞅了兩眼,突然說:“我好像看見裏面有警車。”

“那大概是出什麽事了吧。”付瑤也背着小挎包下車來朝裏面看了看。

半晌又回頭看了眼乖乖跟在她們身邊的小男孩,他低着頭,瘦小的胳膊止不住在輕輕發顫。

付瑤神情松動,她蹲下.身友好的朝他笑了笑:“你不用怕,如果你爸爸不管你,我們也不會丢下你的。”

男孩擡起頭看着她,付瑤溫和的朝他伸出掌心:“要不要牽牽手?”

……

其實她沒報多大希望,畢竟昨晚這孩子推開她拒絕她幫助的事付瑤還記憶猶新。

短暫無言後小男孩居然也慢慢伸出了手。

付瑤握着他冰涼的小手,安撫的朝他笑了:“謝謝你願意信任我。”

天氣有點熱,唐韻柚鎖好車門之後催促她們快點走,“總之還是先找找這孩子的家在哪吧。”

付瑤也站起身。在小男孩的牽引下,她們朝着人群彙聚的方向越走越近,直走到封鎖線之外,警方的人立刻攔住了她們,“這裏發生了命案,禁止通行,請幾位換道走吧。”

唐韻柚剛想跟警官交涉說什麽,在一旁圍觀的鄰居忽然沖上來,“小飛!?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兒啦?你爸爸死了你知不知道?”

“付瑤姐?”衛恒一臉驚訝,他向把守現場的警官打了聲招呼,說這幾位是認識的朋友。

付瑤她們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就見陸青裁和邵離從房子裏走出來。

褚怡君有些詫異:“陸隊長,邵……律師,你們怎麽也在這裏,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付瑤看過去的時候邵離也正盯着她,只不過他很快挪開視線問鄰居:“你确定他是死者的兒子曹勇飛?”

鄰居當即點頭說是,陸青裁揚手示意把手的警官放她們進來。

邵離蹲下身,他看着這個過分冷靜的孩子。即便已經聽到他們剛剛說的話,他依舊垂着眼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你應該聽到剛剛你鄰居叔叔說的話了,小飛,你父親過世了。叔叔現在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能認真誠實的回答嗎。”

曹勇飛依舊咬着牙不肯出聲,邵離眸色如墨。為了不吓到曹勇飛,他語調已經刻意放松了幾度;

他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又是死者的直系親屬所以他的呈詞也非常重要。

“小飛,你昨晚離開網吧之後去了哪裏。”這只是第一個問題,曹勇飛卻突然虎起臉,像一只被威脅的小獸;

他還是個孩子,并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雖然平日裏老死氣沉沉的,但說到底他只是個小孩。

邵離并沒有顧及他明顯的戒備,而是繼續乘勝追擊:“不能說嗎?你父親死的時候,你在哪裏,見過什麽人?”

他逼得太緊,那孩子已經整個貼在牆壁上,滿面都是抗拒。付瑤有些不忍,她輕輕扶住曹勇飛的肩将他稍稍向自己的方向帶了一點:“邵律師……你能聽我說句話嗎?”

邵離見她過來,态度又平緩了幾分。

“你說。”

“昨晚我是在十點四十左右在勝利路小路口的網吧前遇見的這孩子,雖然我不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麽,但尋常的人家一定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孩子這麽晚了還在網吧玩兒吧。小飛年紀小,說不定害怕回家被父親責罵就在同學或者什麽朋友那裏住了一宿,這種設想應該也不是不合理的吧?”付瑤這番話說完,她明顯感覺到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又變得熾熱了一分。

“付小姐的設想的确不無道理,但曹勇飛小朋友是當事人,他本人就站在這裏,事情的經過還是需要他自己說清楚的。”邵離略有些松動的說。

“這裏人這麽多,小飛難免會被吓到。”付瑤抿了下嘴角:“如果可以的話,麻煩邵律師盡可能溫柔一些,他還只是個孩子不是犯人,而你們只是需要他的呈詞。”

她有些心虛,說來邵離也只是在做自己工作職份內的事,她一個外行人突然來說三道四好像的确不合适……

但是邵離沒有介意,反而接受了她的建議。

這條街區太老舊了,往巷子裏走的越久房子就以肉眼可見的越發破舊,死者的家更是破的連屋子大門都是舊木材随便裝訂上去的。

這裏環境過于惡劣,街頭巷尾就更不可能有監控頭這種東西的存在,被逼無奈陸隊長才一定要拿到死者兒子的呈詞。

邵離帶着三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坐進了警車裏。外面太亂,他答應了付瑤不會吓着曹勇飛就會努力做到;

大概是這幾個小時的相處讓曹勇飛對付瑤她們三個大姐姐産生了某種安全感,他全程都拉着付瑤和褚怡君的手沒有松開。

邵離掃了一眼付瑤被捏地發白的拇指,他從副駕駛的下面拿了一瓶果汁出來。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不會傷害你。”邵離把飲料的瓶蓋打開遞給他;在付瑤的微笑鼓勵之下曹勇飛才接過了瓶子。

接下來的小半個小時,從一開始邵離問,男孩兒回答、到後來他陳述案發現場所發生的一切;付瑤她們都震驚了。

曹勇飛說,人是他殺的。

“不可能,你一個小孩子,怎麽可能做到殺死一個成年的大人。”褚怡君不太相信。

邵離卻沒說什麽,他的表情有些難以琢磨,總之不太像動怒。

“說說看。你是怎麽做的?”他突然向後靠,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曹勇飛交代說昨晚他爸爸堵鋼珠又輸了錢還喝得酩酊大醉回家,“那時候我正在岑叔叔家吃晚飯,他把我揪回家打一頓之後就把我扔在門外讓我滾。”

天氣又熱他不想在門外養蚊子所以就去了距離家不遠的勝利路網吧。

邵離适時提出細節的問題:“你有錢上網?”

當然不會有。所以曹勇飛只是去看別人打游戲、離開的時候又遇上了那群總是欺負他的高中生,他們本來想對曹勇飛實施勒.索,但翻遍他全身發現他是真的一毛錢都沒有;

正當那群小混混不甘心想揍他洩憤的時候,付瑤出現了。

她保護他還趕走了那群人,曹勇飛覺得很沒面子,所以推開她就逃走了。

“我回家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睡着了,他總喝得爛醉如泥,就算有人在他被子裏放炮竹都吵不醒,我被他的呼嚕聲吵的睡不着,突然就想殺他了。”

曹勇飛如此說。家裏雖然從來沒有開火做過飯,但菜刀還是有的;

邵離聽他說到這裏,什麽也沒再問了,他又看了付瑤一眼,拉開車門下了車。

付瑤從震驚中回過神,再看向身邊的男孩,感官傳達給她的第一個意識居然是心酸與心疼;

雖然他的确殺了自己的父親,可是這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的确背負了太多不屬于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壓力和重擔。

曹勇飛被作為嫌疑人帶回了警局。邵離把他的呈詞轉告陸青裁之後他就做了這樣的決定;其實多半也是想保護這孩子。

深夜十二點之後邵離才沐浴完從浴室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的女人,邵離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在女人身邊坐下,“還不睡嗎。”

“睡不着。”付瑤回答完,她扭過身面對着他問:“假如小飛真的是兇手,他會怎麽樣?”

她果然還在擔心那孩子;邵離心中一軟。

“曹勇飛不會有事的。”他篤定的回答。

“可他殺了他父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可是他還只是個孩子……”付瑤的理智和情感不斷博弈,這讓她心裏很不好受。

“殺人的确要償命。”邵離很贊同付瑤的話,“但是根據我國《未成年人保護法》第五十四條規定:“對違法犯罪的未成年人,實行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對違法犯罪的未成年人,應當依法從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所以你不用擔心,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就像付瑤說的,曹勇飛還是個孩子。他有那樣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也不是不能被大衆理解,他的人生還很長,一定會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付瑤确定邵離的話是真的才放心下來,但是隐約她又有些羞愧。

“我太外行了,對不起邵律師,我不該懷疑你。”

邵離嘴角揚出一抹笑:“你今天在現場說的那番話就足夠說明你已經在“慢慢入門”了,不用向我道歉,我都明白的,瑤瑤。”

四目相對間,付瑤也意識到了什麽,她臉頰漸漸變得紅潤。

“作為你的妻子,我也會不斷努力的,請你多多指教了,邵律師。”

作者有話要說:

瑤瑤偷偷看了不少關于法律的資料和案例,她想更加了解邵律師的工作。

以上,被邵律師察覺到了(壞笑.JPG)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