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顆守護蛋
“啊?一起洗?”亞夢拿着睡衣的動作一頓, 視線忍不住向幾鬥看去,只見那人的臉上還是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仿佛剛剛說出那句話的不是他。
幾鬥把手裏的漫畫書放到一邊,雙腿優雅的交疊起, 手臂拄在膝蓋上撐着臉頰, 慵懶的姿勢讓亞夢想起了前些天在學校門口看見的一只正在打瞌睡的黑貓。
當然幾鬥只是抱着調戲對方的惡劣想法說出這種話,他想看到只是這個小鬼紅着臉慌張的樣子,然而過了那麽多年,月詠幾鬥還是那個月詠幾鬥,可日奈森亞夢卻已經過了臉紅羞澀的年齡。
完全沒有體會到幾鬥剛剛說出的那句話裏有什麽歧義,亞夢只是奇怪的瞟了他一眼, “可是我家浴室很小啊, 你這長手長腳的進去讓我往哪站?”
說完打開了房門還不忘向幾鬥道:“啊,對了,待會我去找爸爸要件幹淨的襯衫拿給你穿,我的衣服你也穿不上, 晚上總不能讓你穿着外套睡吧。”
“……”
“那我先去洗澡了, 你安靜點不要吵到小絲他們。”丢下這句話後亞夢關上門向樓下的浴室走去。
幾鬥:……
預想中的發展并沒有發生, 回想着剛剛的對話,那孩子的反應很正常, 也沒有什麽地方不對, 但是……
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在這小鬼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兩人都洗完澡後已經差不多到了睡覺的時間, 亞夢遞給幾鬥一瓶剛從冰箱裏拿出的咖啡牛奶,洗完澡喝一杯咖啡牛奶是他從小一直保持的習慣。
從剛剛開始兩人就一直安靜的喝着咖啡牛奶, 直到亞夢準備上床睡覺時才後知後覺想起屋裏還有一個人也要睡覺欸。
泡完澡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亞夢回過頭看着幾鬥,偏偏這家夥還一臉無辜就像是在等待自己安置他。
“你……睡地板上?”過了好一會亞夢遲疑道。
聞言幾鬥适時的做出了受傷的表情,剛洗完澡還濕潤着的頭發耷拉了下來,深藍眼眸中的光芒黯淡着,整個人像是一只被抛棄的幼犬,“地板好冷的,第一天回日本就讓我睡在地板上……”
“好好好,你睡床行了吧!快上來!”亞夢捂着臉敗下陣,心道這人都二十歲了扮可憐的功力比歌呗還厲害,不愧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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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亞夢屈服,幾鬥收起面上可憐的表情,從善如流的掀開被子先亞夢一步躺進了被窩,還不忘向他眨了眨眼,“快上來啊。”
“……”這到底是誰的房間啊摔!!
忍了半天也沒想好該說什麽話,亞夢只得憋屈的掀開被子,伸手嫌棄的推了推幾鬥的肩膀,“起開,給我讓個地。”
幾鬥順從的朝裏面挪了挪,等亞夢躺進去後關上了屋裏的吊燈,房間瞬間漆黑一片。
亞夢從躺進被窩的那一刻身體就一直緊繃着,直到現在還沒能放松下來。黑暗的環境能讓人的感觀放大數倍,他能清晰感覺到身旁人的溫度和發出的清淺呼吸聲。很奇怪,房間是自己的,床也是自己,但他就是渾身不自在。
剛想翻身換個姿勢,結果半個身子剛轉過來時就對上了幾鬥那雙深藍色眼眸。外面的月光透過沒拉緊的窗簾投射進來,模糊的點點光芒暈開在他的眼底,亞夢恍惚想到了國小的那年,也是在同一張床上,也是被這個人用這樣朦胧的眼神看着,那個時候自己似乎問了他一個問題——
【“幾鬥也有吧,喜歡的人什麽的……”
“我有啊。”
“是誰?”
“就是你”】
……
……
“在想什麽呢?一直在傻笑。”幾鬥低沉平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那只眼睛看見我在傻笑了?”飄到很遠的思緒被拉回,亞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怎麽還不睡?明明今天剛回日本。”
“日本和法國是有時差的啊。”
對哦,差點把時差給忘了。
“那你就慢慢倒時差吧,我要睡了,明天還有比賽。”翻個身不再去理會幾鬥,亞夢剛想閉眼睡覺時只覺得自己的腳上突然多出了一道涼意,吓得他身體一抖,連身後那人慢慢貼近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被窩裏的兩雙腳互相交錯,亞夢努力想把貼在自己腳上的冰涼驅逐,“你的腳好涼!喂等等——”
貼着他的那雙腳被移開,亞夢剛想坐起來把床上這個渾身冰冷的家夥踹下床,然而下一秒就被幾鬥按住肩膀拉了回來并落入了他的懷中。
“好暖和……小孩子的體溫還是這麽高。”雙手環住亞夢的身體将他緊緊箍住,幾鬥不禁低聲喃喃道。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頸間,亞夢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對方垂落下來的碎發劃過了臉頰,亞夢下意識擡起手臂抵在了幾鬥的胸口上想将他推開,而幾鬥卻紋絲不動,将下巴抵在亞夢的頭上,輕輕嗅着他頭發上散發着的淡淡香波味。
亞夢已經生無可戀的不想再掙紮下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這樣抱着了,心裏忍不住腹诽着剛剛為什麽要心軟讓這家夥上床睡。
姑且翻了個身,亞夢直直的注視着幾鬥那張已經閉上眼的臉龐,這個人的臉上很平靜,沒有出現多餘的表情,仿佛抱着他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神色變得有些恍惚起來,從第一次認識月詠幾鬥時亞夢就覺得這個人一直都是捉摸不透,不管是他凄慘的童年還是複雜的家庭關系,亞夢所知道的月詠幾鬥永遠就是一個孤獨的個體,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走近過他的心裏,仔細理了理和幾鬥相處過的點點滴滴,亞夢忍不住在想,自己真的有了解過這個人嗎?
那天晚上像是開玩笑般說出“喜歡你”,今天晚上又一言不發的摟着自己,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他們兩人從來沒有分開過,而自己卻一個人煩惱的揣測着這人的心思。
好不公平啊。
“怎麽還不睡?”幾鬥睜開了一只眼,懷中的小鬼一直緊繃的身體他還是能感覺的到,“這個時間小孩子該睡覺了。”
“……一會就睡了,還有我不是小孩子。”亞夢悶悶的回道,身後這人一直緊貼着自己讓他怎麽睡啊!
幾鬥輕笑了一聲,亞夢不用想也知道這家夥的臉上現在擺出了怎樣的表情。心中的雜念太多,一時半會也沒法安心入睡,亞夢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許多問題還沒有問這個人。
“對了,你這次回來怎麽沒有提前說?我還以為要到暑假你才回日本。”
“我有提前說啊。”這麽一提幾鬥才想起這小鬼剛剛在看到自己時臉上驚訝的表情倒不是裝出來的,心裏突然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你沒收到……那條簡訊?”
“啊?什麽簡訊?”亞夢愣了一瞬,“我最近也沒收到什麽簡訊啊……說起來前幾天收到了一條寫了亂七八糟字母的簡訊,啧,現在的詐騙手段還真是五花八門,發的的東西都讓人看不懂了。”
“……”
後面突然沒了動靜,亞夢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在看到幾鬥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後他“啊”了一聲,随即有些微妙的開口道:“你不會要告訴我……那條有亂七八糟字母的簡訊……是你發的吧?”
幾鬥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亞夢有些尴尬的幹咳了一聲,不自然的撇開了視線,“我以為是詐騙簡訊就給删了……說起來明明是你的錯,直接說你要回來不就行了,還發那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啊,對了,那串字母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有回答亞夢的問題,幾鬥在想這算不算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結合起剛剛洗澡的話題,幾鬥越發覺得這小鬼的腦回路越來越直,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現在對他根本沒有用。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眶裏湧出生理性淚水,亞夢問了很多幾鬥在法國的樂團生活,“唔,你要在日本待多長時間?”
“一個月吧”
“還真倉促……”亞夢撇了撇嘴,“對了,你有找過歌呗嗎?她應該知道你回來了吧。”
“明天再去找她。”幾鬥輕輕捏着亞夢的耳朵,聽着懷中的小鬼越來越低的聲音。
“嗯……也就是說歌呗不知道了……你這家夥還真是惡劣,連自己的妹妹都瞞着。”亞夢已經想象出歌呗怨念撓牆的樣子了。
幾鬥忍不住低笑道:“一下飛機我就直接來你家了。”
“為什麽?”
洶湧的睡意湧了上來,占據了全部的思緒,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亞夢慢慢閉上了快要粘在一塊的眼睛,迷糊之中好像聽到耳邊響起的一聲嘆息——
“因為想見你。”
宛若情人間的低語,伴随着最後一個字落下,亞夢靠在幾鬥的胸膛前已經沉沉睡去,清淺的呼吸聲在靜谧的房間裏響起,仿佛剛剛那道嘆息般低語從未說出過。
垂頭看着亞夢的睡顏,目光觸及到那張微微開啓的嘴唇,幾鬥的深藍色眼眸微微一黯,随即又移開了視線,只是将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拉好,收緊了環抱着亞夢的手臂,即使現在沒有絲毫的睡意,感受着懷中溫熱的身體,幾鬥慢慢閉上了眼睛。
朦胧的月光透過窗簾均勻的撒在床上互相依偎着的兩人身上,這片空間靜谧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