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社會

江潮坐在椅子上,有些心煩意亂。

他的對面坐着的是武螢的相好何庭,此時他正肅着臉看着江潮。

江潮被看得心裏害怕,他說:“你瞪我也沒用,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朝武螢狐朋狗友多年,何庭和江潮接觸的也多,雖然關系不好,但也不差,江潮其實對何庭憷的很,他吃過何庭不少虧,這何庭看着斯斯文文,其實一肚子壞水,對誰都不假辭色,唯獨一點好全部給了武螢。

他又生的小氣,對和武螢親密的江潮恨得牙癢癢。

江潮摸摸鼻子,渾身不舒坦。

何庭拿起筆,擡頭看了眼江潮的臉,問:“你以前夢游過嗎?”

“沒有!絕對沒有。”江潮連忙解釋,他害怕自己坐在何庭這個專業心理醫生面前,被他一引導,什麽都說出來了。

何庭皺眉,又問:“你最近覺得心情怎麽樣?有失眠嗎?食欲怎麽樣?”

江潮見他開始詢問,急切道:“我沒事!你這樣我可沒錢給你。”

何庭不說話,看着他。

江潮沒辦法,洩了氣,如實把剛剛的經歷說了一遍。

何庭臉色松緩了許多,說:“這個俗稱鬼壓床,在醫學上稱之為睡眠癱瘓症,通常發生在人類剛進入睡眠或将醒未醒時。患者可以感覺自己剛剛醒過來,可以睜開雙眼并看到周圍事物的影像以及聽到周圍的聲音,但是無法移動手指和四肢,也無法發出聲音,有時會産生幻覺并看到虛拟的影像,嚴重的病例會感到呼吸困難。睡眠癱瘓常伴有恐慌發作,因為人還處于有意識的狀态。”

江潮了解了,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就是這個什麽睡眠癱瘓?”

何庭聲音變的輕緩起來,語調柔柔的,有些像金風,“嗯,一般由于壓力過大引起,你最近有什麽不好的事情?”

江潮的臉色發白,他微微一笑,“也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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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金家當保镖不算嗎?”何庭放下筆,直勾勾的盯着江潮的眼睛。

江潮想也沒有想直接說:“不算!”

何庭頓了一會,問:“在金家有沒有發生不開心的事情?”

江潮冷了臉,“沒有。”

何庭有些怒意了,他叩着桌子,低喝:“你以為我是自願來給你做小學生心理輔導嗎?”

江潮一愣,沒有敢說話,

何庭繼續說:“你搞出這麽多事,武螢怕你死怕的晚上睡不着,你如果當他是朋友,就做點人事,別搞這些虛的,有事就說,沒事就別來找武螢。”

“對不起。”江潮愧疚,對武熒他十二分的愧疚,他低着頭有些不自在,好久以後,才說:“他給我的長期抑制劑來源是查不出來。”

何庭哼了一聲,“我知道。”

江潮心虛到頭都擡不起來,他在何庭面前,屁都不敢亂講,武螢就是他的命,他江潮敢亂來一點點,大約自己也見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我很小心了,我只讓他查過一次金風的資料,除此以外都沒有讓他碰金家的事情。”江潮擠出一個微笑,解釋起來,“我知道武螢早就不做黑商人了,我······也沒有牽扯他進來,如果有一天我沒有回來,你就帶武螢走。”

何庭點頭,“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怎麽做。”

江潮自讨個沒趣,便不再解釋了,他看着何庭在紙上記錄着什麽,不由出了神。

何庭寫了一會,最後擡頭,“以後有事來找我,不要告訴武螢。”

江潮一愣,沒想到他會想幫自己,正想不要臉的點頭,可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搖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可以。”

何庭也沒客氣,點點頭答好。

江潮指着門,“那我走了。”

何庭合上本子,“等一等,看在你是武螢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次,金鑄不是好惹的人。”

江潮摸摸鼻子,“你去問問外面三歲小孩,人家也知道金鑄不是好惹的。”

何庭也不生氣,他說:“金鑄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他有很強的的殺戮欲,沒有罪惡感,沒有良知。”

江潮一點不在意,“我知道,他本來就是神經病。”

“你閉嘴,聽我說。”

江潮縮縮脖子,立馬閉上嘴巴,等待何庭發話。

“你不讓武螢參與你的事情,因為你有良知,你知道如果你出事了,武螢也逃不掉;良知相當于一個監工,給你的行為定下準則,你一旦違抗,他就會在情感上和心理上給你懲罰,比如讓你失眠讓你食欲減退,讓你變得痛苦。但是沒有良知的人,他不會在乎任何人,他對自己的生活和現狀感到很滿意,他享受殺人折磨人······他對殺一個人沒有一點愧疚害怕,甚至覺得心情愉悅,他能哼着歌兒剝掉人的頭皮,他也能笑着捅人一刀。”

何庭講話很慢,聲音低沉,一句一句講了很長時間,講的江潮雞皮疙瘩全起來了,但是他臉上卻沒有半點不适,甚至淡然的很,他嘿嘿一笑,說:“我知道。”

何庭頓了一會,指着門,“滾。”

江潮嘿嘿笑,把手揣在兜裏,連忙出門,他剛出門沒有走幾步,就看見武螢在門外抽煙,一張臉愁的不行。

江潮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他搓了一下僵硬的臉,然後擠出笑容來,推開門,就喊:“武螢!”

武螢轉過臉,“幹什麽?還沒死呢?”

“老子哪那麽容易死啊?”江潮湊過去,也點着了一根煙,跟着他吞雲吐霧。

武螢猶豫想問些什麽,但最後并沒有說話,淡淡的問:“何庭呢?”

“在你辦公室呢。”

武螢掐滅了煙,“哦,我回去了。”

武螢推開診所的門,徑直往自己辦公室去,他開門看見何庭坐在他的辦公桌上,在寫着東西,應該是診療記錄。

“江潮怎麽樣了?”

何庭想了想,“暫時死不了,不過我很意外,他是個會順從強權的人,比如我,他因為害怕我,所以他會聽我的話做事。”

“別瞎扯,他那個狗德行,怕過誰啊!指不定又演戲騙你!他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他絕對不會聽別人話的。”武螢湊上去,坐在何庭身邊,伸頭想看記錄。

何庭輕輕挪開,然後合上了本子,低頭在武螢脖子裏輕輕聞了一下,說:“你抽煙了?”

武螢哆嗦,“就一根。”

“算了,今天不找你麻煩。”何庭心情不錯,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武螢非常識時務的坐上去,抱着何庭的脖子撒嬌,“親愛的~你就說嘛!說說江潮有什麽事?”

何庭忽然笑了一笑,“他對你挺好的。”

“什麽?江潮對我好???好個屁?”武螢滿臉不相信,他先是嗤笑了幾句,然後戳着何庭的腦袋,好像覺得他看人能力不行了。

何庭握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戳,“關于金家的事情,他沒牽扯到你,只叫你查了金風的資料,為什麽呢?”

“他查不到呗?”武螢回。

“為什麽只叫你查金風一個人?”

“查不······”武螢不耐煩的回,可是說道一半他就閉上嘴巴了。

是了。

要查也應該查整個金家的資料。

不該只查一個金風的。

他是自己早就查過了,實在求不動別人了,才來找自己。

武螢臉色微變,他抱着何庭脖子的手,僵硬的動不了。

“他這個傻子。”

何庭微微笑,傻一點最好。

······

江潮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神清氣爽,他早早起來洗了個澡,還理了頭發。

他換衣服的時候,看見架子上的領帶,他想了想,轉頭從自己櫃子裏掏出來個皺巴巴的領帶系上。

平常江潮是不會注意這些事情,可是他卻清清楚楚記得金風的話,為此專門換條領帶。

江潮搖搖頭,覺得自己瘋了,但是好像不做又不行。

果然,看見江潮換了領帶後的金風很高興。

高興到請江潮坐下來和他一起喝茶。

金風的愛好都很優雅高尚,連早上這睡懶覺的時候,他都要坐在廊下桌子下面煮茶。

他用的是西洋茶具,撿了紅茶、花、果,一起放進瓷壺裏面,用小火煮着。

江潮拍馬屁,“小少爺,您真厲害,怎麽什麽都會呢!”

金風笑起來,“你換領帶了。”

江潮不自覺的摸了摸領帶,解釋:“對,但是我領帶不好看。”

“不,很好看,你帶什麽樣領帶的都很好看。”

江潮臉紅,這倒不是裝的,确實被金風說的臉紅,他不安分的動了兩下,看見瓷壺裏的水咕嚕嚕冒泡了,随即香味撲鼻而來,熱氣滾滾。

······

金風給江潮到了一杯茶,氤氲的霧氣遮住了他的臉,江潮一時沒看清金風的臉。

“喝一點試試。”

江潮順從的端起杯子,張口抿了抿,等他喝完,感覺到嘴裏的香味時,他才後知後覺的的自己聽金風的話,聽得太過分了,幾乎沒有自己思考的餘地。

他覺得有點不舒服,随即把杯子裏的茶喝的幹幹淨淨。

“好喝嗎?”金風問。

“好喝。”面對金風這張滿是期待的臉,他也說不出嘗不出來味兒的話。

不過味道是真的香,濃烈的讓他覺得整個口腔裏都是茶的味道。

金風又給他到了一杯茶,“好喝的話,要不要多喝一點?”

江潮看着杯子裏的茶水又滿了,覺得有些抗拒,但是他一擡頭就瞧見金風亮晶晶的眼睛,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無言的端着杯子,又喝完了一杯。

金風滿意的看着他喝完,問:“昨晚睡得怎麽樣?”

江潮啊了一聲,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還好。”

等他回答完,他忽然哆嗦起來,金風問的很坦然,自己也回答的很順暢,可是在下一瞬間,江潮感覺到了害怕。

金風為什麽會問他睡得好不好?

正好在他發生夢游的第二天早上?

正好在送了那副紅色的畫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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